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哪怕是做了惡事,也能夠用大義來使得自己的良心不受到任何的譴責,對他們來說,為了目的,一些所謂的犧牲是必要的,他們有著一套自己自恰的邏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幾乎“刀槍不入”。
陸文昭此時正在書房內寫著書信,他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寫下來,寄給信王朱由檢,現在的他徹底投靠了朱由檢,因為他對天啟皇帝完全失去了信心,魏忠賢此人掌握大權迫害忠良,這位天啟皇帝竟然也不聞不問,完全不把黎民百姓放在心上,這樣的皇帝不要也罷!
如果能有辦法讓這位天啟皇帝消失,那麽上位的這位朱由檢一定會誅滅魏忠賢,到時候任人唯賢,一定能夠使大明國力恢復強盛。
窗戶開了,一股潮濕的冷風吹了過來,陸文昭眉頭一皺,他感覺到了一絲心悸。
抬起頭一看,一道身影正坐在窗戶上,這人長相不算特別英俊,但十分的清秀,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弟弟一般,不過此時他手裡拿著的刀卻是讓陸文昭瞳孔一縮。
趙靖忠調了五百弓箭手外加一百多廠衛,竟然都沒有殺的了他?這怎麽可能?
陸文昭不敢相信,對於這個迷惑他師妹的人,他內心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不是現在。
這個人能夠逃出趙靖忠的追殺來到這裡,不怕羊入虎口,肯定是有所依仗。
“陸先生,很意外嗎?”葉飛晃了晃手中的戚家刀,笑問道。
“你是誰?”陸文昭眼睛眯起,戒備的望著葉飛。
葉飛心中一笑,這陸文昭還挺會裝的,明明已經見過面了,還裝作不知道,真不愧是受到田爾耕這位錦衣衛老大信任的人。
“陸先生,沒想到你的記性這麽差。”葉飛笑道:“是我,葉飛啊,我們之前還在北鎮撫司見過,當時正是在你面前勘驗的‘回生膏’,怎麽,您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把葉某人給忘記了?”
陸文昭此時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腦袋道:“原來是葉先生。葉先生,你臉色好像不太好,跟以前沒得比,所以我才沒有認出來,還請葉先生莫怪,葉先生最近可好?”
“我很好,今天我來找陸先生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什麽事,葉先生你說。”
葉飛朝著陸文昭走了過來,手中的戚家刀陡然出竅,一刀劃過,兩隻蚊子落在了他剛才偷偷蓋住的無字信紙上,掙扎著。
看著這兩隻沒了翅膀的蚊子,陸文昭心中震動不已,這麽精準的把蚊子的翅膀給斬掉,這種手段他陸文昭是絕對做不到的,他知道這位葉飛的武學很高,但是卻沒想到竟然高到了這種程度,簡直駭人聽聞。
“葉先生,你這是?”陸文昭笑了笑,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解。
葉飛撓了撓胳膊,笑道:“剛才有蚊子咬我,我看見這兩隻蚊子朝著千戶大人飛去,知道他們要咬千戶大人,於是就出手斬掉他們的翅膀。沒有別的意思。”
陸文昭哪裡不明白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意思”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別的”之外的意思是有的。
這是一個威脅,告訴他,他的生命隨時在葉飛的掌握之中。
陸文昭輕咳一聲笑道:“那多謝葉先生了。葉先生還是說正事吧!”
葉飛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替你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心腹大患?”陸文昭笑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
能有什麽心腹大患,葉先生說笑了。” 裝,繼續裝,看你能裝,還是我能裝?
葉飛心底冷笑一聲,臉色卻掛著笑意道:“陸先生的心腹大患不是趙靖忠嗎?我在剛才已經替你把他給殺了。你該怎麽謝謝我?”
“你殺了趙靖忠?”
陸文昭不敢相信,因為趙靖忠可是帶著六百多人出去的,有這麽多人在,他趙靖忠怎麽可能會死?
見陸文昭不信,葉飛從懷中掏出了禦馬監的令牌扔給了陸文昭,陸文昭接過一看,臉色巨變,抬頭來不敢相信的望著葉飛。
因為這令牌正是禦馬監提督太監趙靖忠的隨身令牌,擁有調動禁兵的權力,根本就不可能弄丟,現在這個人卻擁有這個令牌,這說明了什麽?
趙靖忠可能真的死了,但這也太滑稽了吧?
陸文昭自覺給他六百人去抓捕一個逃犯,無論怎麽做,都不可能會讓其溜走,更別說被反殺了。
趙靖忠無能嗎?
或許,但這也側面證明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厲害之處。
“是啊,我殺了趙靖忠,而這趙靖忠的真實身份是魏忠賢的義子,他死了,你這個東林黨安插在錦衣衛之中的奸細應該很高興吧,對了,你背後的信王朱由檢也應該很高興。”葉飛漫不經心的把陸文昭一直盡力保守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陸文昭心中大驚,臉色微變。
他第一反應就是他是怎麽知道的?第二反應是丁白纓說的,第三反應是不可能是丁白纓說的,如果是前面還好說,因為他的身份丁白纓是知曉的,但他投靠信王殿下,他還沒有跟丁白纓說,只是說去見信王,所以丁白纓根本就不知道他投靠了信王。
此事目前只有他和郭真還有信王朱由檢知道。
葉飛是怎麽知道的?
“葉先生,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見陸文昭裝傻充愣,葉飛輕笑一聲道:“你不明白不要緊,我去跟那些明白的人說去。”
“你……”
“你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想要做什麽?”陸文昭現在已經不再裝傻了,他知道糊弄不過這個人了,目光炯炯的望著葉飛,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
葉飛從一旁的水壺裡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陸先生,我早就知道你的秘密了,不僅知道你,也知道營造司的郭真也是跟你一夥的,更知道這‘回生膏’也是你透露給東林黨的,不過因為你是丁白纓的師兄,哪怕你把‘回生膏’的事情告訴東林黨,我也沒有說出你秘密的想法。但現在不同了,因為你抓了丁白纓。”
葉飛的語氣之中隱隱有強烈的憤怒:“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把丁白纓交給我,那麽你作為東林黨,勾結信王朱由檢的事情將會直接到達東廠,到時候你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住了,那位信王朱由檢的性命恐怕也很難保住。我想這個帳你應該算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