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小七

　　就聽那小乞丐哭叫著:“不給！不給！就不給！這是我家祖宗傳下來的，他跟文天祥是好朋友，是乩仙，以後我也是乩仙！你們拿了也不會用！給我弄壞了，就沒用了！嗚嗚嗚！不給就不給！”

　　聞聽此言，朱奇上前一腳一個將三個大乞丐踢翻，大喝一聲:“都給我滾蛋！”，三個乞丐也有眼力見兒，爬起來轉身就跑，眨眼沒了影子。

　　朱奇抬手向周圍吃瓜群眾揮了揮，不耐煩道:“散了吧！小孩子打架，看什麽看！走走走！散了！散了！”

　　說完，大手一伸揪了地上小乞丐的衣領抬腳就走，那小乞丐也真可心兒，雙手緊緊抱著乩盤，任他拎著，不哭也不鬧了！

　　將小乞丐拎回家，朱奇給了他一碗米粥，看著小家夥幾口就倒進了嘴裡，又扔了幾個包子給他，小乞丐卻不吃了，反手將包子塞進自己懷裡，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就那麽定定地看著他。

　　朱奇一見他這個樣子，不禁樂了，饒有興趣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將你拎回來?”

　　小乞丐還是看著他不說話，可眼珠子轉了轉，朱奇秒懂，又給他包了幾個大包子推到面前，問道:“夠了嗎?”

　　這回小乞丐點了點頭，開口道:“你身上有味兒，跟以前抓我的大叔一個味兒，他給了我十個大包子，讓我給他用乩盤佔卜！”

　　朱奇眼珠子一下子瞪了起來，盡管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驚喜道:“你給他佔卜了?什麽時候的事?”

　　小乞丐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這回朱奇不懂了，急急問道:“什麽意思?說出來！”

　　小乞丐說:“十天前，我給他佔卜了，請來了神，可他不識字，我也不識字，他就找來了認字的長胡子先生，讓我再佔卜一次，可神不來了！他就走了！”

　　“那他沒回來再找你?還有別人知道你會這個嗎?”，朱奇又問。

　　小乞丐臉色瞬間很是蒼白，搖搖頭:“沒人知道，就廟裡侯三哥他們三個知道，聽我說給大叔佔卜就能換包子，他們想吃包子，就搶我的乩盤。他們不知道，大叔死了！肚子都被人給豁開了，腸子流了一地！跟他一起好幾個人，你打我，我打你的，最後一起都死了！”

　　說完，好像又看見了什麽一樣，小臉兒蒼白，看著面前的包子，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慢吞吞地把懷裡的包子一個一個拿出來，放在一起往前推了推，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還給你吧！我不能給你佔卜！要是給你佔卜……你也……怎辦?”

　　朱奇被小乞丐給逗樂了，盜墓賊骨子裡都透著狠辣，哪裡在乎這個，他猜想十有八九小乞丐說的“大叔”一夥兒，就是寒玖兒那夥人，就問:“你在哪裡見到大叔那幾個人死的?他們沒傷了你嗎?”

　　“我做夢看見的！那天吃得好飽，剩下的都讓小七哥吃了！我就睡著了，就夢見了！等我嚇醒了，就看見他們躺在那裡，到處是血！”

　　“什麽做夢看見的?你睡醒了躺在現場?那你身上怎沒有血跡?”

　　“正要被一個脖子插刀子的大叔砍的時候，小七哥把我拽醒了，我沒，沒在那邊兒，離著有好遠！”

　　“小七哥是誰?你和他都在現場?”

　　“小七哥是長胡子先生的兒子，他跟著長胡子先生一起來的，大叔他們走了，他沒走，跟我說話，陪我吃包子。”

　　“你知道是哪裡嗎?還能找到嗎?”

　　小乞丐搖搖頭說:“小七哥帶我回來的，

我不知道是哪裡！我也沒去過那裡，就是走了一整天才回來。”　　見問不出什麽來，朱奇就收了話題，想了想，將包子也收了起來，留下兩個遞過去說:“你吃吧！我不給你包子了，你就在我家裡住下，當我乾兒子，我養活你，然後你給我佔卜就不怕了！”

　　小乞丐眼睛一亮問:“你要收留我?當了乾兒子就不怕了?真的?”

　　朱奇認真點點頭說:“不怕！不過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從哪裡來的?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那幫子小乞丐我都見過！怎麽沒有你?你有家人嗎?”

　　“我叫小狗子，被個人販子拐出來的，蒙著眼睛，走了好幾天，還不給吃飯，那天我餓狠了就大喊:‘我是乩仙！還我乩盤！給我飯吃！’，然後就被大叔給抓走了，就到了關帝廟那兒！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家人都死了！嗚哇……”小乞丐說到這裡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朱奇很是不耐煩，甩甩手道:“行了！行了！別哭了！”

　　見小狗子哭個沒完，就厲聲喝道:“不許哭！今晚給我請個神看看！”

　　小狗子一下子就不敢哭了，哆哆嗦嗦抱起乩盤，放桌子上，抽抽噎噎:“要……要……沙子……沙……子……，還要兩根……小木棍兒，香燭……”

　　朱奇見小狗子聽話，就隨便拿了件兒小點兒的衣服給他，說:“去自己洗洗換上，吃飽了等我準備好了就開始。”，說完就徑自走了。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出去找到了關帝廟的那三個小乞丐，問小狗子的來路，他們說那小子是十天前被城外的寒九爺弄來的，來了就睡，九爺給的包子都沒吃，一連睡了十來天，怎叫都不醒，直到今天才醒。

　　一個小乞丐還說:“九爺的包子真難吃，跟嚼木頭渣子似的！偏偏小狗子還說特別好吃！”

　　“就是，要不，我們也不搶他木頭盤子！”。

　　朱奇惡狠狠盯著三人道:“今後小狗子跟著我了，他的事情不許跟任何人說，不然掐死你們！”

　　警告了小乞丐們，他又去找小狗子說的“長胡子先生”，他知道這個人，那是在關帝廟旁邊賣字畫的老童先生，可童先生說他根本就沒有兒子。那天他隨寒玖兒去了關帝廟，見那小乞丐像模像樣地請神佔卜，但他認為那是小乞丐騙寒玖兒的，因為，他們等了兩個時辰，都沒見沙盤上有任何動靜。

　　想到這裡，朱奇激靈靈打個冷戰，那天他因為通過小狗子的佔卜挖到汪家大院裡財寶的事情，就將此事給忽略了，後來也就沒當回事兒，現在想來，那個時候，這孩子就招上藤妖了吧?

　　他猛然抬頭問兒子:“我記得你說過小七是童先生的兒子，可這兩年來你經常來關帝廟看侯三兒三兄弟，你也應該知道，童先生根本就沒有兒子，你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都跟我提到這個小子找你玩兒，你就沒問過他嗎?”

　　小狗子道:“那時候他是跟著童先生他們一塊兒來的，是我以為他是童先生的兒子，後來他告訴我他是因為家就住這兒附近，經常來關帝廟玩兒才碰上的，他跟童先生沒有關系。”

　　朱奇道:“那你跟我說說這個小七哥哥，不對，姐姐，嗨！管他哥哥姐姐呢！你就說說這個小七都讓你幹啥了?有啥特別的沒有?我記得好像隔三差五你就說他找你玩兒一回！對了，他是不是讓你給他佔卜過?我記得去年年底，對，臘月二十三小年兒那天，你可睡了整整一天兩宿！打掃除塵都是小五子幫我乾的，我還奇怪呢，我都不挖墳了，也沒讓你請神啊！卻怎叫都不醒！第二天，起來活蹦亂跳說要給我打掃除塵，準備過大年！呵呵！讓我揍了一頓！”

　　“啊！?乾爹呀！你過小年兒打我是因為這個啊?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半夜偷偷出去玩兒了呢！”

　　“你頭天晚上啥時候出去的?我怎不知道?還有， 明明是二十四那天打的，你怎說過小年兒那天！不對，你睡了一整天，你不知道?嘿！真是離魂兒了！你是不是二十二那天給他請神了?”

　　“那天——，我想想，嗯……那天晚飯後我去關帝廟，跟小七哥玩兒了會兒，是佔卜請神來著，後來回家睡覺，半夜醒來了，怎也睡不著，就出來方便，誰成想，出門就看到小七哥翻牆進來，他說他是離家出走的，因為他家大伯生氣罵了他一頓，大伯是家主，他不想在家裡呆了要投靠我，我怕他家裡人來咱家找麻煩，沒辦法，就帶著他去了關帝廟的西廂房，整整忙活了一晚上，回來就被你打了一頓！”

　　“你說頭天去了關帝廟?還真請神了?”

　　“是呀！小七哥讓小五子捎信兒約我拿乩盤過去關帝廟找他玩兒，吃完晚飯我就去了，可他被乩盤扎破手還出了血，就忽然讓我給他家請一回仙，說他家老祖宗最信這個，我就請了，來的是誰忘記了，隻記得那句乩語:‘黑棺出，南梁盡，松山秀;嶽神後，出箭爐，定江山。’，乾爹，這說的都是啥呀?我沒弄明白，可小七哥很開心地走了！”

　　“黑棺?是牢裡那個?劍爐是啥?我只知道四川有個打箭爐！”

　　“打箭爐我昨晚聽過，他們說什麽嶽鍾琪在打箭爐，明年要進兵西藏，應驗了乩仙最後一條乩語，所以要搬去四川依附嶽家。啊——！老祖宗說乩仙已經來了，難道就是說的我那次請的嗎?”

　　“昨晚?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