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胡子與連雲鎮是生死大敵,孟洞寨與紅胡子也結有仇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基於這種想法,花大錘還是決定要給他們通風報信,即便連雲鎮與孟洞寨並沒有什麽過深的交情。
另外,那個孟老頭在連雲山脈中,也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
手中一把板扇大砍刀,斬落過數不清的惡人頭。
花大錘雖然與他素未謀面,但也頗有幾分佩服的。
花大錘根據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辯別了一下方向。
確定只要腳程快點,趕到孟洞寨尚不需要一天的時間。
而蠍子山的紅胡子匪幫,卻距孟洞寨有四天左右的路程。
即便紅胡子一接到訊息就出發,也才過去二天時間,也就是說匪徒最少還需要二天的時間,才能殺到孟洞寨。
因此從時間上,花大錘認為還是十分充足的。
當然能越早趕到孟洞寨,好處就越大的道理,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孟洞寨做的準備越充分,就越有可能大量殺傷匪徒。
花大錘在聽到紅胡子竟收攏了八千山匪,更加還聯絡遊山山匪的時候,心中極度不寧。
團結能夠團結的一切力量,在匪徒向連雲鎮發動襲擊前,盡可能予匪徒以重創,是花大錘的第一反應。
想來孟洞寨要狙殺紅胡子的可能性為零,但能消滅一分山匪的力量,來日連雲鎮所受的壓力就能減少一分。
當然孟洞寨能不能抵擋山匪攻擊,花大錘並不是太在意。
他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以花大錘估計,如今山匪勢大,即便孟洞寨處在全盛之時,只怕也是絕無抵擋住的可能。
不過就算是如此,他跑這一趟報個信,至少應能多救下一些孟洞寨的人員力量。
只要達到這個目的,這一趟就不能算白跑了。
從斷腿大漢嘴裡得到的消息,完全超出了花大錘以往的估計。
斷腿大漢有沒有誇大其辭,花大錘還不能確定。
但如果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連雲鎮就真的有麻煩了。
八千紅胡子山匪,再加上數量不明的遊山山匪,(花大錘並不知道遊山山匪竟也有八千之眾),必將給連雲鎮帶來巨大的災難。
雖然連雲鎮民風剽悍,全民皆兵,但鎮民們幾乎都是拖家帶口,心裡免不了有記掛,只要有牽掛,戰鬥時出現些畏首畏尾,幾乎是沒法避免的事。
而那些山匪就如斷腿大漢所說的,都是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之徒,活一天算一天,生死大都是了無牽掛。
這種人一旦打瘋了,幾乎是勢不可擋。
不過匪徒也不是沒有弱點,他們是一群為了利益結合在一起的烏合之眾,戰鬥打響的時候,有多少匪徒是肯真正拚命的?
從這一方面來看,連雲鎮民卻是為了保護家園,退無可退,真要逼到沒有退路的時候,勢必會做殊死的搏殺。
這一點,對每一個連雲鎮民來說都是一樣的。
算起來匪徒與鎮民之間各有優勢。
但實際上,無論連雲鎮的民風如何剽悍,鎮民的戰鬥力還是遠遠比不上山匪的。
至少山匪全是剽悍的凶徒,它們的職業就是打殺搶。
他們視戰鬥為生存第一需求,更不會有老人婦女孩子的拖累,因此只要讓八千山匪攻入鎮中,是完全可以徹底將連雲鎮血洗抺平的。
花大錘思前想後,一個想法悄悄地在腦袋中瘋狂滋生。
將花不醉送離連雲鎮,即使將來連雲鎮遭遇滅頂之災,至少他花大錘還有血脈留存。
花大錘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告誡自己此事必須妥善安排。
否則只要走漏一點風聲,鎮民爭相效防,連雲鎮必將人心煥散,不攻自破,那他花大錘可就是連雲鎮的千古罪人了。
花大錘越尋思,心中就越煩燥。
只有花不醉依舊快活無比,那頭凶蠻的白皮大公豬,時不時的被他整的慘嚎不已,野性為之大減。
漸漸的,終於有了一點坐騎的覺悟,不過限於它的智商本能,大白公豬時不時的就往荊棘叢啊,山溝溝啊等地方亂拱亂鑽。
花不醉繩勒,拳打,腳踢,拉耳朵,拽拱嘴,揪尾巴,不住糾正著白皮大公豬的錯誤,忙並快樂著。
花不醉玩的開心,但三名山匪,無論是抬人的,還是被抬的,都是戰戰兢兢,如履簿冰。
花大錘的承諾,也不能讓他們完全安心。
原本預計中十個時辰,就能趕到孟洞寨的路程,結果卻因為這三個山匪的緣故,使得一行人速度大減。
好在花大錘也在不停轉著他的腦子,花不醉自顧調教他的坐騎,都沒有太在意時間的流逝。
但即便如此,在又花了三個多時辰後,他們還是順利抵達孟洞寨外。
孟洞寨依山臨淵,坐落在一處五百多丈高的山頭。
一條寬達丈許左右,人工開鑿而出的的石道直通山頂。
而在石道的二旁便是嶙峋的怪石,陡峭的山壁,而在山野之間,則是樹木叢生,荊棘遍地。
這一處小山頭,最奇特之處,還是孟洞寨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處不足二千畝的平坦山頭,在臨近山頭百丈處,三面突然凌空拔起。
而剩下的一面緊臨著一座深達數百丈的深淵,深淵幾乎垂直向下,壁面全是刀削斧劈般的懸崖絕壁。
且不說臨淵的一面有多麽易守難攻。
就是其它三面,因為突兀而起的地勢,使通往山頂的最後百丈左右的距離,變的異常陡峭。
並且這周圍百丈的范圍內,除了從石縫中冒出的雜草,連荊棘也無處扎根。
絕佳的地利,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花大錘一行出現在通往孟洞寨的石道時,整個孟洞寨都呈現出靜悄悄的景象,竟無一人出現盤問,這讓他不由皺了皺眉。
連起碼的警戒都沒有,孟洞寨能存在這麽些年,也算是個奇跡了。
再險峻有利的地勢,它也必須在合適的人手上,才能發揮出應有的優勢。
而要將優勢轉化為勝勢,更是一個需要精心籌劃的過程。
花不醉還在努力,要將他的野豬坐騎往山上拽。
花大錘笑著搖了搖頭,“兒子,你還真有夠爛的,你不會準備一輩子就騎著這臭烘烘的野豬了吧?
你可是已經見過的,這山中好玩的猛獸太多了,就是老虎,山豹,大狗熊那一個不比它威風?
更不要說還有些稀奇古怪如山鬼,木魁,大狂蟒,你只要隨便逮一隻,也比一頭野豬拉風的太多。”
“也是啊,老爹,”花不醉看了看髒兮兮的白皮大公豬,“不過,我們現在已經離開大山深處,在這附近好像沒什麽像樣的猛獸啊。
唉,說起來都怨你,老爹啊,你怎麽就不早點給我提個醒,嗚嗚,我討厭馬後炮。”
花不醉顯得有點無精打采,“唉,罷了,罷了,這隻野豬好歹讓我當過一回坐騎,本小爺心慈手軟,最是見不得殺生,就放你逃生去吧。”
花不醉喃喃自語著,解開了系在野豬脖頸邊的麻繩,隨後帶著幾分留戀,拍了拍野豬的屁股,“走吧,走吧,你自由了。”
但白皮大公豬卻是被他收拾的怕了, 一時竟不敢離開。
“沒出息,饒你一條賤命,卻連逃跑的勇氣也沒有,我呸,小爺鄙視你。”
花不醉手舞足蹈地大聲吼叫。
大白皮公豬最終還是夾著尾巴,一陣風似的逃了。
花不醉隨著老爹一路意興闌珊地往山峰頂走去,直行至半山腰。
才突然有一聲大喝聲傳出,“站住,什麽人膽敢擅闖孟洞寨,停下,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花大錘悄然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這都要進你家廚房了,終於想起來這還是個家,需要看一看的了?”
花大錘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微笑著,雙眼看著不遠處的一方巨石。
“這位孟洞寨的朋友,請你回稟一下你家長上,就說連雲鎮花大錘有要事求見。”
說完,花大錘拱拱手站立不動。
“噫,連雲鎮花大錘,連雲三虎之首的花大錘?”巨石後傳出一聲輕“噫”聲。
花大錘點了點頭,“正是老夫。”
“花前輩,請稍候,晚輩這就去給您回稟。”
話音未落,巨石後閃出一條人影,“蹬蹬蹬”撒腿向山上跑去。
花大錘將扛在肩膀上,掛滿麻布口袋的竹竿取下,順手靠在一塊岩石旁,然後背著雙手掃視周圍的地形,一邊看他一邊不住點頭。
“果然是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