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公會影響力排行榜幾乎已經成了遊戲圈最熱門的榜單。
那些拿著大把現金想要搞事情的公司,他們搞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數據,就隻認榜單,只要你在榜上,他們就願意砸錢。
這個時候就不能說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了。
和當初的共享經濟一樣,資本這東西就是鯊魚,聞到了血腥味就要吃肉,才不管肉裡有沒有藏鉤子呢。
當然也有來找血色戰旗的。
畢竟這個公會歲仍然才成立沒多久,可是它已經有好幾次公會影響力排行榜第一的記錄了。
這說明什麽?
這世上聰明人多得是,大家都知道血色戰旗手裡有一條主線任務線。
接下來就真的成了有縫的雞蛋,一天到晚有人想要合作。
有資本大鱷——其中很多是蘇家闊氣的時候都要仰望的存在,蘇家在人家面前連說自己小康都有些心虛,更何況蘇墨現在成了一個欠著高利貸的落魄二代。
蘇墨現實裡的身份也不難猜,畢竟已經注冊俱樂部了。
於是西裝革履的人物也開始出現在蘇家周圍,以前的那些富豪老朋友們也開始約蘇爸一起去打球或者打牌。
話裡話外都是想收購血色戰旗。
不就是高利貸嗎,咱給你還了!
蘇家公司破產了,對吧,咱給你扶起來,保證比以前還紅火。
你們家小子也到年紀了吧,我外甥女剛才國外留學回來,不如安排他們見個面。
還有的是已經投資了公會的,想著花錢買下主線任務,出價很高,高的離譜,讓蘇墨覺得他引以為傲的成就寒酸的不值一提。
這幾個月,他從無到有,高利貸還了過半,又有了一點班底,也算是走上人生巔峰了吧。
沒想到人家一開口,單一條任務線,直接就出價兩千萬。
其實,這是他見識不足。
想當年,人家共享單車,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在看不到任何盈利前景的情況下,就直接有六百億資金湧入。
現在遊戲產業突然這麽火,砸個兩千萬都不叫什麽事。
坦白的來說,有那麽一瞬間,蘇墨有些心動了。
他從小到大就是一個富二代,要啥有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現在的目標就是賺到足夠的錢,重新過上富二代的生活。
如果他把血色戰旗賣了——這自然就不可能是一條任務線的價格了,少說也得大幾千萬,甚至上億都不是沒可能的——這並不是說血色戰旗就真的值這麽多錢,資本們現在都還沒有被潑冷水,一個公會影響力榜首的公會,有的是冤大頭。
有了這筆錢,他不僅能重新過上富二代的生活,還能給手底下六百號弟兄每人一個體面的生活。
可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安逸的念頭。
那天早上,他從睡袋裡醒過來,時間才六點鍾,他走出倉庫去晨練,這個時候院子裡的人還不算多。
他無意中看到了一處景象。
那是一個沒了雙腿的殘疾弟兄,他和一個小凳子連在一塊,那小凳子四條腿,板凳面上挖了坑,把殘腿放進去綁好,這樣他就能用兩隻手支著地面行走。
蘇墨對他有點印象,他來的那一天他媳婦帶著兒子送過來的,臨走的時候哭的特別傷心。
他不想拖累媳婦,還有快要上初中的兒子。
現在,他拖著殘腿,“站”在小板凳上,正在種滿了小青菜的地裡除草,這地方荒廢了不少時間,原本已經雜草叢生,即便是清理了之後,雜草也會很快冒出來。
蘇墨這時候才發現,這才幾天的功夫,那些新整出來的地就已經綠油油的了。
小青菜長得特別水靈。
而沒了腿的這個弟兄,也沒有了一開始那種淒楚、灰敗的氣色。
蘇墨走近的時候,聽見他一邊除草一邊哼唱。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老鴉,乾活呢!”蘇墨蹲下來,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掏出一根遞過去。
“嘿嘿,睡不著就起來了,沒到時間,人家也不讓咱們進去。”真名王亞,外號烏鴉的殘疾弟兄,轉頭看到是大當家的,連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煙接過來。
蘇墨湊過去給他點上,這兩塊五一包的煙現在他都抽習慣了。
“這也是好事,設定遊戲時間,免得有人沉迷遊戲傷了身體。”蘇墨說道。
這是上上次遊戲版本更新開啟的事情,說是下一個大版本正式到來的時候正式啟動,目前還在征求玩家和各種研究機構的意見,最終的結果就是防沉迷那一套。
“有點可惜,我都已經四十三級了,馬上就能進入咱們公會前五十。”老鴉有些得意。
已經奔四去的糙漢子,能露出這樣的笑容,說明他這段時間過的確實不錯。
“別太拚了,注意身體,家裡都還好吧?”蘇墨在菜畦邊上坐下來,反正進遊戲倉的時候都會換衣服,這早上晨練穿的衣服回頭就得洗。
“都挺好的,寄兩回錢了,有錢啥都好。”老鴉似乎想到了沒來這基地之前的生活,心裡頗有些感慨。
撫恤金有,還挺多的,可再多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啊,而且誰不想為下一代攢點家業呢,他在家裡癱著,眼看著老婆孩子強顏歡笑卻沒辦法。
那樣的生活,是煎熬。
現在,雖然見不到老婆孩子,可他能用自己的雙手賺錢, 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弟兄,過的竟然前所未有的愜意。
蘇墨本來想問問這哥們,對於把公會賣掉怎麽看。
可最後他沒有開口,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問。
血色戰旗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而是這裡每一個人的,而且它也不止是一個公會,已經逐漸形成了這些人的生活和希望。
一個個死氣沉沉的人被抬進這個院子,在極短的時間重新變成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蘇墨覺得自己可以把這種笑容複製到更多類似的人身上。
這是一項使命,就好像無意中開啟,卻注定要讓他來擔負一樣。
蘇墨拍拍對方的肩膀,叼著煙跑進了清晨冷冽的空氣中,這南方的天氣,大冬天的幾乎從不下雪,可還是見鬼一樣的冷。
跑完步,蘇墨就打電話給家裡,讓蘇爸和那些所謂的朋友們透個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