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那場選秀大會真是混雜了各種意外的大雜燴?”
時隔24年,陳默聽韋夏親口說出當年的故事時,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是的,我試訓了許多球隊,也確實有幾支球隊給予了我選秀承諾,既然他們都想要我,自然要有一場競爭,”韋夏說到這的時候沒讓人感覺到他的得意,“這同樣是選秀的有趣之處。”
韋夏說得好像他是一個老道的管理層人士,其實他自從退役後就沒從事和籃球有關的活動了。
詹姆斯正在計劃擁有一支NBA球隊,科比雖然拍電影,寫小說,出自傳,也不耽誤他成為曼巴學院的院長,唯獨韋夏,深遠地影響了一個時代的球員卻在退役後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他和普通人唯一的區別是他的生涯總薪水將近3億美元的薪水。
陳默看了眼時間,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是不是有些晚了?”韋夏意猶未盡地說,“我還有好些故事沒說呢。”
陳默笑道:“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明天在這裡繼續?”
“不,這裡人太多,不方便。”韋夏的心裡已經有主意了,“明天你來‘神戶(Kobe)希望(Wish)餐廳’。’
陳默一聽餐廳的名字就不一般,“這個名字有什麽故事嗎?”
“沒什麽好說的,和神戶沾上關系的玩意兒,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看起來那家餐廳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陳默並不需要韋夏將他的故事全部說出來。
他整理著手上的筆記說:“好吧,不過我還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請問。”韋夏隨性地說。
陳默當即提出第一個問題:“在你的高中時期,科比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標杆。”
“你是否為當初沒有選擇康涅狄格而後悔?”
“為什麽這麽問?”
陳默說:“你的投籃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如果你當初選擇康涅狄格,想必,他們可以利用全美國最好的投籃研究團隊來改善你的投籃。”
韋夏露出微笑,陳默似乎沒有他視為重點的“夢境”當回事。
為了不讓舊時光聽起來太驚人,韋夏隻說那是清醒夢裡發生的事情,他沒說他在夢裡做的事情成為了現實,因此,陳默忽略了夢的重要性也正常。
可那才是最重要的。
韋夏不知道如何正確的指引他,也許舊時光裡的事情永遠不會為人所知。
“不,即使讓投籃之神來教我,我的投籃在那個時候也無法精進。”韋夏解釋道,“我的投籃經過多次起伏。九年級之前,我壓根不會投籃;高中畢業之前,我練出了不錯的投籃,但在大一賽季的夏天,我的身體素質飛速增長,手掌也在那個夏天再次發育,之前的投籃手感不再適用,這不是可控的情況。”
陳默的確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他沒有問任何關於夢境的事。
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搶斷哈夫利切克的故事,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你如何證明呢?我無意冒犯,我隻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陳默解釋道。
韋夏和緩地笑道:“在我親眼看到之前,我也只是將信將疑。”
“親眼看到?在哪?”
韋夏再次提醒他夢境的重要性:“夢裡。”
由於太晚了,陳默和韋夏暫時分開。
他回去整理了韋夏所說的故事,九年級之前只有159公分,之後的四年每年平均增長近10公分的速度,直到他高中畢業前,來到196公分。
按“Wish”的說法,那些事情發生在夢境之後。他似乎有意將長高的事情和夢聯系在一起。
在韋夏口述的故事裡,夢境佔據了五分之一的篇幅。
對陳默來說,夢境裡的故事,隻適合作為邊角料來介紹,韋夏卻把它們當成頭等大事。
當晚,陳默回去查詢了關於清醒夢的相關知識。
他認為“Wish”是大師級的清醒夢專家,或許他所做的那些夢都是現實中發生過的故事,或許,那些夢是他的潛意識裡構建出來的。
夢裡的事情雖然不能佔據太多的篇幅,陳默卻也聽到了許多有趣的隱秘。
科比對“Wish”的意義,他對“Wish”的影響是從何時開的,以及“Wish”對科比看法的改變,大學時期的故事,以及選秀前的試訓。
克裡斯·穆林的重視,伊賽亞·托馬斯和拉裡·布朗的不對付,雄鹿、老鷹、山貓等隊的愚蠢和半路殺出的開拓者以及再次得到證實,如傳聞一樣強勢的菲爾·傑克遜。
陳默非常喜歡韋夏那個關於他在禪師的刁難下試訓五個小時一口水沒喝將陪他試訓的人全部累垮的故事。
那是一個非常“Wish”的故事。
你要怎樣就怎樣,我不會和你廢話,我隻確保結束後站著的人是我。
那是他職業生涯開始的第一天就在做的事。
沒有人能使他屈服,傑克遜不能、科比不能、勒布朗·詹姆斯不能、斯蒂芬·庫裡不能、凱文·杜蘭特不能、傷病不能,一切,不能。
“Wish”提起那個關於哈夫利切克的夢境時,陳默覺得神奇又不真實,但回頭細想,竟發現這兩人竟然如此相像。
陳默並沒看過哈夫利切克的比賽,對他來說,這位已經過世了10年的傳奇人物,只是一個歷史符號。
由於之前一直從事籃球事業,他通過許多資料了解到了同時代對手、隊友眼裡的哈夫利切克。
關於“洪多”,他聽得最多的評價是謙虛、和善、勤勉、不知疲憊、“真正的超級巨星”。
傑裡·韋斯特對這位死敵的評價令人難忘:“約翰·哈夫利切克是真正的超級巨星,其他的超級巨星只是評論家和作者筆下的虛構人物。洪多是獨一無二的,當他離開,那些偉大的品質也隨他而去了。”
將這段評價改頭換面地放到“Wish”身上,不也一樣嗎?
偉大的人物,是可以產生共情和共鳴的。
第二天,陳默按照同韋夏約定的時間早早地前往“神戶希望”餐廳。
韋夏的媽媽是英國人, 任何去過英國的人都會對英國佬的取名字天賦感到佩服。可是,韋夏卻沒沒有繼承母親的天賦,光從他的餐廳名字來看,除了糟糕簡直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想吃點什麽,隨便點,我請客。”
韋夏和藹地說。雖說餐廳的名字不怎樣,東西卻是美味可口,這一點,他有自信。
陳默並不想被其他事情影響到正事,他婉言謝絕了韋夏的好意,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就像一門裝填完畢的炮,準備開火了。
韋夏見他無意吃喝,便問:“這回我們怎麽開始?”
“就接昨天結束的那段。”陳默建議。
“也好,凡事就要有始有終。”韋夏淡淡地笑道,“我當時真的對開拓者的選擇感到奇怪,事後細想,那是必然的,不過我依然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我兒時的夢想在那一刻成真了,所以我必須感謝波特蘭,感謝他們既圓了我的NBA夢,又不讓我‘坐牢’,我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