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安靜,但卻能聽到咚咚的有節奏的跳動聲。
甚至於呼吸的聲音都能感覺得到,但是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無比地吃力。
恍惚間,仿佛聽到十分吵鬧的聲音,然後便是被人觸碰到了手臂以及胸口處。
“不行,再這樣下去根本就無濟於事,必須……”
必須什麽?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躺在船艙內的泰格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甲板上站著的其他魚人,基本都大大小小地掛了彩,但卻都不致命。
能活下來的,都在這裡了,但是現在他們卻都顯得無精打采的。
因為船艙內躺著的,是他們太陽海賊團的船長,而他卻受傷是最嚴重的一個。
拚盡全力擋住了那名少將的攻擊,才將局勢給扳了回來,但對方給他造成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
船醫正拚命地搶救著他,但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情況,因為逃出去的時候,泰格幾乎可以說是站在血泊當中的。
開門的吱嘎聲像是一個信號一般,船醫助手走了出來。
一群人頓時圍了過去,但只有甚平開口問裡面的情況怎麽樣,在他身旁則站著眼角已經帶著淚花但拚命咬牙忍耐的阿龍了。
船醫助手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旋即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暫時穩住了,但仍然沒有脫離危險,必須馬上輸血才能救回老大的命。”
這番話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清楚,老大命懸一線,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那還等什麽,還不趕緊輸血啊!”
阿龍最為焦躁,他拚了命搶來這艘軍艦就是為了救出了大夥,如果大大哥因為這個倒下來,他做的這一切都還有什麽意義?
所有人蜂擁入,看到的是已經近乎奄奄一息的泰格,渾身多處傷口清晰可見。
“泰格大哥!”
“大大哥!”
船醫阿拉丁正蹲在泰格面前的架子前整理著一個箱子,見到眾人的到來,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泰格。
不過片刻後,眾人發出一聲驚呼。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泰格。
小八揮舞著手臂不可思議地問道:“泰格老大,您居然說拒絕輸血?您在說什麽傻話啊?”
這時,甚平也焦急地喊道:“你失血過多,如果不輸血的話,你的生命很快就……”
但一旁整理著箱子的船醫阿拉丁開口解釋道:“首領的血型很罕見,我們船上的人沒有和他相同血型的人……”
躺在床上的泰格用輕微的語氣接著阿拉丁的話說了下去:“但這艘海軍軍艦中儲備的血液……那是,人類的血液吧……”
短短一句話,似乎是用盡了泰格的力氣,他不停地喘息著。
“是,我們和人類流淌著相同的血液。”阿拉丁說到這裡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人類的血液可以用的,你這樣就能夠得救!”
不過泰格此時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了起來,拚命咬著牙似乎在忍耐著。
阿拉丁拿出一袋血漿,說著就要接上輸血口給泰格輸血。
但是泰格卻突然像是爆發了一樣,嘶吼著聲音喊道:“別輸血!!”
所有人再次被泰格的舉動所驚訝到,或者說是被嚇到了,他們從沒有見過泰格會這個樣子。
“我不想用那種血來延續生命……那是肮髒不堪的血…”泰格舉起顫巍巍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的太陽印記上,“那是……持續歧視我們魚人族的血……”
“首領!!”
所有人已經止不住了自己的情緒喊了出來。
“我不需要他們的恩惠,更不需要他們的同情!我不會向人類屈服!”
仿佛是最後的怒吼,房間內只剩下了泰格的喘息聲。
但阿龍卻開口問道:“大大哥,您和人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泰格粗重的喘息聲似乎變得更加低沉了,他的手死死的扣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幾乎要抓進皮肉當中。
過往的回憶湧現在腦海中,就像是幻燈片一樣,他什麽都清楚地記起來了。
“我本不想對你們說……我在…最後的旅途中……”
等到泰格把事情全部告訴了他們時,他已經淚流滿面,再也沒有之前的那股氣勢,這不忍的回憶仿佛要比傷勢更讓他覺得刺痛。
泰格停頓了片刻,感覺力量似乎在一點點失去,但依然強撐著不聽話的身體,努力地支撐著自己的意識。
“只是…聯系不上特亞老弟……這次我…可能要不辭而別了……”
“大大哥……”
在腦海中,泰格想到了克爾拉,想起了特亞曾經對他說的話,但是他的身體卻在抗拒著。
那天在船上特亞曾經告訴了泰格一些對未來的展望,泰格知道,即便是現在,人們也依然是在渴望和平的。
只可惜……
砰!
艙門發出一聲巨響,所有人都驚訝地回頭看去,頓時說不出話來。
特亞滿眼血絲,一看就是幾乎沒有怎麽休息趕來的,此時的他扶著門框喘息著,但是卻目不轉睛地看著泰格。
而泰格也是看著特亞,沒有人出聲說話。
特亞朝著泰格走去,但卻給了泰格一巴掌!
“混蛋!”
“阿龍!”
甚平攔住了想要衝上去的阿龍,他知道特亞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見特亞幾乎是嘶吼著對泰格喊道:“混蛋,我知道你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我們都是在負重前行,你以為死亡就能夠喚醒那些該死的天龍人麽?你要親手把他們拉下王座!”
“你的死亡,只會徒增更深的仇恨,我相信你明白這個道理,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說到這裡,幾滴淚水滴落在了泰格的臉上,冰涼的感覺讓泰格為之一怔。
其他人包括阿龍都愣住了,特亞咬著牙,但眼淚依然沒有停下來。
“泰格大哥……仇恨是會傳遞下去的,但時間久了也會淡忘,只是那顆種子會一直存在下去,依然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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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已經……沒有辦法愛上人類了……”
泰格也已經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他何嘗不知道特亞說得是什麽意思,但是他……至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來終結痛苦,成全自己。
“活下去!死亡絕不應該是你的結局!”
特亞流著眼淚嘶吼著,然後一把擼起自己的袖子,對著泰格說道:“如果其他人類的血你不願意,那就試一下我的血你能不能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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