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鋒走下樓來,見鄧錦、薛潛和李熹三人坐在一張方桌上,他就也走了過去。
“李君,早安!”
“嶽君,早安!”
鄧錦和薛潛見到嶽鋒就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就有點小尷尬,就感覺臉有點疼。
嶽鋒為何如此精神抖擻是她們至今都無法想通的事情。是練武之人都這樣精力旺盛的嗎?還是嶽君的心胸實在太開闊?就很迷茫,這麽大的事情在心裡放著,難道就不壓得慌嗎?
李熹開口道:“嶽君,豫章驛站準備的早點頗為精致,嶽軍不妨嘗嘗看?”
“好。”嶽鋒也不廢話,直接拿起來筷子就開吃。
“嶽君……”薛潛想要阻止,萬一嶽鋒就這是那種心胸開闊或者說心思淺的人呢,他要是誤食了有毒的早點……
只見嶽鋒如饕餮一般,不過片刻的功夫桌子上就少了不少的東西。
薛潛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嶽鋒吃進肚裡不少的早點了。
所以薛潛不得不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李鈺也是目瞪口呆,竟然還真有人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吃驛站準備的早點。他本以為又是一番客套推辭呢。就……挺意外的。他有點慌,不會這麽簡單就被對方撂倒一員吧,就這麽減員是不是過於憋屈了?
嶽鋒將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然後問道:“薛君,怎麽了?”
“啊……就是見你吃得如此迅速,有點擔心過一會兒嶽君你的胃會不會不舒服。”薛潛將原來想說的話在腦海中毀屍滅跡,然後急中生智地回答道。薛潛回答的時候其實一直在偷偷地看嶽鋒的臉色。
“沒事兒,我在邊城一直都是如此吃飯的,你們還是太嬌弱了,其實人的各種適應潛能要遠遠超乎你的想象。”嶽鋒看著薛潛瘦弱的身板有一點點嫌棄。
李熹和鄧錦一直偷偷地暗中觀察嶽鋒的身體狀況,然後他們驚訝地發現嶽鋒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
要麽早點裡沒有毒,要麽就是早點裡下了慢性毒藥,又或者早點裡下了一種混合性毒藥,這種毒藥是需要觸發的。有時香是引子,聞香即中毒。有時一種水果是引子,同時食用也會中毒。
“怎麽都不吃?啊,我明白了,你們是不是怕我不夠吃。夠的夠的,桌子上還有許多早點,你們也吃啊!你們別光看著我吃啊!萬一要是早點不夠,還可以叫驛站後廚的人來送嘛。”
李熹:呵呵,避開,還再叫人送都來不及?
鄧錦試探地問道:“嶽君,你覺得這早點味道如何?”
“還可以,就是跟京都的比不過精巧,跟邊城又比不過量大。”
李熹、鄧錦和薛潛三人對視一眼,感覺早點沒毒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畢竟無味的毒藥可不好找。
他們三人每人都夾了一筷放進碗中,然後有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最後是薛潛第二口嘗了嘗早點,但她沒敢多吃。薛潛之後李熹和鄧錦也陸續動了早點,他們跟薛潛一樣用的不多,就淺嘗輒止的。
最後幾乎一整個桌子都被嶽鋒包圓了。
而還在後廚苦苦等待的豫章驛站長李壽田,忍不住質疑道:“薑廚娘,我不是囑咐過,京都裡來的貴人們都崇尚少食,所以一桌要少做,萬一不夠再添就是。”
薑廚娘委屈地說道:“我已經少做了呀,再少就不好裝盤了。”
李壽田聽到了薑廚娘的解釋後更加急躁了,他現在就像去衙門報信了。
就在李壽田的耐心即將耗盡之際,總算是有人說不夠,要添早點的了。
李壽田的臉色變得極快,一下子由因轉晴:“快去準備,哪裡能讓京都來的貴客就等?”
薑廚娘應道:“諾。”
薑廚娘也很委屈,李站長也太喜怒無常了。
李熹、鄧錦和薛潛三人就這樣看著嶽鋒風卷殘雲般將方桌上的食物吃得是一乾二淨。就算方桌上本也不夠四人份的量,但是也很是驚人的。
嶽鋒將最後一個包子吃掉然後抬起頭卻發現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他。
在三人灼灼地目光下,嶽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並解釋道:“習武之人飯量有些大,讓諸君見笑了。”
“不會不會!”
“哪裡哪裡!”
“能吃是福!”
三人同時說道。
李壽田得到了好消息就急著往府衙去報信。報喜不報憂在官場上也頗為常見,事情不好他得跟著吃瓜落兒,事情好了他才能得到上官的笑臉。
豫章府衙。
“明府,京都的貴客一切正常。”李壽田一臉喜意,使他的模樣更具喜感。
“如此也好,少些事端。將京都來的貴客都伺候得明明白白的,盡早送走。豫章水淺,哪裡是龍遊的地方?”
“諾!”
……
承澤侯臨行前本想就讓高寄這逆子就這般進宮,這樣太后看了說不定還能心軟一些。
但是他後來想了想,還是讓這逆子上藥並換了一身新衣服,讓太后心軟,但是皇帝卻未必能高興。
要是讓高寄一身血腥的進大明宮,那他成了什麽人了?他的所作所為困在皇帝眼中是不是成了博取同情,拿太后當籌碼呢?
如果說高寄本來只是無心之過,是高寄一人之過,那麽拿太后做籌碼之後,這過錯就不僅僅是高寄一個人的了,那過錯就是整個承澤侯府的過錯。
所以他不能賣慘,要是真的救不了高寄那就算了吧,關鍵時刻就只有棄車保帥了。
京都,永安宮。
高太后一臉愁容,阿兄他怎麽就生了個這麽個討債的。所以要她說,庶出的就是害人精,攪事鬼。
阿兄也是,天天想著什麽綿延子嗣,生出來後卻又隻生養不教誨。
所以生那麽多孩子有什麽用?最後頂起侯府脊梁的不還是阿軒(高軒,承澤侯府世子),剩下得就只會扯著承澤侯府這張虎皮乾著驕奢淫逸的事情,著實是個禍害!
多少世家不都是因為枝葉的牽連而使得主乾倒下的?一個個都不吸取教訓,就知道生啊生。是人多勢眾了,但出爛葉的可能性也更高了。有時候她都不知道是他們身陷其中不自知,還是他們不想懂。
不過轉過頭來,想想先帝,或許多生又有些道理,幼兒的夭折率著實太高了些。
但是再深挖一下,先帝幼兒的夭折率為何那麽高?這跟環境因素肯定有關,后宮不寧啊!
就連她是皇后也無法避免,某次交鋒她棋差一招,被一個高手設計,再也沒了擁有一個屬於自己孩子的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舊是皇后,自己生不了,她還可以抱養一個孩子。她始終是清醒得很,她進后宮就是為了緊密建議承澤侯府和皇帝的關系的。生不了那就生不了,正好還免了生育的苦楚和危險。
可惜了那個高手輸在了不清醒。后宮就是戰場,渾身披甲,將自己包裹得近乎密不透風都還有風險,那個高手竟然還將“感情”這個弱點暴露出來。她不死,簡直天理難容。
跟皇帝玩感情,那就是自找苦吃。真可惜了,那高手的手腕是不錯,自從她走了後,后宮都寂寥了許多,一個個的手腕都不夠看的。比,失去了對手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身為后宮女子的她們爭的不是丈夫,而是權勢,是地位,是家族的榮耀。把皇帝放心裡,當丈夫去搶的沒幾個,而那幾個最後的下場就是葬入皇陵。
不知道為何,後面幾年,她基本上已經掌握了后宮,妃嬪們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了,但是她卻查不到皇子帝姬的死因。後幾年死的可不是幼兒。死掉的皇子帝姬中,未及笄加冠還在皇宮居住的有,及笄加冠已經開府並且掌握一定權勢的皇子帝姬也有。
死因未知。最後就連先帝調查也沒調查出個什麽,非常奇怪。
最後先帝就剩下六帝姬這麽一根獨苗了。
而她憑借著六帝姬養母的身份成為了先帝這屆后宮的最大贏家,雖然她有點贏得莫名其妙,可以說得上是躺贏。
她原本還打算跟承澤侯府商量怎麽輔助六娘上位,怎麽和其他的皇子帝姬爭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對手都死了,她的謀劃自然也就沒有了用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承澤侯府少了和六娘共同奮鬥爭儲的過程,六娘對承澤侯府一直不算太倚重。不過令她欣慰的是,六娘對她還算是敬重。
此時當上太后的她要再說一句她后宮沉浮十余年的感觸:對皇帝用點心,感情深,回報才豐厚。注:這裡的皇帝指的不是丈夫,而是自己名下的孩子。
此一時,彼一時。對章和動感情那是找死,對長生不動感情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舒坦。
丈夫和孩子,她選孩子,還是孩子更靠得住些。
其實有時候高太后也會想,假如當初她不選擇入宮而是選擇入朝又會是個什麽光景?
但是假如永遠是假如,現在也不差。終於讓她行禮的人了,從此以後,只有別人給她行禮的份兒!
高太后一想就想起了很多,尤其是回憶她在后宮努力升職加薪的生活,更是感觸頗深。她失神了好一會兒,就連呂琤在永安宮都忘了。
“阿娘,阿娘?”
呂琤連連喚了好幾聲,高太后才回過了神來。
“六娘何事?”高太后對呂琤永遠是一副和藹的面孔。
“阿娘可是在擔心承澤侯府?”
“是有些擔心。”才怪,哀家正在回憶哀家的崢嶸奮鬥歲月呢!
“六娘勿要左右為難,國法就是國法,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就是了。”六娘最然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將六娘從繈褓養到大,她對六娘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六娘決定了的事情任是誰求情也沒用,她的面子也打不了幾折。所以不如退一步,彰顯一下她的寬容大度,識大體。
呂琤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了,你硬呂琤比你更硬。當然某些觸及到呂琤原則的事情,與她正三角形的三觀格外不和的事情,她是軟硬不吃的。
而且她是大周的皇太后,只要她還在,一切就還在。
“阿娘還是向著六娘的。”對於高太后,呂琤一直還算是放心,上屆的宮鬥冠軍腦子還是十分清醒的,無論是哪一世高太后都沒有讓她為難過,就除了一件事……
“阿娘不向著你還能向著誰?”高太后看相呂琤的目光充滿著慈母般的寵溺。
就在氣氛正好之際,高太后身邊的江夏來傳話,承澤侯帶著高寄到了。
呂琤的臉色未變,高太后的臉色卻是變冷了,她冷淡地說道:“讓他們進來。”
承澤侯和高寄走了進來,腳很輕。嗯,一看就是犯了錯的模樣,大小兩張心虛臉。
承澤侯一進來就看到了呂琤,別問為什麽,問就是皇帝光環的加成。
“臣祝聖上、太后福祿安康!”承澤侯府這禮是一拜到底。
高寄跟承澤侯一樣一拜到底,這一拜讓他本來隱隱作痛的傷口疼得更厲害了,他感覺血已經滲透中衣了。
但是高寄卻一動也不敢動,面部表情也得控制著,不然呲牙咧嘴的做什麽?是對皇帝不滿嗎?
呂琤不說吧,高太后也不說話,就讓這兩人保持一個姿勢呆著。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高寄都有些站不穩了,高太后才松口道:“起來吧。”
“謝聖上,謝太后。”
承澤侯也沒有任何不滿,皇帝在這兒,他這妹妹做得對。
不知為何自從呂琤登基後, 他是越來越怕呂琤了。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妹妹當初只是皇后,而現在他妹妹已經是太后了,他卻怕長生多過章和。
他感覺長生身上有一股勢,那種勢名叫君威。
君威這種東西可大可小,還真就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會令人生畏。君威不顯的皇帝往往遇到各種奇葩臣子,就算想借著罵皇帝來博一個青史留名的臣子也不是沒有。
呂琤剛繼承皇位的時候,那是她的第一世,就格外地稚嫩,軟萌可欺。大臣們拿她當做名聲更上一層樓的工具。有段時間,她被噴得都有點自閉了,就連早朝都不想上。
那感覺就像是現實版網絡暴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各種帽子都往她頭上扣,大臣們是抓住一個點就開噴。這給她一種做什麽都是錯的感覺。
也是那段時光練就了她左耳進右耳出的本領。
承澤侯謝完恩就開始他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