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樸山的原樸寺?那是什麽地方?”
她們目下所居之處乃是江南有名的姑蘇城。姑蘇城外寒山寺,遠近聞名,無論是姑蘇人還是別地的人若來姑蘇城都喜歡到寒山寺燒香拜佛。這個原樸山原樸寺,還真是沒聽說過。
程彩蓮以前也不曾聽聞,不過這個消息是程徹告訴她的,所以應該屬實
“姐姐?”程小蝶有些惱怒,這個姐姐真是不老實!
程彩蓮沉默了一瞬,才說:“那邊的原樸寺上都是尼姑。”
“尼姑?那原樸寺的師太是誰?莫不是跟某些貴人有些關聯?”
大棠尼姑一般都在尼姑庵修行,當然也有在寺廟的。不過能在寺廟的,那都是有身份的大師。所以,這個原樸寺到底是何來頭,支持師太是誰,當真是勾起了程彩蓮的興趣。
程小蝶的心思卻跟陳彩蓮不同,她對於什麽原樸山、原樸寺的根本就不感興趣。心裡所想的都是雲公子。聽見程彩蓮這麽說,立馬維護雲公子:“大姐你別聽人胡說八道,雲公子是何等的人物,怎麽能學那些紈絝子弟去那些醃臢地方玩鬧?”
大棠僧尼者眾,難免良萎不齊。有些小庵小寺就會出現些讓人不齒的事情,這姑蘇城葉有幾家大戶人家就喜歡找些清秀小尼取樂,這在姑蘇城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當然,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告訴程小蝶姐妹的,這些醃臢事情怎麽能汙了這些大家閨秀的耳朵。不過,因著程徹對程彩蓮的看重,程彩蓮倒也並未跟姑蘇城許多閨秀那樣被看管著不許出大門一步。所以相對而言,程彩蓮的見識比一般閨秀要強上很多。
如此,便也就讓程徹更生出了些許心思來。
這些事情程彩蓮當然不會跟程小蝶講清楚,畢竟程小蝶在程徹和程彩蓮的眼中就是個沒什麽心思的。
“大姐,這什麽原樸寺這麽惡心人的,咱可別往雲公子身上說,我估計就是他身邊的那個棺材臉還有那個大牛眼攛掇的,你看公子都回來了,那兩弟兄倆不還沒回?哼,人模狗樣的東西,都是他們敗壞了公子的名聲。”
無論外頭怎麽說,程小蝶都不會讓人抹黑雲公子。對於程小蝶而言,誰都不似雲公子那般的高風亮節,她心中的雲公子簡直就如高山上的皚皚白雪,高潔得讓人仰望。
程彩蓮將妹妹的種種情態看在眼中,雖然父親總跟她說讓她不必介意妹妹,反正公子也看不上妹妹;就算是看上妹妹,憑著妹妹的心性,頂多也就是一個姬妾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心生人被人當面覬覦,就算是一直被程徹說是心胸寬廣,智謀堪比男兒的程彩蓮也是不能忍受。
程采蓮垂眸想了一瞬,決定給妹妹找些事情做,也好讓她莫要將滿腔心思盡數放在一些虛無縹緲得本不該屬於她的地方上。不破不立,妹妹需要吃些苦頭方能知道這條路的艱難,從而斷了不該有的心思!
“妹妹,既然公子身體抱恙,怎麽不見妹妹送些薑湯過去?”程彩蓮說這話時,臉上一副淡淡的神色。
“我倒是想,可是父親....”程小蝶有些吃味地說:“只怕姐姐你送過去,父親才不會說什麽。”
父親真是老糊塗了,就憑姐姐這張堪堪清秀的臉,怎麽能夠留住男人?父親居然還口口聲聲隻說姐姐聰慧,呵呵!程小蝶心中冷笑:男人跟女人在一塊要聰慧做什麽,舒·坦就好。
提及“舒·坦”二字,程小蝶的臉倏地一下紅成了胭脂色。
“都說秀色可餐,妹妹你說說,我倆到底誰才能讓人覺得秀色?”終究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話說至如此已是露骨。程彩蓮沒往下頭說,隻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妹妹。
要說程彩蓮為什麽忌憚自家妹妹,全都是因為她的相貌。整個姑蘇城的姑娘加一塊兒,比程小蝶好看的就沒有幾個。跟程小蝶一般豔麗的,卻又沒有程小蝶的婀娜,身姿婀娜的卻無程小蝶這樣的昳麗容貌。
記得偶然有一次程小蝶站在雲公子身邊,兩兩相對,很養眼。但程彩蓮看到他們,心裡竟然生出了退卻之意。那樣風姿出眾的妹妹立於雲公子的身邊時程彩蓮居然覺得妹妹被公子比得有些粗俗,當時程小蝶心裡竟然替妹妹羞赧,替妹妹生出一種珠玉在側的自慚行穢之感。
她不覺得自己的容貌能比妹妹妍麗,這麽多年也是一直往風姿上去努力。現在姑蘇城的眾多閨秀,要論相貌程小蝶可以傲視群芳,可若論儀態風姿,程彩蓮覺得自己就那麽靜靜地坐著就能夠甩開一眾人。
可就算如此,程采蓮從不敢貿然往雲公子身邊湊。只有在跟著父親過去時,才敢悄悄地仰視雲公子一二。隨著時日的推移,這種感覺越發的深刻。
程彩蓮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夠鎮定自若,舉手投足皆是風韻的自己,怎麽屢屢面對雲公子時,總是忐忑不安,心裡更生出無數的自卑呢?
程彩蓮伸出自己的手:這手中規中矩,雖不是素手皓腕,卻也不是粗大醜陋,可是為何一到了雲公子跟前就伸不出來呢?
因此,她既想看著妹妹再一次碰壁、讓妹妹死心;更想通過妹妹的碰壁給自己以信心。至少,雲公子甚少不給她沒臉、當然,她也很少去找雲公子就是了。
程小蝶從來自負美貌,雖然明知道姐姐的心思沒那麽單純,卻還是半推半就地接過了程彩蓮讓人煮好的薑湯,推了推程彩蓮親自簪於她頭上的纏枝芙蓉簪,嫋嫋婷婷地踱著小步又去了當雲苑。
程徹這會兒正跟雲公子說著京城裡的一些事體,聽下人稟報說程小蝶過來時,不由眼睛一閃,慌忙看向雲公子。
程徹試探地問了一句:“公子,小女自小被我養得嬌慣了,屬下去看看。”
雲公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桌子,又繼續去看手裡的信箋。
程徹心道不好,趕忙道了惱,自去處置。
一看是程小蝶,程徹的臉就拉了下來:“不是讓你莫要過來的?”
程小蝶並不害怕:“父親,姐姐讓我來給雲公子送些薑湯。”
程徹眼睛一閃:“你姐姐讓你送薑湯?”
若是別人說這話,程徹只怕要往陰謀論上算去,可這是自家的大女兒說的,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程徹沉吟了片刻,下定了決心:“你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