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邊境之外,客棧之中。
內閣包廂裡面。
破地方也就沒有那麽多講究,說是客棧,其實也就是提供個落腳睡覺、吃飯飲食的地方。
二樓。
楚天南在的包廂裡,有個床鋪。
床鋪東邊,進門的地方擺了個小木桌子,下面放了個小椅子。
桌上有一個燒水壺。
旁邊放倆水杯,床頭櫃上有個煙灰缸。
好家夥這一整個房間,就這麽幾件東西,說得好聽了叫簡單,不好聽一點吧,就是破地方。
還不能嫌棄,這方圓幾十裡地,也就這麽一家客棧。
要想去別家,還真沒有。
所以但凡有點公主病,或者說比較講究的一些人,就當不了旅遊商人,吃不了人家這碗飯,沒別的原因。
一路上就是艱難險阻居多。
沒辦法,要實在不願意,也就只能別吃這碗飯了。
楚天南戰士出身想當年從軍打仗的時候,什麽苦沒吃過,什麽罪沒受過。
現如今來北蠻,旅遊商人吃的這點苦頭,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嚴重的事。
能夠不被人追殺,不到處逃亡,如今還能有口飯吃……
就足夠了。
當年戰爭開始的時候,那吃的什麽苦,受的什麽罪。
腹背受敵,前方北蠻大軍,兩邊都是敵方的人,支援隊伍遲遲不到,楚天南他們怎麽辦?藏在泥土地裡,不敢說話不敢吭聲。
渴了隨便雙手抱一塊掏點河水就喝了,餓得慌啃草的時候都有,這麽一路路之後走了下去,到現如今,戰神境界。
這些苦頭也很就沒吃過了,北蠻北境和平不戰。
也就是楚天南歸來前剛發生的事情,可最大的利益衝突沒有解決,兩國的戰爭,永遠都停止不下來。
之所以短暫的停戰,只是因為楚天南將北境打造的鐵板一塊。
北蠻沒法啃,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啃。
所以才做這些手腳,從內部出發,拐賣北境人口去北蠻,經過多年培養之後,再送回來北境,送回來華國,讓他們滲透到各個行業之中,伺機尋求機會。
為的就是在某一天,能夠將華國這個被北境鐵板護著的大蛋糕,一口吃下。
楚天南不想戰爭,也不喜歡戰爭。
剛開始參軍那段時間,他的確喜歡戰爭。喜歡那種陶醉在戰場之中,忘記生死存亡,忘記一切的感覺。
可後來,當那些親近他的戰友們一個個死在眼前,當那些北蠻被波及的無辜百姓,家破人亡,當很多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建築物被燒毀,被打亂的時候。
楚天南才意識到。
戰爭,是有罪的。
對很多人來說戰爭只是一個發動侵略的工具,對很多上位者來說,戰爭也有可能是他們掛一副行軍圖紙,指著上方的一個個地點,說今天打這裡,明天打哪裡。
攻佔什麽地方,放棄什麽地方。
他們隨便指點的某一個地方,就會波及到許多人的生命、波及到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朋友、他們的信仰,他們的一切。
所以楚天南不喜歡戰爭,因為他親眼看見過人山人海去死的時候。
可他,同樣也不畏懼戰爭。
若華國是戰爭的發起者,楚天南不會參加戰爭,更不會來到戰場。
可他們華國,是守護者。
之所以建立拒北城,之所以與這群人抗擊與國門之外,為的就是保護國內所有百姓的安危,為了保護他們的生死存亡。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當國門被打破的那一刻,當北蠻鐵騎某一天真正踏入中原,踩在他們親人朋友身上的那一刻,沒有一個人可以逃得掉。
人離鄉賤。
楚天南知道,戰爭是難免的。
他們只有一次次氣勢十足,毫不畏懼的將這些敵人,趕出北境。
趕出他們的領土。
讓這群敵人流血,讓他們畏懼,他們才會怕。
他們才會離開這個美麗的國家。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戰爭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楚天南記得這句話,是當年白鵬教給他的。
當白鵬在一次收兵之後,領著楚天南偷偷來到邊境之中,一個鄉鎮之中,看著破壁殘骸,哭泣的路人,哀嚎的死者親屬,以及抱著他們多年辛苦建立的商鋪、店面,大哭的時候。
白鵬拍著他的肩膀這麽說。
楚天南從那天開始就知道,他們的戰爭,不是沒有意義的。
是為了保護這群人,讓他們能夠正常生活。
拒北城的存在,就是為了貫徹這個意義,就是為了哪怕在戰爭開始的時候,也不會影響到中原百姓。
才如此。
中原之中。
有十大家族,北境沒那麽多勢力,只有一個王座,十大統領。
可楚天南卻要以一地之力,勘查華國各地。
他要做的是監督每一個地方。
比起當年的事情,是十大家族所為,楚天南更希望,這些事情是北蠻所做。
因為楚天南並不想將他的屠刀,對準自家人。
“往事只能回味,憶童年時,青馬竹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楚天南腦海中,蹦出了這首歌。
時間像是往回推了很多年。
他那會和陳蒹葭一起住在帝都的一個小院子裡,寥寥無幾的幾個長輩,也就只有納蘭老爺子,和他的母親。
那些人,給了他一個很有趣的童年。
歲月不知何時,過的這麽快。
從幾人分散,陳蒹葭去了魔都,小女孩成了竹葉青,成了讓魔都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大姐大。
納蘭老爺子也開始養老。
哼著京劇小曲,抽著青蛤蟆,搖著老年椅。
他的母親創建了天南集團,後來病故。
楚天南戰場五年熬練,到如今,也從那個略顯幼稚的翩翩少年,變成了北境王座,從開始的被母親保護。
到如今,他已經可以保護很多人。
守護很多人。
這種改變,很大也很明顯。
楚天南枕著手臂,躺在客棧之中並不那麽舒適的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不知為什麽就想了這麽多的事情。
時間真是彈指之間。
記得小時候院子裡掛著四張畫,分別是春夏秋冬。
他小時候,看著這幾張畫。
什麽也不懂,隻認識這是字。
後來,春夏秋冬,都漸漸地有了含義。
春成開花,夏成暖,秋成結果,冬成寒。
許多事情並非是隨著長大變了,是他們的看法,與小時候不同了。
楚天南攥緊五指,若有一天。
與北蠻真到了一次戰爭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安置好家中孩子老婆,就會選擇戰死沙場,誓與北境共存亡。
讓他在國滅之後,與老婆孩子苟且偷生。
太難了。
楚天南永遠也做不到。
這一次來北蠻,一定要把某些事情做好。
譬如他要查的消息,譬如他要見的人,可能現在起不到什麽關鍵作用,可在十年內,這些深埋在湖水之下的秘密,都會水落石出。
變成一個個對於北境戰爭,有著天大好處的消息。
若是這次成功了,一勞永逸。
下次前來北蠻,就是亮明身份,真刀真槍的戰鬥了。
這次要是失敗的話。
能不能離開北蠻,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楚天南腦海中正計劃著下一步該怎麽做步驟的時候,隔壁包廂卻叮咚哐啷響起來一陣陣聲音,他額頭一抹黑線。
這破客棧,也忒特麽鬧騰了。
隔音效果太差了。
幾乎跟紙糊的沒啥區別,也就人的聲音傳不清晰。
估計是離得有點遠,可能還不止是在隔壁包廂。
可是楚天南驟然感受到了一股殺機,他仔細聆聽,隔壁包廂的每一句話都傳入了他的耳中,當一個戰神境界高手去用心聆聽的時候。
這些牆壁根本不能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楚天南的表情愈發精彩。
出來一趟隨便住個客棧還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遇到了白蓮教的香主,還有一個叛徒?
楚天南思考了起來。
這白蓮教他也略有耳聞是北蠻本地的一個教派,說是武學門派吧,又像是宗教,說是宗教又有武學傳承,總之這個門派有些古怪。
傳承的年份也算是挺長的。
白蓮教十位香主,一名教主。
往下每名香主手下各有十位壇主兩位護法,再往下,各個壇主手下也有人。
但不能繼續往下了,不然就是套娃了。
反正大概勢力分布圖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可看這次聽他們這麽吵吵鬧鬧的議論,楚天南提煉出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先是可以確定這個白蓮教有兩個香主。
香主也不都是統領境界的,只是有一兩個可能是統領境界的,比如這個承北。
教主肯定是沒有戰神境界的,頂多就是統領境界圓滿差不多。
還有就是有一個叛徒。
這幾個人都差不多快死了,瀕臨死亡的界限。
在死亡與生存之間苦苦掙扎。
這樣差不多。
還有的消息是可能這個白蓮教教主是一個二五仔,吃著白蓮教的飯,卻想著被詔安,楚天南腦海中蹦出來了某個姓宋的不法分子頭頭。
算了這會兒提起宋哥哥還有點不好意思。
最關鍵的一條消息是,過一段時間,差不多就有北蠻人來把這個客棧包圍了。
其他事情還好解決。
這一條就有一點難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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