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合情合理的一句話,但此時在他們聽來,卻完全變了味。眾人面面相覷,心裡暗罵這小子是在嫌棄我們辦事不力嗎。
“你是個什麽東西,胡亂闖進來,耽誤我們拿下這個犯人,這個過失你擔得起嗎。”對著自己人,這偏將凶神惡煞的模樣頗為滑稽。
那男子也是一番好意,想來出手相助,沒想到被正在氣頭上的偏將一頓數落,臉上立馬就紅了起來,收起兵器,退到一旁。
“商量好了嗎,到底怎麽打。”葉天面露譏笑的問著。
那偏將也是個不信邪的人,或許是對自己的武功過於自信了。也不打聲招呼,冷不丁的就是一槍刺出,這一槍扎的很猛,角度又刁鑽,擱在一般的人身上,這必定是被扎個窟窿出來。
但葉天是什麽人物,那可是天下共尊的劍道無雙。一把就抓住了那刺來的槍尖,內力一震,白臘木的槍杆竟然被硬生生的給震斷了。
白臘木槍杆,原本就是韌性極佳的好材料,又經過了九重上油包杆的精密工序,一般人就算是拿著大斧都很難劈開。有的人一杆長槍用壞了幾個槍頭,槍杆都不會有半點損傷。但卻被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泥人一掌給震斷了,那偏將不敢相信的盯著自己手上的斷槍杆。
“你到底是什麽人啊。”偏將的嘴裡已經有了些哭腔,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強到如此地步的人。
“我說了,我是你祖宗。”鋼刀揮舞,僅僅幾下就將那偏將的一身戰甲給卸了下來,最後一刀險些劈死了這位膽小如鼠的偏將。
“念你膽小,我也不和你囉嗦了,你們跪在地上,喊三聲爺爺,今日這事就算過去了。”葉天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
偏將此時已經被嚇傻了,聽了葉天的話,立刻就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一旁的其他的禦林軍看到自己的頭頭都跪倒在地了,也都紛紛跪下來了。
再等他們抬起頭來的時候,葉天就已經不在了。
“老大,這是個高人啊。”眾人劫後余生般,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都是在江湖上混口飯吃的,這些人可不管什麽正義不正義,只要有吃有喝有軍餉拿,誰是頭頭根本就不重要。
“看來這小子是和這死太監有仇啊,不然也不會在他死了都要來他靈堂上鬧上一通。”那偏將扔掉手中斷成兩截的長槍,轉頭看向錢石的靈堂。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本幡布招展,布滿白花的肅穆靈堂,此刻就像是狂風襲過一般的狼藉,供奉的瓜果全都散落一地,就連那棺材都被推倒在地。整個靈堂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這可把偏將嚇了一跳,守衛靈堂這可是羅恆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若是這第一件差事都辦成這樣,那以後自己還有升官發財的機會嗎。
“快快快,棺材扶起來,那些白幡全都拾起來掛好。”偏將發瘋般的對著身邊的士兵們發號施令,他可不想自己的仕途斷送在此。
那從錢府中衝出來的男子也是個一根筋,被偏將一頓羞辱之後,怎能咽的下這口氣。仗著讀過幾年私塾,寫的一手好字,回到書房,竟然提筆給馮睿寫了一封舉報信。舉報這偏將以公謀私,發死人財。他一個小小的護院,又怎知道朝局動態,這封信一遞上去,可就幫了馮睿一個大忙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時的葉天回到了六伯家中。為了防止有人跟在自己身後,他還特意從聽雨湖邊繞了一圈。
雖說鬧靈堂沒啥用處,
但也能解解葉天心中對這些太監的怨恨。 “這禦林軍也算是爛到骨子裡了,這朝局怎樣是個頭啊。”本來葉天心中對馮睿統領的禦林軍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但是如今看來,看似正直為民的禦林軍,也只是裝出來的。在金錢和權勢面前,正義的分量太輕了。
“好小子,感慨朝局也要分清場合啊,就這麽站在門口,就不怕巡街的禦林軍把你抓走嗎。”隔著老遠,六伯駕著馬車回來了。
“守著錢府的十幾個禦林軍被打了,這事是你做的吧。”六伯拴好馬車,語氣平淡得很不對勁。
“你不用驚訝,你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向羅恆報信去了,幸虧被你大哥的人把消息攔了下來,不然,你可就危險了。”六伯冷眼看著葉天,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責備的意思可是濃鬱得很。
“我看著那錢石的靈堂,有些技癢了。”葉天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也不敢抬頭看六伯,低著頭等著六伯的訓斥。
“倒也不算一無所獲,錢府裡有一個下人看不慣羅恆手下的作為,再加上你這麽一激,把他們的事全都捅到了馮睿那裡,恐怕馮睿要抓著這件事好好的作一作文章了。”
剛剛發生的事,不過半個時辰,事情的前因後果,六伯就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聽了他說的這些話,葉天不由得對這個老人感到了一絲懼意。
“這麽說來,這事誤打誤撞的,我還幫了段天涯一個大忙不成。”
“若是這件事捅到禦前,皇帝陛下顧忌民心,這羅恆的統軍不嚴,識人不明的罪過可是逃不掉的,這秋獵的防衛大權還是段天涯的。”六伯躺在太師椅上坐定,掏出煙袋,美美的吸上了幾口。
葉天鬧得這一出,雖說是臨時起意,但卻是歪打正著,幫了馮睿和段天涯一個大忙。禦林軍在錢府收的這些錢,可都是背地裡的勾當,雖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若是真的拿到明面上來說,這可是個大過失。
“羅恆貪得無厭,為人睚眥必報,比起段天涯來,更難對付,若是真的藉由這個機會將防衛之權重新交給段天涯,倒也是個好消息。”關於羅恆和段天涯誰人統軍更有利這個問題,六伯和葉子政討論了很久,但兩人心底裡還是更向著段天涯。畢竟兩人對太監一黨沒啥好感。
聽了六伯的話,葉天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還擔心自己的這次肆意妄為會導致多大的損失呢,沒想到反倒幫了自己一個忙。
“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帝都可不比你在江湖上,在這裡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像你這般肆意妄為,胡亂惹事,你就是把你和葉家往火坑裡推。你葉家百年忠良之名,你真的想讓它毀在你的手裡嗎。”六伯句句扎心,一字一句直擊要害,一針見血,訓誡的正是葉天心底最內疚的地方。
“您老訓誡得是,這次確實我魯莽了。”在這個聰慧無雙、多智近妖的老者面前,縱然是江湖至尊也要低下高傲的頭顱認錯。
“你心境太過浮躁,這也難怪,這個年紀就已經跨入道人境,被尊為劍道之神,行事桀驁,遇事魯莽也能理解。但是身處江湖,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師長、親朋,這些都是你的弱點,你捫心自問,配得上逍遙二字嗎。”
“大戰在即,你又剛剛突破,若是不能沉下心來,下一次遇到秦天賢,遇到你的心魔,你還有多大的把握擊敗他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六伯真的很欣賞這個小輩,因此也很有耐心的教導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