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最近心情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他是老誠王爺的室裡面不紅也不黑。因為喜歡和善撲營的爺們兒混在一起,雖然也抽大煙。但是身子骨還不錯,騎馬射箭都還來得,在宗室子弟裡面算是振作的了。
朝廷突然要練禁衛軍,滿北京城的尋找可堪造就的宗室子弟。那六爺本來沒什麽指望,沒想到宗人府的居然找到他頭上了!那六爺當時的確有點兒落魄,坐茶館都是一個當十大錢的高沫兒鬼混個一天,抽大煙要去小煙館,還躲躲閃閃的不敢讓人瞧見。小煙館水牌上面欠的煙錢都有十幾吊了,這好事兒落在頭上。那六爺差點兒就忘記自己姓什麽啦。
可惜當時唯一的障礙就是——宗人府的那孫子居然問六爺要五百兩!給了五百兩,包一個隨員的位子,說不定還有缺分補。沒五百兩,他那六爺就算騎得劣馬,射得銅錢也沒戲!
那六爺左思右想,還是拉了一個帶肚子的。五百銀子到手,和那錢店出身帶肚子的爺們兒說好,沒缺熬著,有缺有好處大家一人一半。誰也不訛著誰。
於是置辦了行頭興高采烈的隨著榮祿出行,一堆宗室子弟裡面還碰見了當年一起在善撲營混過的老四仰!坐在火輪船上,當那六爺抽足了大煙出艙房憑海臨風的時候兒,簡直掐自己都不覺著疼了!
到了漢城,六爺才發現壞菜。榮欽差和徐欽差兩人不對付,徐欽差自己跑到了平壤。榮老爺在漢城。可是漢城才多少缺份,徐大人那裡練著兵,有多少缺份?在漢城,那就只有乾瞧著!帶肚子的爺們兒嘀嘀咕咕和六爺鬧別扭。要他還銀子回家。正愁得沒方兒沒方兒的時候,又是天降喜事,徐大老爺趕了一大堆軍官走,空出缺份兒來,要他們旗員去補!
徐大人,真是滿人之友哇!
六爺這個時候靈醒了,又拉了二百兩銀子的虧空,在漢城中國人開的錢店裡,憑著自己欽差隨員身份硬借來的。懷裡揣著借據。就找上了榮欽差最寵信地那個小二爺一鳥相公。銀子遞上,缺份到手。其他宗室子弟從漢城到平壤走得叫苦連天,那六爺可是吞著煙泡兒頂癮,一路上興高采烈!
到了平壤,以為就算補個隊官什麽的,公費銀子加上克扣的,一個月也有二三百的。慢慢還債,也能混個裡外都暖和。這是長差使,比起在京城裡面混窮。靠著黃帶子訛人,那是天上地下了,他們這些天潢貴胄說起來,一多半兒家裡也沒余糧啊。那個帶肚子的爺們兒,給他補個哨官什麽的,給他找個長差事,說不定那五百也賴掉了。
結果沒想到,徐大人這位滿人之友,這麽夠交情!給他們調了槍兵,讓他們直接接收的朝鮮平安道的地方政權!收了錢糧。
他八自己二,再公平沒有。什麽缸都替他們頂著了,你說說,到哪兒找這麽個頂頭上司去?
他們接權的時候兒,正好趕上朝鮮地上忙,加收加征。錢和水一樣進來。他管著一個郡,每個月也有兩千多的收入。花頭再大點兒,還不止。還是他那個帶肚子的爺們兒沒有眼力價,嘀嘀咕咕又說什麽瞞著一點兒,多撈點兒。
那六爺當即就義正詞嚴的教訓了他,我那六是個朋友!徐大人這麽關照,還克扣他那份兒,是爺們兒不是?想撈錢,咱們想別的方兒。正分錢糧該著徐大人的,咱們從其他地方加征加稅!徐大人那份兒。一個大子兒都別少!
於是各種各樣花頭的稅捐在那六爺手中誕生,為了起一個好聽點兒的名目,那六爺就讀了三年宗學的墨水兒,幾乎都快倒乾淨了。前些日子突然聽朝鮮屬員說,到了夏季地時候,朝鮮百姓用水最多。各地蓄水的袱洲雖然是官產,但是從來不收錢。那六爺馬上就認為,這是生發的好機會!當即就派人去封了幾個大的苻洲,卡住水源。放水一次。按照村為單位,沒有一百吊大錢。別想六爺開善門!
此令一下,頓時鄉野哄動,簡直是道路以目。每次六爺難得出巡一下,都看見那些朝鮮百姓投過來的目光,冰冷冰冷的,有點兒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是總覺著不舒服。還好這點兒感覺轉瞬即逝,什麽都沒白花花的銀子實在。再說了,他那六爺不是沒發過善心。有的村子要來放水,交不齊錢,在那堆朝鮮姑娘裡面看見順眼的,六爺還不是接過人家姑娘過來好生撫慰個幾夜,再不收錢給他們村子放水?六爺我容易麽?
前些日子,那六爺正春風得意,樂不思蜀的時候兒,突然從漢城朋友那裡得到消息。朝廷準備拿掉徐大人這位滿人之友,將現在撐著他們腰地槍兵新軍全部掉回國內!當時那六就冷了手腳。這下還玩兒什麽玩兒?他還指望徐大人在朝鮮呆個十年八年呢!再能撈,他現在也沒混足在京城頓幾年的嚼裹兒。還指望以後呢。這事兒怎麽鬧的?他思前想後,最後抽了一天的大煙兒,才咬牙跺腳決定。去通知這幫朋友中最對他胃口的老四!
他不敢直接找徐一凡報這個消息,萬一徐一凡沒撐住,新的大人來了。說不定就要追究他這個打小報告地麻煩。大煙勁道之下,偷偷找一下仰,還是有這個勇氣的。當即就趁著勇氣還沒有消退的時候漏夜去通報了仰這個消息,回來更是抽了雙倍的大煙給自己壓驚。心裡還有些得意,這麽多旗員在徐大人手裡得了好處,得到消息恐怕都是一般的,可是誰也沒有我六爺仗義!
仗義之後的得意沒持續幾天,那六爺又開始犯愁。徐一凡那裡,前途還是未卜。他們的好日子,也不知道能再有多久。上忙也快收完了,唯一的大宗來源,只有趕著這個節氣。多收點水錢。這些朝鮮百姓們沒水放,錯過節氣,就要餓肚子。不能不交,還是這個最保險!他們就算敢鬧事,自己帶著的這二十多槍兵是吃乾飯的?手裡都是貨真價實地洋槍!
昨天他就給自己那個帶肚子地二爺下了命令,每村的水錢,加到二百吊!壓著朝鮮郡曹快點出告示公文。那二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跑得飛快,比他還要興高采烈!
公文發下去。今兒他就準備去內源洞附近那個袱洲,帶著槍兵去彈壓一下兒。有不開眼的泥腿子敢哭天搶地的,枷上幾個王八蛋再說。那六爺要是不好,也照應不了你們這些藩國子民幾天了。也要給他們留點遺愛不是?
於是在光緒十九年七月十九日這天,那六爺早早的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還留在府裡撫慰的朝鮮大姑娘伺候著他抽了一兩多大煙。六爺換了一身熟羅的長袍就出了府門。二十多個原來慶軍淘汰下
兵,再加上二十多平安道地叫花子道軍。早就稀稀拉門口。馬也備好了。那六爺看看頭上太陽,又看看馬,覺得有點兒舍不得自己。太忠於王事了。頓時就連打帶罵地讓人換了滑竿,上面還支上了遮陽的棚子。四個朝鮮民夫抬著他。旁邊是二爺給他裝煙遞茶。浩浩蕩蕩的直奔內源洞旁邊的那個大袱洲而去。
走了小一個時辰,那六爺大駕才到了。
袱洲就是蓄水的小型水利設施,大清多是石頭砌的,朝鮮這裡多是乾打壘的。這裡是一個大袱洲,水面甚大,水清清亮亮的,倒映著遠處青山。袱洲池塘旁邊還有如蔭綠樹,風從水面上掠過來,水影搖曳,讓人胸懷就是一暢。
放水地卡子那裡。早就守著了郡曹那裡派來的差役,沒精打采的蹲著站著。看到那六爺的滑竿搖搖擺擺的過來,才忙不迭的站起來,用朝語吆喝著將圍著的百姓朝外趕。
百姓們看來早就得知了水錢加到二百的消息,一個個都是神色憤懣。今兒和往日還有些不同,袱洲水口圍著的幾百村民。沒有像以前一樣低低咒罵,都是一個個沉默不語。默默的朝後退著,只是不時地用眼神掃一眼過來的那六爺一行。在隊伍當中,還有一些同樣是朝鮮百姓打扮的人物,更是有意無意的聚集在一起,交換著互相的眼色。
那六爺當然沒注意到這一切,他都快給曬暈了。看著眼前的水波,巴不得馬上坐過去涼快一下,在滑竿上面都快把踏腳給跺斷了。四個民夫氣喘籲籲地將他抬至,二爺放好馬扎。那六爺忙不迭的找了一個最陰涼的地方坐下來。吸了點鼻煙,又灌了一通花茶水。這才緩過勁兒來,看見手下都圍著袱洲洗臉擦手,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都***躲什麽懶?六爺對你們客氣,一個個就登鼻子上臉了?都***起來,給六爺收錢去!”
槍兵們懶洋洋的晃過去,又去對那些郡曹派來的差役又推又搡。嘻嘻哈哈的讓他們去找來放水的百姓們收錢。差役們又去對百姓呼喝。擾攘了半天,才看見人群當中推出一個中年漢子,膚色黝黑。赤著雙腳,看起來就像最普通的朝鮮農人。可是偶爾眼神一閃。卻是陰沉難測。
正是生駒之。
他摘下鬥笠,被差役們推搡著直走到那六爺那裡。一路還在用朝語激烈地爭論著。很是挨了兩下脆的,頓時就是嘴角見血。那六爺頭抬也不抬的看著遠處風景,哼哼著京劇。直到生駒給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嗤的一聲,拉長了腔調問:“又怎麽著了?”
一個會漢語的差役彎腰陪笑解釋:“大人,這是內源洞推出來的人,他說朝鮮自古袱洲用水沒有讓百姓交錢的道理。再說了,以前是一百吊,現在怎麽是二百吊了?他們不想交,更交不起。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放水,不然百姓們耽誤了收成,是要造反的。”
這差役雖然吃著官飯,辦著官事。但是看來對於這些清國來地太上皇也是一肚子意見。平時不敢說,現在卻借著翻譯生駒的話,刺了那六爺好幾句。
那六愣了一下,然後哈哈一笑。朝生駒招手:“來,你低頭下來,聽爺跟你解釋……”
生駒眼神一閃。慢慢地彎下腰來。
啪的一聲,生駒臉上頓時挨了一個脆的!那六一手拿著鼻煙壺,另一隻手簡直是出手如電!
“爺這就告訴你什麽是道理!爺手裡地洋槍是道理!爺的大清國是你們宗主國就是道理!大清國都是咱們姓愛新覺羅的就是道理!不服氣?不服氣死去!”
他說一句,就是一記耳光打在生駒臉上,啪啪的甚是爽脆好聽。那邊聚集的數百百姓看到這一切,頓時騷動起來,要朝前面擠。二十多槍兵也來了精神,呼呼喝喝的將槍摘了下來,槍栓拉得稀裡嘩啦的。朝那些百姓比劃。普通百姓看到黑森森的槍口,畏縮的停住了腳步。只有十幾個人站在人堆當中不動,突然一個滿臉又黑又亂大胡子地人,朝著生駒那個方向,噢伊的一聲大吼!
一直咬牙挨打的生駒聽到吼聲,猛的站直了身子,一腳就踹在了那六爺的身上。那六驚叫一聲,連人帶馬扎跌倒。才想掙扎著爬起,就覺得腦門子一涼。斜著眼睛朝上看。就看見一杆烏沉沉的六輪手槍頂在腦門上!剛才被他耳刮子扇得開心的那個朝鮮百姓,正露出了對獵物的笑容,死死的盯著他!
那六爺這二十八年人生當中,最後聽到地一句話是三個字正腔圓的漢字。
“清國奴!”
那些槍兵正恐嚇著朝鮮百姓覺著開心,就聽見一聲沉悶的槍聲在背後響起。槍兵們都是一震,慢慢的回頭看去。就看見那六那個地方,幾個伺候的人,還有朝鮮的差役都愣愣的站在那裡。那六已經攤手攤腳的躺在地上,滿頭滿臉的血跡腦漿。生駒站在那裡,嘴角都是獰笑。手裡一杆六輪手槍,槍口正冒著一縷縷的白煙!
那堆朝鮮百姓那裡,又爆發出了吼聲,槍兵們忙不迭地又轉回了頭。就看到一個個朝鮮百姓,從背裡,從衣服裡。取出了長槍短槍,還有雪亮的武士刀,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著撲了上來。背後的生駒還用朝語高聲大叫。這些槍兵都是慶軍老人,不少人聽得懂朝語。生駒大喊的卻是:“全師萬歲!東學黨起事了!殺盡清國奴和平安道的狗官!”
啪啪啪啪地槍聲大作,慶軍槍兵也下意識的開槍還擊。白色的硝煙四起,朝鮮百姓人堆當中,慶軍士兵當中,都有人抖動著倒下。一旦見血,人就變成了野獸。那些朝鮮百姓也紅了眼睛,揮著鋤頭鐮刀撲了上來!帶頭的那些揮舞著武士刀的家夥撲得尤其之猛。給打倒幾個之後,一些人已經衝到面前。手槍打武士刀砍,慶軍槍兵不斷慘叫著倒下。幸好這些老兵油子雖然因為紀律性不佳,不堪進一步造就而給淘汰出新軍。但是多在壬午甲申事變當中開過槍,見過血。還在盡力一邊射擊,一邊後退。卻沒想到,後面撲來的卻是那些朝鮮郡曹派來的差役!
前面是洶湧的人群,後面是差役,慶軍槍兵頓時陷入了人叢當中。他們揮舞著步槍拚命抵抗。但是很快一個個被砍倒吞沒。慶軍這些槍兵猶自慘叫:“去你媽的高麗棒子,就算老子死了。徐大人也會給咱們報仇!”
殘酷激烈混亂的拚鬥沒有持續多久,慶軍槍兵地抵抗就被淹沒了。那些裝扮成朝鮮百姓的日本浪人,還有村民們都紅了眼睛。有的人猶自拿著鋤頭扁擔,連慶軍屍體都不放過。
生駒拿著打空了子彈的六輪手槍,
紅的眼睛,對著那六的屍體呼呼的喘著粗氣。突然覺被人一拉,他渾身一抖的回頭看去,卻是武田范之。武田也是渾身都是血,樣子比他還要凶狠,用力的朝他擺頭。生駒這才反應過來,慢慢地走到人群之前。那些才參與作亂之後的暴民這時才感覺有點後怕,傻傻地看著生駒。村子裡的人大多數都知道,這位就是東學道的人,卻沒想到他們帶著洋槍大刀,今兒帶著他們舉事了!
血一旦開始流出,就不再有回頭的道路。
生駒從懷裡取出一個白布條,咬著牙齒蘸了蘸地上慶軍血肉模糊的屍體上的血,用力的扎在頭上。然後抬起頭來,對著湧湧百姓大喊:“官府橫暴,清國奴更加橫暴!我們朝鮮百姓。只有拿起武器反抗!東學道就是為了我們朝鮮百姓打破這個不平世界的!整個平安道,整個朝鮮,有數百萬東學道徒,全師一聲令下,整個朝鮮都將揭竿而起!難道我們就要坐等這些清國奴將我們身上血肉吞吃乾淨麽?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殺盡全朝貪官,逐盡遍布我朝鮮三千裡江山地那些拖著辮子的清國奴!”
十幾個朝鮮百姓打扮的浪人,咬著牙齒也系上了帶血的白色布條。百姓們嗡嗡的騷動著,不少青壯已經開始撕身上的衣服。生駒紅著眼睛。從身邊一個浪人手中搶過武士刀,一刀就砍下了一個慶軍死去士兵的頭顱,提著辮子舉起來,發出了狼一般的嚎叫!
朝鮮百姓,終於化身野獸,一個個的撕下衣服,系上布條。舉起鋤頭扁擔,跟著生駒一起嚎叫!
“殺盡清人!殺盡貪官!”
武田站在隊伍前頭,用力地一擺手。帶頭就向平壤府城衝去。不少人更是被分派了出去,將這裡的消息傳遞給整個平安道的各處郡裡鄉村,傳遞給各處的東學道聯絡人!
光緒十九年七月十九,東學黨亂起,比歷史上的東學黨暴亂,提早了差不多半年。而且也不是在全羅道發生,改在了平安道大同江兩岸。
徐一凡的蝴蝶翅膀,再次改變了歷史。而今後的歷史進程,也將受到越來越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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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洛施的聲音嬌媚,也嗲嗲地。她騎在徐一凡背上。用力的替他按著肩膀。畢竟是學武的女孩子出身,手勁兒就是足,又捏又錘的,讓徐一凡簡直渾身舒泰。
杜鵑坐在床邊,氣得牙齒癢癢兒的。陳洛施這丫頭賴皮!老爺難得回內宅一趟,她和洛施說好了。一人替老爺按一刻的時間,結果洛施在那兒給徐一凡按了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半點要下來的意思!
兩個女孩子現在的模樣兒都不一樣了,盤起了頭髮,也開了臉。本來就是水蔥一般的年紀,養尊處優下來,加上也滋潤過了。皮膚晶瑩剔透得簡直可以吹彈得破。在臥室內院裡面,兩個小丫頭就穿著小衣。陳洛施露出兩條長長的白腿,耀眼眩目。杜鵑地胸脯也是脹鼓鼓的,簡直要把小衣漲破一般。
徐一凡趴在床上享受。這兩天他是決定好多事情暫時先放開不想。讓自己繃緊的神經舒緩兩天。有張有弛,才是長久之道。本來想去看看最近挺乖的李璿,但是想著這個女孩子要哄,他現在可沒精神哄人,還不如去兩個小妾那兒享受一下大男人的幸福呢。結果就躡手躡腳的直奔兩個小妾地跨院兒。
果然兩個小丫頭都等得望眼欲穿了。她們不像李璿,自己帶著書和好多雜七雜八的玩意兒,大可以自得其樂。兩個小丫頭都不大識字,無處排遣。除了練武和偶爾切磋一下,就閑得慌了。不過練武練得多了。身材倒保持得越來越好。
看見徐一凡總算撥冗過來,簡直是興高采烈。喜出望外。看著她們那個歡喜樣子,徐一凡也覺著有點兒內疚。
兩個小蘿莉給自己圈養在屋子裡面,造孽啊…………自己能給她們找點什麽事兒做做呢?沒想到享齊人之福也會有負罪感啊…………
還沒等他想明白,兩個小丫頭就按著他要給他錘肩膀松骨頭,說是老爺辛苦了。徐一凡最近操勞,也的確是憔悴黑瘦了不少。這種清福,屬於不享白不享。徐一凡於是就趴在床上舒服得差點呻吟出來,一隻手還不老實老去摸背後洛施那雙長腿,讓洛施老是格格的笑出來。
入手軟滑,徐一凡心裡面顛來倒去的琢磨。今兒晚上,究竟是先用洛施這個高妹呢?還是先用杜鵑這個正妹?一起用?又怕杜鵑放不開啊,這丫頭太害羞。
想著想著,洛施在他肩膀上面用力一捏,笑得和銀鈴一般仿佛:“好啦!老爺!這手藝我還是和李家小姐的老媽子那裡學來的呢?舒服不舒服?”
杜鵑在旁邊磨著牙齒,哼了一聲兒:“我也學了!”
徐一凡伸拳踢足的翻過身來,渾身輕松。看著洛施一臉天真的瞧著他,眼睛忽閃忽閃得跟斑比小鹿一樣。忍不住就一把將她扯到懷裡:“捏得好,爺今晚好好賞你!就你先吧!”
杜鵑坐在一旁,更加用力的哼了一聲。嘴立刻就嘟了起來。
陳洛施格格地笑著,紅著臉湊到徐一凡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徐一凡一怔,聲音大了一點兒:“來了?”
陳洛施還是一臉天真:“是啊,每個月都是,麻煩死了!今兒全是杜鵑姐姐的,我不和她爭老爺!”
沒料到陳洛施這麽大度,杜鵑頓時眼淚汪汪的。看著陳洛施從徐一凡懷裡坐起。兩個小丫頭頓時抱在一起上演姐妹情深。
徐一凡靠在那兒,心裡覺著軟綿綿的,那些官場爭鬥,鐵血殺伐,那些讓神經繃得幾乎要斷了好多事情,在這一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小小閨房,也就是他在這個時代避風的港灣。
不之道陳洛施在杜鵑耳邊說了什麽,杜鵑臉一下紅到耳根。磨磨蹭蹭捏著小衣衣角,向徐一凡這裡蹭兩步退一步的。徐一凡也笑眯眯的等著她最後靠過來。正是平安喜樂的時候。突然內院遠處的門口傳來了敲門地聲音,還隱隱約約有章渝不緊不慢的聲氣兒。
“李大人,楚大人,詹大人,這是老爺地內宅,你們似乎不方便進來吧……”
徐一凡耳朵一下豎起,這兩天他已經和這些手下交代,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晚上別打擾他。讓他安靜一陣。這幾個手下,居然闖到內院門口來了,到底什麽事情?頓時就坐直了身子,想穿衣服。杜鵑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但是徐一凡的事兒,她可不敢阻攔。默不作聲的就去
衣服。
才把外衣披上,就聽見外面遠處的傳來了楚萬裡扯開嗓門的聲音:“大人!十萬火急!平安道亂起!咱們地人,在各處都遭到屠殺!朝鮮人想把咱們給殺光!”
徐一凡霍的一把推開了杜鵑,光著腳就跳了出去。才到門口,又轉身進來,沉著臉示意讓杜鵑幫他穿好衣服,再慢慢的穿好靴子。楚萬裡隻叫了一聲,就停住了。似乎也在靜靜的等候他出去。
不錯,這幾個屬下,還有點兒靜氣。
穿衣服的這點時候兒。徐一凡早就將剛才的柔情蜜意拋到了九霄雲外,腦子飛快的轉著。平安道亂起…………平安道亂起?如果是東學黨起事,那還有半年,如果不是東學黨,又是什麽人?局勢發展到了哪一步?該如何應對?
他腦子亂成一團,但是臉上神色絲毫不顯。緩緩的踱步出去,杜鵑和陳洛施都守在床邊,看著他走出去。杜鵑忍不住叫了一聲:“老爺…………”
徐一凡回頭一笑,淡淡道:“老爺出去殺人。殺得周圍安靜了,再回來陪你們。咱們再去洗溫泉去。”
他冰冷的語調。嚇得兩個小丫頭身子一抖。杜鵑是看過的,徐一凡在爪哇大開殺戒,可是拿幾千印尼土著地血,染紅了自己頭上的頂子!
徐一凡緩緩走出內院,章渝果然恭謹的守在門口,而門外,就是並肩而戰的詹天佑,李雲縱楚萬裡三人。每個人都是臉色鐵青,看他出來,李雲縱和楚萬裡都是平胸行禮。詹天佑卻搶前一步,滿臉急切焦躁的想說些什麽。徐一凡手一揚:“公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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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午開始,平壤附近亂起。暴民打著東學黨的旗號,頭扎紅布,拿著刀槍農具,四下並起。數處坐催軍餉大使,都亡於暴亂當中。一開始還是星星點點地亂象,到了快入夜的時候兒,平安道至少平壤府左近,已經成了狂暴的海洋!暴民們還不敢先衝擊在平壤西面不遠的禁衛軍的基地,但是已經在朝府城進軍。山間田野,到處是火把星星點點。不少道軍和差役,已經扎上紅布,加入了暴亂的隊伍。整個平壤府空虛大開!
這些暴民不僅僅爭對朝鮮地方政權,而且更多的針對著現在大量在平壤一帶的清人。伐木的小工,勘察煤礦的技師。放工假結伴出去遊玩地工人,大盛魁采購物資轉運貨物的棧房商隊,全部遭到衝擊屠殺。已經零星有人逃回,向禁衛軍哭訴這些朝鮮暴民手段的殘暴!看到清人,他們一個個都像紅了眼睛,非要殺之而後快。一個逃出來的大盛魁商隊,還聽見了殺絕清國奴的吼聲!
漫山遍野!
楚萬裡和李雲縱他們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立即下令全軍戒備。槍械取出,子彈下發。哨位加倍。部分軍官骨乾,武裝擴大哨探戒備范圍,和周圍建設工地取得聯絡。這些緊急的命令下達之後,立即和跌跌撞撞趕來的詹天佑會合,馬上找到徐一凡。他們現在需要徐一凡下令,到底如何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亂!
公堂之上,楚萬裡和李雲縱清楚扼要的介紹完畢情況之後,徐一凡就陰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了。楚李兩人都之道徐一凡在飛快地思索做決斷。都垂首站在一旁,不敢打擾他的決心。詹天佑卻一下站了起來。聲音都帶了哭音:“大人,我地工人啊!我的技師啊!這些都是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將來工業化的種子!現在已經有幾十近百的,就這麽沒了。大人,這些種子,您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們保住啊!”
說到最後,詹天佑竟然是眼淚迸濺,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徐一凡冷冷開口:“哭個屁!血還血,命還命。動老子的種子。老子讓他們十倍奉還!到時候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手軟不軟!”
想起自己手把手教地那些工人技師,還有一些逃回來的人的慘狀,詹天佑一下站了起來:“我恨不得活剮了他們!”
徐一凡冷冷點頭:“那就好!”
遠處已經隱隱有呼喊的聲音傳來,從公堂向外望去,遠處的大山上面。蜿蜒盤繞的,都是火炬的影子。一陣陣呼喝慘叫的聲音被風傳了過來,一直到人的心底。視線所及,這個基地軍營,似乎都已經淹沒在了朝鮮暴民的海洋當中。
守衛著幫辦公署地戈什哈們,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周圍軍營,也是一盞盞的***都亮了起來。無數士兵在營中肅靜的穿梭,等待著命令下達。
徐一凡的腦海當中,一片狂風巨浪。
這就是提前的東學黨起事!不僅提前。而且從全羅道變成了平安道!殘暴血腥,尤其有過之。而且矛頭所向,一開始就指向了他們的宗主國!這背後沒有某些勢力和人操縱,那才是有鬼了呢。
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在北朝鮮掀起暴亂?以自己九千武力,平定這個暴亂並不是太難地事情,只是免不了血流成河。自己本來就在朝鮮已經搞得天怒人怨,再來一個大開殺戒,又將如何?
這只是單純的暴亂。還是一個已經準備好的布局?
種種念頭紛至遝來,不可斷絕。竟然如此難以委決。眼前就像籠罩著一層深重的迷霧。徐一凡怒哼一聲,重重的一拳敲在公案之上,筆墨紙硯碰的一聲全部都跳了起來。灑落一地。楚萬裡和李雲縱刷的起立:“大人!”
徐一凡還沒說話,就聽見公堂外錯落雜遝的腳步聲飛快的響起,接著就看見袁世凱衣衫不整的衝了進來,仰想上去攔,徐一凡一擺手讓他退下。袁世凱滿臉都是汗水,理也不理仰地舉動,開口嗓門兒音調都變了:“大人!快聯絡漢城,快聯絡漢城!咱們這裡亂不得!”
徐一凡腦海當中如同電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麽。眼神竟然是空前的凌厲:“怎麽?”
袁世凱臉上的汗都來不及擦,上前抓住了徐一凡的袖子,急切到了極處:“這場暴亂來得蹊蹺,是想將咱們在北朝鮮平壤這裡纏住啊!第一我們不能參加平亂,這是朝鮮官府的事情,咱們一動,日本也有借口參加進來。第二就是,要是咱們這支軍隊給纏在了平壤,那麽漢城那裡就少了禁衛軍的照應,漢城那裡空虛啊!大人!再來一次甲申之類的政變,咱們是鞭長莫及!榮大人還在漢城啊!他手頭可沒有什麽兵力!”
徐一凡仰首向天,一切都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場暴亂,不管是不是別人刻意營造出來的。毫無疑問給了在漢城變天的機會,但是同樣,也給了他一個機會!
前段時間所碰到了死局,唯一地機會就在眼前!活生他地眼前!
老天啊老天,你也真的希望我篡了這個清麽?要不然,怎麽給我送上了這麽一個機會?
他緩緩垂下頭,目光和李雲縱楚萬裡一碰。楚萬裡淡淡一笑,而李雲縱不動聲色。
看來楚萬裡是明白的…………李雲縱可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他也就是想當一個標準的軍人。這樣也好…………
他咬牙冷冷一笑。緩緩抽出袁世凱手中的袖子,沉聲下令:“萬裡,雲縱,集合全鎮隊官以上軍官,動員!”
袁世凱怔怔的看著他:“大人,您這是…………不能啊,大人!”
徐一凡理也不理他,大步朝後面走去,準備換上軍服。語調似乎是從冰窟裡面發出來一樣:“老子磨的是刀,這把刀就是要見血!”
袁世凱站在那裡,手足冰冷。
徐一凡是決心要在北朝鮮平亂了…………他是要給漢城那裡一個信號,他管不到漢城了!他是準備將榮祿這個礙眼的家夥犧牲掉啊!只要九千兵在手,他也許還能成為扶危定難地大功臣…………
這個家夥不是二百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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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之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軍官。每個人都是荷槍實彈,殺氣騰騰。九千虎賁虎踞於此,這些高麗棒子居然敢於作亂!
天色臨黑的時候。一個個傷員逃回來,一具具屍體抬回來。讓這些青年軍官個個血都衝上了腦門。楚萬裡和李雲縱下達的緊急命令,他們飛快的領取了子彈。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準備待命出發。這些軍人想不到多麽複雜的東西,腦海當中只有六個字,血還血。命還命!
每個人都粗重的喘息著,看著自己黑沉沉的營地,看著遠處一簇簇一群群閃動地火把,聽著從夜風當中傳來的隱約喊殺聲音。
周圍的火把突然全部燃起,照得周圍一片血紅。凌厲的夜風吹過,將火苗扯成了種種奇怪的模樣。幾個火把作為引導,照著幾名軍官大步走了過來。當先一個,軍服筆挺,馬靴過膝,武裝帶在腰間勒得緊緊的。滿臉殺氣騰騰,除了徐一凡,還能有誰?
他身後的楚萬裡李雲縱不用說了,就連詹天佑這個文官,都是一臉猙獰的神色。
嘩的一聲,全場軍官一起整齊的行禮,比起平時,加倍地有力。一雙雙年輕而期待的眼睛,都死死的看著徐一凡。
徐一凡在場中立定。眼光一掃,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
“暴亂已起!我們的同胞在流血。在死亡!這個小小藩國。我們撫養了兩千年,但是他們一有機會,就數典忘宗,就拿起刀槍,跟在別人身後對我們趁火打劫!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口號?”
徐一凡用力地一擺手:“殺盡清人!我們被這麽一個小國,欺負到了頭上來了!”
每個人都是熱血沸騰,心在腔子裡面劇烈的跳動著。強烈的屈辱感,讓每個人眼睛望出去,都是血紅一片。
“唯有平亂,只有平亂!禁衛軍一路走過來,都是以血開路,這次也不例外!別人對我們的傷害,只有十倍奉還。這樣這些家夥才能記住!一個民族的崛起,是建立在很多民族的悲劇上面,我只要你們記住這一點!我們不能做那個悲劇的民族!
男兒,當殺人!”
啪的一聲,徐一凡舉手並指,齊著帽簷,竟然向滿場軍官,行了一個從來未曾見過的新式軍禮!
軍官們沉默一下,突然異口同聲的爆發出來:“願為大人效死,效死,效死!”一聲高過一聲,在夜空當中,嗡嗡地回蕩。
李雲縱和楚萬裡跨前一步,扯開嗓門,開始大聲的宣布各部隊的命令。禁衛軍全軍,除留兩營人馬守備軍營工地之外,全部以隊為單位,向各個劃定方向,搜索前進。只要參與作亂的暴民,全部殺無赦,無限制開火!只要探明哪裡有暴民集中的地方,居中聯絡的各標騎兵哨,立即和各部取得聯系,向心合擊。將他們打垮,摧毀,屠殺!
除了可以殺人,不得焚掠,不得**,不得搶劫。犯了這些,唯一死刑。軍隊需要見血磨礪殺氣,但是絕對不能沒有紀律,淪為強盜集團,沒有紀律的軍隊,將沒有絲毫的戰鬥力。
誰也沒有想到,禁衛軍成軍之後,竟然如此快的見血。而這場磨礪,又將給未來地戰事,帶來多麽大的影響。
命令宣布完畢之後,得到任務分派地軍官們嗷嗷叫著散開。張旭州的禁衛軍左協一標卻因為兩營留守守備,而他也不得不留守。張旭州紅著眼睛喘著粗氣站在那兒死死的瞪著徐一凡他們,李雲縱理也不理他的掉頭就走。命令就是命令,有什麽好說的?而楚萬裡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快樂的離開了。
徐一凡瞧瞧他,掉頭也要走。 張旭州突然爆發了出來:“大人,對付這些暴民,一營守備就足夠了,為什麽不讓我出去?屬下什麽時候退縮過?”
這粗豪直性子的漢子,眼淚都快下來了。
“第一標比哪個標差?拉出來可以比啊!射擊拚刺越野,哪樣拿第二,我張旭州腦袋給大人!為什麽留咱們守備?”
徐一凡淡淡一笑,剛才的爆發,讓他有點兒筋疲力盡,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等待後命就成了,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就是因為第一標強,才要用在刀口上面!傻小子,準備跑遠路吧!”
“跑遠路?”張旭州愣在那裡。
徐一凡卻已經不在理他,只是背著手看著遠處。
馬上,這片土地,就要是血色的了。
自己的心腸,似乎也越來越硬…………這都是逆而奪取,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麽?
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