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大概很多人都無法想象自己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就像海倫凱勒筆下的三天光明一般。
對於自己所擁有的事物,並不在意,只會一路向著沒有目的地的遠方奔跑。
安道遠進屋,打開了燈。
一切家具如舊,仿佛沒有挪動過位置,只是落了不少灰塵。
大概這個院子,也很久沒有住過人了,自然也無人清掃。
安道遠家的院子沒有風信居那麽大,父母的起居室在二樓,而三樓除了他的房間,客房只有兩間。
莫小煙家在附近有房產,畢竟這塊院子也算老一輩的遺產了。
“詩音,你和雪住一個屋子吧,京香睡得晚,我給你和北落安排在一起。”
兩間屋子,住下客人倒也不會顯得擁擠。
況且新谷詩音以前也是和飄帶一起睡的。
“這是你的屋嗎?”
銀發少女站在木門前,隨後乖巧的問了一句:“我想進去看看,好不好。”
“沒什麽好看的,但你們想進去,就去看看吧。”
他笑著推開了門。
牆上並不像其他思春期年輕人一樣貼著明星或是動漫美少女的圖片,隻掛著他摘抄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語錄:
有時我會想,也許最好的生活方式便是將每一天當做自己的末日。用這樣的態度去生活,生命的價值方可以得以彰顯。
我們本應純良知恩、滿懷激情地過好每一天,然而一日循著一日,一月接著一月,一年更似一年,這些品質往往被時間衝淡。
那是不正確的。
知識教人學會愛,給人以光明和智慧。
“人間短暫,道路悠遠。”
江南一間律師事務所裡,年輕的律師接待了一位衣衫破舊的道士。
他留著長長的胡須,不知多少年歲了。
“這位客人,你到底想說什麽?是有和別人民事糾紛,還是準備打離婚官司。”
“我啊,是想問問,你們這邊管飯嗎?”
“我們這邊不收臨時工,也不管飯。”
律師小哥有些無奈,他其實很想直接告訴這位老道,讓他去一邊的馬路牙子上討飯吃,但又怕這人是故意穿成這樣,結果暗地裡是什麽電視台的人間調查節目。
那他大概要被網上的正義之士找機會謾罵了。
想了想還是忍了。
老道捋了捋胡須,笑眯眯的說道:“如果我幫你解決接下來這個難題呢。”
下一刻。
整片洛河區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律師小哥看見了無數幽魂在天空中飛翔。
帶著尖嘯與嘶吼,向著他的店鋪飛了過來。
“鬼啊!”
當!
當!
當!
三聲鑼鼓響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遠處傳來了清冷的少年聲音,而那些飛翔的鬼魂也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帶著恐怖的樣子靜止在了半空中。
少年走進了這間店裡,跟老道好似不認識一般冷漠的說道:
“夜巡打更人,來履行守夜人職務了,閑雜人等,暫歇退避。”
老道則樂了起來:“上元未至,為何百鬼夜行。”
“不知,原因未查明,需要墨子號進行分析。”
老道一抖身上的衣襟,拿起身旁的木手杖,刹那,須發皆白,他一震手帳,目露精光:
“太公在此,諸神退避!”
頃刻間,鬼祟退去,宇內清明,天色重新恢復了傍晚,落下了最後一縷余暉。
而那位打更人少年則半跪在地上,臉上早已不複桀驁:“您是?”
“閑雜人等,不過一老道耳。”
恰好,
律師屋門口的外賣到了。老道須發由白轉黑,而後身形也從挺拔變回了佝僂,他提起那份外賣向門外走去:“我救你一命,吃你一頓黃燜雞,算是扯平。”
律師目瞪口呆的看這這一幕。
他忽然感覺頭一暈。
癱倒在地。
那是進屋的第三人給了他一棒子,那是一位穿著火紅衣服的年輕女孩,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雲州科研院的失憶棍,據說根據力度不同,失憶長度也不定。”
她跟守夜人年輕人說道,隨後臉上多了絲戲謔:
“齊霖,你跪著幹什麽?”
“我,腿麻了。”
打更人的銅鑼也掉在了地上,只剩下手裡的梆:“我見到神了。”
紅衣少女笑著說道:“現在這世道,哪來的神明,你是指天庭,還是星宿。”
“太公。”
“我看你是傻了,剛才這裡的能級反應很強烈,怎麽忽然沒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太公給他們收入封神榜了。”
齊霖和她都用看傻子的眼神對視了一番,而後默默的問道:“你進來時,沒看見其他人?”
“哪有別的人,不說這個了, 龍虎山傳人從日本回來了。”紅衣少女話語裡多了些興奮。
倒是讓齊霖有些驚訝:“莫小煙?問題是我們和她又不熟。”
“我們不熟,老家夥們熟啊,準備把我們叫到一起進行問道了。”
“怎麽問?”
“紅塵問心,蒼生問道。”
“依我看,還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
“你也就這點水平了。”
少年跪在地上,倒是還那副模樣。
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屈原九歌少司命
老道坐在一處廣場的石台階上,也不嫌棄:
“這黃燜雞成色看這可以,怎麽味道就這麽差。”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微型的石雕像:“小律師,也不點些貴點的外賣,買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倒是起勁,呵。”
他笑了笑,隨手把塑料盒的米粒撒了出去。
隨後小半個廣場的鴿子都聚攏在了他的身邊。
這一幕。
被一旁的小豆丁看見了。
他也跟著自己母親喂鴿子,就有些疑惑:“媽媽,你不是說,廣場的鴿子不會靠人太近嗎?”
“那位爺爺啊,一定是個好人,心地善良,小動物都明白。”
他的媽媽揉了揉小豆丁的頭,跟他以童話的方式說道。
小豆丁有些懵懂,但這個小胖孩子還是開心的笑著說道:“那我也要成為一個好人。”
“真好。”
老道聽到這些話,皺巴巴的老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輕輕地把手裡的石雕像捏碎了,望著遠方歎道:
“又是一年新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