元陽話音未落,半空中石光磊激射向外的身軀,忽然衝天而起。仿佛有一股強橫的力量,生生抵消了將他彈射向外的力量,在兩股力量的夾擊之下,他的身體,被高高地拋射到了空中。
“哼!簡直是找死!這混蛋瘋了!一場比武,哪值得這麽做!”普慧大怒而起,一掌拍在身前的石桌之上,竟將青石板拍得粉碎。他破口大罵,全然忘了就在片刻之前,他還對石光磊口口稱讚。
與此同時,張清、昆鵬、琴香、文雯、戴志誠等人,也紛紛站起,徐靖、張天豪臉上駭然變色,就連主席台上一些白發蒼茫經歷過無數風浪的宗派前輩,也陡然起身。
因為誰都知道,石光磊乃是催動全身的內力,在自己的體內逆著軀體飛行的方向轟然一擊,這才將那即將激射到擂台之外的軀體猛然拔起。但他在毫無防禦之下,被一前一後兩股內力同時擊中,必然會身受極重的內傷,就算他的身體能夠落回到擂台上,以如此重傷之軀,又憑何再戰!
所有人都以為他必定出局,他的對手、大會裁判、台下的觀眾,所有的人都抱著同樣的心思。但是他們全都忘了,那只是他們在以為。而這個世界上,敢叫王族石光磊的,只有一個人!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戰則已,戰則必勝!這才是真正的王族之魂!
石光磊壯碩在的身軀,在秦遊以及眾人震驚的眼光當中,轟然落地。在那幾乎等同於內力自爆造成的嚴重內傷下,他竟然還能穩穩地落在擂台之上,甚至連他的頭,也依舊高昂。他的雙目冷光如電,直直地盯著秦遊,只是那一向威嚴的臉上,此刻卻是牙關緊要,堅毅的面龐上,肌肉也是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雖然堅毅不屈,但任誰也看的出,體內的重傷分明在狠狠地折磨著他。就算他拚命回到了擂台之上,面對幾乎完好無損的秦遊,他的重傷之軀又能如何迎敵?
石光磊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長氣,臉上肌肉顫抖得卻更加劇烈。以他如此殘弱之軀,秦遊只要在此刻隨意打出兩招,也能輕易地將石光磊擊倒。但是他竟為石光磊的氣勢所攝,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緊緊地看著石光磊,仿佛在等他積蓄力量,再來享受一場真正勇士之間的對決。
石光磊終於再度睜開眼來,兩道目光卻比先前更加精亮,他忽然仰天長嘯,雄渾的吼聲如同塵沙滾滾,從那壯碩堅毅的身體中迸發而出,仿佛是將那身體中無盡的痛苦一下子全都釋放到天際之中,竟將全場數千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直響。
虎嘯龍吟之後,石光磊原本有著細微抽搐的面龐,居然平靜了下來,兩道冷電也似的目光掃在秦遊身上,粗豪的聲音竟突然衝著秦遊說道:“好計謀!再戰過!”
話音一落,在萬眾驚駭的目光之中,石光磊居然好像完全恢復到了受傷之前的模樣。他的身體疾速地向秦遊衝去,帶著絲毫不比先前弱的強拳硬腿,猛烈地向秦遊攻去。
在因為驚駭和不可思議而陷入一時平靜的原石廣場,隨著石光磊的再度爆發,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吼聲!這個天生霸氣威嚴的武學天才,以如此鐵血的方式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尊重,甚至連原本那些希望看到秦遊爆冷的觀眾,此刻也深深為石光磊的風采折服。原石廣場上的數千人,俱都呼喊著石光磊的名字,為他加油鼓勁。
“天生的英雄氣!”張清聽著全場的高聲咆哮,淡淡地點頭讚道:“王族之中,
竟有如此人才。他若為將,定然百戰不殆!” 元陽、昆鵬、普慧也是紛紛點頭,在這個石光磊面前,似乎不論你武功多高、心氣多高,也終於還是要打心裡不由自主地要去佩服他、敬重他。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便是秦遊。旁人無論如何佩服他、敬重他都無妨,但是作為石光磊的比武對手,如果他也是這種心思,那還有什麽鬥志。擂台如戰場,比武如搏殺,尤其是當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有抱著一顆必殺之心,才能克敵取勝。他雖也為石光磊的風采折服,但那要等到比武之後、擂台之下。只要還是在擂台上,他們還是在比武,那石光磊只有一個身份——對手!
秦遊憑借丹田一股內力,硬生生承受了石光磊的四道內勁和一記重掌,雖然蘊藏在體內的內力一時發威,震退了石光磊,但是那五道勁力打在身上,也是讓秦遊的內息五髒,翻湧不止。只不過是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才不顧內息翻騰,拚命上前給石光磊一記重腿。在那之後,他一直站在原地,看似不過是在靜觀石光磊的動靜,實則卻是內息紊亂,一時動彈不得。
石光磊凶悍精湛的拳腳和著台下數千觀眾的呐喊,再一次轟然而至。秦遊也隻得不顧體內的那尚未調勻的內息,強運內力,舉手格擋。他內力未複,石光磊卻不可思議地在重傷之後精神倍長,幾招過後,原以為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的石光磊,居然死死壓製住秦遊,場面上竟大佔上風!
“這小子還是太笨了,石光磊到底是身受重傷,現在著什麽急硬碰,只要撐他個半柱香的,石光磊必然不戰自敗。”秦遊形式危急,徐靖倒是忍不住罵了起來。
“那可未必。”作為徐靖下一場的對手,張天豪倒是持不同看法,“別人都以為他會摔出台下,他卻能站回來;別人都以為他重傷不能再戰,他卻還能如此威武。這個石光磊天賦異稟,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再怎麽天賦異稟,只要是人,都有極限。我就不信,那樣的重傷,會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徐靖倒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張天豪是個性格粗豪的漢子,聽出來徐靖和自己立場不同,便隻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砰砰兩聲,石光磊終於再度得手,在秦遊的胸口重重印了兩掌。秦遊隻覺胸口一痛,身體急退之間,一口鮮血忍不住噴口而出,勉強站定了身形之後,又是不住地咳嗽。
“秦遊哥哥!”婉兒見到秦遊居然吐血,嚇得臉都白了,只是她關心的喊聲,卻讓眾人給石光磊加油呐喊的漫天呼聲完全遮蓋了過去。
“好重的掌法!”秦遊中掌之後,卻是昂然挺胸,石光磊的舉動也徹底激發了他的血氣。“哼,你要來當好漢,要反敗為勝,我偏偏讓你做不成英雄!”秦遊心中暗想,他自小就是桀驁不順的性子,別人若是對他好,像他的母親、像鐵拳師父、像婉兒那樣一心對他,他也會反過來好好對待別人,但是若有人對他不好,想要打敗他、教訓他,他可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再來!”秦遊衝著石光磊一聲怒喝,身子卻再度迎了上去,神態之間,竟比中掌之前更加凶悍。石光磊雖不做聲,卻也絲毫不懼秦遊的凶悍攻勢,他連體內那五髒六腑翻江倒海的劇痛都毫不在乎,更何況於外界的任何威懾,身子一動,悍然應戰。
“這兩個瘋子,都是一路貨色!”普慧搖了搖頭,道:“這般打下去,除非有個人被打死了,否則哪有休止的。什麽比武?這,這是要拚命啊!”
“真到了那血染的江湖,可不都是這種場景麽?”張清淡淡地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才是這場比武的最大的看點。”
元陽點了點頭,道:“沒錯。若沒有這等悍不畏死的精神,怎能在血雨腥風中闖出一片天地。以前龍興大會比武場上,被打成重傷抬下場的事情,可司空見慣。現在倒好了,只要一旦覺得打不過,或者輸了一招半式,便沒有再戰的鬥志雄心了。嘿嘿,龍興大會,這些年也退步了不少嘍,倒不如改成龍興切磋大會合適。今日這一戰,方才沒有辱沒這比武二字的名頭!”
在另一處高台之上,琴香也是微微動容,哼了一聲,道:“小誠子,你倒是該和這兩人學學,就算你真實武功未必就比他們差了多少,可是在鬥志方面,卻遠遠不及。”
戴志誠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是該好好學學。只不過這兩個人都是天生的英雄好漢,那等氣概渾然天成,常人可真學不來。”
“石光磊是天生的英雄氣,那個秦遊麽,才不是天生的呢,就是今天裝出來的。”文雯撅著個嘴,很有意見的道。
“今天裝出來?”戴志誠有點聽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不是嘛!”文雯很肯定地道,“他平時可嬉皮笑臉的了,在他小媳婦面前,更是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喘,深怕把她吹跑了。”
“哦?他小媳婦?”琴香微微側頭一想,道“就是我上次見到他,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麽?長得倒也水靈乖巧。”
“嗯嗯,沒錯,她叫唐婉兒,對人可好了。”文雯點了點頭,對婉兒倒是好感十足,又看了看秦遊,笑道:“雖然是裝出來的氣概,可是倒也挺像。嘿嘿,別人不知道他的話,還真挺唬人的。”
“什麽裝出來的?我看更像是石光磊激起了他本身的一股英雄氣。平日裡沒有遇到那樣的對手,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精氣神了,你可別小看了人。”琴香說道,這一場比武,叫她對石光磊和秦遊,都再沒有任何輕視之意。她說著突然嫣然一笑,道:“這可不和某位大小姐挺像的麽……”
“他哪和我像了?”文雯一臉委屈的樣子,卻是不打自招。
“就是平日裡嬉皮笑臉一點正經也沒有,可真要是發起火了,那就誰也不放在眼裡的英雄氣概呀!”琴香笑道。戴志誠也跟著哈哈一笑。
看見二人取笑自己,文雯也是大方的每人賞了一個白眼。 隨即三人的眼光,又都投向了擂台。
此時的擂台之上,石光磊和秦遊幾乎已經拚到了肉搏的狀態,從剛開始的內力對拚,到後來招式的攻防轉換,再到兩人盡皆受傷、筋疲力盡之後的肉搏。這場漫長的比武終於向著人們期待的場面那樣,緩慢而完全的呈現在眾人面前。只是看著那擂台上的一灘血紅和二人嘴角滲出的鮮血,才發現原來這現實的場景,竟比那預想的還要壯烈!而此刻,距離石光磊飛回擂台,帶傷作戰,已經接近一柱香的時間了。
“難以置信。這個石光磊意志之強,筋骨之強橫,簡直就是個鐵人!”徐靖也是搖了搖頭,在這個令他意外不斷的同齡人身上,他突然有了一種自歎不如的感覺。
而石光磊和秦遊的比武也進入了白熱化,在內力耗盡、體力不濟的狀況下,兩人幾乎是你一拳我一掌的互相轟在對方的身上。正當連看的人也覺得快要跟隨著這場比武的兩大主角心力交瘁的時候,石光磊卻平地一聲大喝,惶惶如有天神之威,他奮起一掌,狠狠地劈向秦遊,其勢大力沉,直追內力全盛之時。
倘若任由這一掌劈下,那以秦遊此刻的身體,定然會被直接打倒在地,再難起身。只是秦遊雖然精疲力竭,但在這一聲大喝的刺激之下,竟也忽然奮起了最後一股力量。他右拳攥起,卻沒有去擋石光磊的掌力,反而呼嘯生風,徑自打向他的胸口。
“這一拳下去,總該要分出勝負了吧。”秦遊的拳頭在飄,眼中石光磊的右掌也在無限放大,他的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種解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