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堂回到自己的住所,呂煜果斷的將藏在床腳的春宮圖抽了出來。
剛準備一把火燒了,但是想了一下,抱著看看這時代春宮圖水平的態度,呂煜將沾染了灰塵的春宮圖輕輕打開。
果然...
水平有限。
呂煜的期望落空了。
就這東西,勉強辨別出是個人形,又沒有生動的表情,也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姿勢,這下的去手?
呂煜輕輕搖頭,隨手就將這春宮圖人道毀滅了。
明日要去見未來嶽丈,是應該準備準備。
畢竟自己招募鄉勇的錢財,還指望著自己的未來嶽丈呢。
以王家巨億的身家,自然是什麽稀罕物都有的,這個時候送上黃白之物,別人只會覺得是侮辱,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送禮,自然是要送對方沒有的東西。
呂煜想了一下,眼睛頓時就亮起來了。
不如我手抄一份蔡邕書帖,也算是別致的禮品。
呂煜前世就好書法,對蔡邕的飛白體也有涉及,當然,也只是一個形似,呂煜拿出竹簡,準備謄寫,但是想了一下,忽然改主意了。
以他飛白體的水平,恐怕不能讓見到的人眼前一亮,雖然王羲之的書法自己也只是學到了皮毛而已,但天下第一行書如今尚未出世,即便是皮毛,對於這個時代的人,這種書法形勢,也算是驚豔了。
呂煜輕輕點頭,便也開始揮毫了。
好在有這具身體的記憶,不然這隸書都要從頭學起。
本來王生想挑蔡邕的《青衣賦》,可惜記不全內容,隻好換成司馬相如《子虛賦》的一段。
畢竟這《子虛賦》,家中是有原文。
竹簡寫字還是挺別扭的。
數百個字,呂煜愣是寫了快一個時辰才算完成。
將寫好的兩卷竹簡放下,呂煜想了一下,既然給自己的嶽丈送了禮,對自己的那個未婚妻,怎麽也得表示一下。
呂煜拿出裁剪好的絲帛,想了一下,便將張九齡的《望月懷遠》給抄錄過來了。
張九齡現在還沒出生,應該是沒有棺材板壓不住這一說的。
寫完之後,再準備好一個小錦囊,將絲帛放入其中。
禮物準備好之後,呂煜沒有放下筆,而是將這三日成皋所見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寫在紙上。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呂煜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
次日,天蒙蒙亮,周遭霧氣未散呂煜便起身了。
之所以起得這麽早,完全是這具身體的生物鍾作祟。
這個時代的人,娛樂遠不如後世,沒有手機電腦電視這種東西,天黑之後,除了造人,就只剩下睡覺這一說了。
而作為單身人士,呂煜沒了造人活動消磨時間,便只剩下睡覺這一個選項了。
天暗下去沒多久就躺在床上了,換在後世,根本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清晨酷寒,好在嫂嫂已經準備好了肉羹面餅,味道雖然一般,但卻很耐飽。
也得感激曹操來了,不然這豬肉羊肉,都是逢年過節才能吃到的,豈會天天有肉菜羹可以吃?
“你今日要去王家?”
呂煜輕輕點頭。
“禮品可備好了?”
“備好了。”
呂延之前也從呂伯奢口中知曉了呂煜的事情。
“王家如今與縣君一家走得很近,你去王家的時候,多帶些人手過去。”
多帶些人手?
呂煜愣了一下,
馬上從呂延口中問道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來了。 “大兄此言,是說...”
呂延囫圇一口酒將一個面餅吞下,才吸溜的喝下半碗肉菜羹,之後才說道:“王家之所以與我呂家聯姻,是因為父親與太尉之間的關系,如今太尉避禍東郡,我呂家於河南對王家來說,也無裨益了。”
意思是會悔婚?
呂煜原以為此行會是很輕松的,但從自家大兄口中,卻是發現此行估計沒有這般容易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呂煜摸了摸下顎,心裡想道:
莫非我呂煜開局是退婚流?
“既然知曉二郎此行不易,你便跟著二郎去拜訪王家,以你的身份,王家豈敢怠慢。”嫂嫂徐氏馬上開口了。
徐氏正處妙齡,睫長眼大,皮膚白晰,容貌甚是秀麗,身材苗條,弱質纖纖。
“我也想助二郎,但縣中事務繁多,我實在是抽不開身。”
“此是二郎婚姻大事,你為長兄,如何能不上心?”
呂延手上拿著大餅,一會看看徐氏,一會看看呂煜。
“我乃縣中主吏,我若不去縣衙,事情如何進行?”呂延故作鎮定。
“嫂嫂心意,煜知知矣,然兄長有正事,便不能因小失大,我去王家的時候,多帶幾個侍從就是了。”
見呂煜開口,徐氏也隻得輕輕點頭。
見徐氏不追究此事,呂延也輕輕舒了一口氣,手中的大餅也變香了不少。
呂延懼內,在呂家也不是什麽隱秘消息了。
吃完早飯,呂煜拿出長劍,便開始練起劍法來了。
漢末動亂頻生,因此儒生有一手好劍術,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像是荀彧荀攸,表面上是文職謀士,但也騎得動馬,握得起劍。
劍術雖是一人敵,但在關鍵時刻,絕對是可以救你一命的。
原本這具身體就有許多劍術基礎了,呂煜手上也被握劍磨出了好幾個老繭。
呂煜練劍,與其說是練,不如說是找到之前的感覺而已。
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
劍招舞動,倒也有模有樣。
時間不知不覺,便在練劍中悄然流逝。
旭日東升,薄霧也被日光衝散,地上枯草上沾染的白霜也隨之消解,變成細小水滴,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濕潤起來了。
在地上走兩步路,這褲腳衣袖便有些濕氣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
呂煜從馬廄牽出一匹馬,這馬低矮,非是戰馬,但用來代步也是綽綽有余的。
初次騎馬,呂煜卻沒有生疏的感覺,雙腿一夾,胯下馬兒仿佛知曉主人心意一般,小步快走起來了。
在呂煜身後,陳三還帶著兩個門客一同護衛呂煜。
若不是陳三等人沒有馬匹可騎,呂煜定然是策馬奔騰,好好享受這騎馬的快感。
王家本家不在縣城中,而是在汜水鎮上,毗鄰縣城,遠遠的看過去,便可以見到一個不小的烏堡如同巨獸蟄伏,不出意料,那便是王家所在了。
世道顯亂,像是王家如此富有,自然也是需要保護的了。
若府邸在縣城中,估計少不了被劫掠騷擾的事情。
昨日呂煜便派人知會王家了,是故王生到王家烏堡之時,早有管事前來迎接了。
“孝廉郎來了,我家大郎早在院中等候了,請。”
呂煜一下馬,便有奴仆上前牽住韁繩,甚至有人跪伏馬匹身側,給呂煜做墊板。
青衣奴仆,只是從接待客人的細節上,便知曉王家確實是有些底蘊的了。
“孝廉郎請隨我來。”
呂煜跨步入了烏堡,陳三等人卻是被阻攔在門外。
“放俺進去,俺是要去護衛我家二郎的。”
“這是?”
呂煜眉頭稍皺。
“郎君,我家大郎先前有吩咐,隻讓郎君一人入府。”
“你們王家豈能如此待客,將俺們拒之門外?豈不是看輕我家二郎。”陳三當即憤憤不平,袖子都擼上來了,大有呂煜一聲令下他就開乾的意思。
“我等豈有輕視之意,實在是我家大郎有過囑托,還請郎君莫要為難我等下人。”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跟我們這些下人一般見識了。
“罷了。”
呂煜臉色不變,轉身對著陳三說道:“你們便在外面等著罷,我去去就回。”
按照王家的這種態度,恐怕自己也是待不久的。
“二郎,萬一有人要害你,俺們不在身邊,恐怕...”
“無妨。”
呂煜看向管事,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
“王家烏堡守衛森嚴,尋常蟊賊豈能入之?若我不測,定然是王家害我,管事你說可是?”
管事沒料到面前少年如此難纏,臉上隻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郎君說笑了,王家豈敢害郎君。”
“管事,引路罷。”呂煜也已經不想跟這個管事說廢話了。
“諾。”
他是王家未來姑爺,這管事對他的稱呼是孝廉郎, 郎君,而非是姑爺,這本身就代表了王家的態度。
加上不許他的護衛入府,更是有輕視之意。
才一入府,這王家便給他來了一個下馬威。
有點意思。
在管事的引路下,呂煜緩緩走入烏堡深處府苑。
烏堡佔地頗為廣大,堡內外院多是奴仆下人居所,到了內院,才是王家人生活的地方。
假山池水,高牆大院,來往婢女奴仆所著衣料皆是鮮豔至極,軟軟飄飄,怕不是絲綢所成。
這王家巨富,是在府宅的方方面面都體現出來了。
“郎君,請。”
走入內院,在管事的引領下,呂煜去了偏堂。
此時偏堂之中,有一個束發錦衣青年跪坐其間,身前桌塌上放著火盆,上面有一壺汩汩沸騰的酒水,酒香氣遍布整個偏堂。
“公明,請。”
公明是呂煜的表字。
王生跪坐在王家大郎王寧面前。
王寧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瘦挺拔,長得還算俊俏。
“公明今日前來,可有要事?”
我與王家的關系,好像只有一件吧?
王寧想要裝糊塗,但呂煜卻不給他裝糊塗的機會。
“今日前來,是為與王家商議迎娶令妹事宜,子靜覺得如何?”
就像是鬥地主出牌,呂煜開局就來了個王炸。
呂煜如此直接,反倒是打得王寧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都愣住了。
子靜覺得如何?
子靜覺得很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