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將的吼聲如同雷鳴似的,更有人指責這是“亂命”,然而,尉繚卻是沒有生氣,很是平靜,靜靜的聽著眾將的叫嚷。
“見過國尉。”嬴政他們進來,衝尉繚見禮。
“太子,你說我為何要讓大軍就地駐扎。”尉繚還禮,然後盯著嬴政問道,一臉的期盼。
他這是在考嬴政,要看看嬴政是不是能回答。
“國尉深謀遠慮,這是為了休整。”嬴政以欽佩的口吻道。
“休整?為何要休整?”一眾將領扯起嗓子叫嚷道:“只有一天時間就能走出絕域了,就能打匈奴了,弟兄們做夢都在想呢。不要休整,不需要休整。”
“胡鬧!”嬴政臉一沉,沉聲喝道:“你們就知道打打打,卻不知為何而打?不知這樣打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你們也不想想,千裡絕域是那麽好通過的嗎?盡管大秦做了萬全的準備,在絕域裡行軍半個多月,也是人困馬乏了,將士們極需要休整。”
說到這裡,嬴政的聲調轉,有些高亢,道:“大秦銳士敢拚敢死,就算是這樣,真要打起來也不會怵。可是,在如此人困馬乏之時開戰,大秦銳士會多死幾多?”
嬴政的話很有道理,千裡絕域很是困難,秦軍經過半個多月的行軍,已經人困馬乏了,極需要休整。若是以眼下這種情形與匈奴交戰的話,秦軍不見得會吃敗仗,就是要付出不必要的代價。
“三萬?五萬?甚至更多?”嬴政扯起嗓子大吼一聲,如同雷鳴。
尉繚聽在耳裡,微微點頭,大為讚賞。嬴政把他的用意說得通透,這正是尉繚下令休整的原委所在。
“這……”眾將一窒,有人嘴硬道:“大秦銳士不怕死!怕死就不是大秦銳士!”
“對!大秦銳士從來不怕死!”一眾將領齊聲附和,個個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很是自豪。
秦軍銳士之所以能橫掃列國,一統中國,就在於秦軍銳士不怕死,這是列隊中最不怕死的軍隊。對於此點,一眾將領特別自豪。
“大秦銳士是不怕死,可是,這種死有意義嗎?”嬴政眉頭一擰,如同出鞘的利劍,數落眾將道:“明知可以減少傷亡而不去減少,你們這是犯罪,這是對銳士的xìng命不負責,你們當按軍律處置!”
“……”一眾將領啞口無言。
這種傷亡沒有必要,完全可以避免,若只是一時意氣,不管不顧,而去打了的話,那真的是犯罪。
“啪啪!”尉繚不住擊掌,大為讚賞,笑道:“太子jīng通兵道,尉繚佩服。太子,你說說,接下我們該怎生辦?”
看到了問題固然可貴,然而,更加可貴的是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尉繚仍是在考驗嬴政。
“國尉,依我之見,大軍當休整三rì便可。”嬴政微一沉吟,道:“在這三rì裡要多派斥候,把匈奴派來窺視的探子殺光,不使消息走漏。”
“嗯。”尉繚眼裡掠過一抹jīng光,大為讚賞。
“三rì後,大軍齊出,以戰鬥隊形開出絕域。”嬴政眼中jīng光一閃。
“戰鬥隊形?”一眾將領大為驚訝。
“為何要用戰鬥隊形?”有將領不解的問。
“因為我們所要攻擊之處是狼居胥山,是匈奴的祭祖聖地,匈奴絕不容有失。”嬴政為眾將解釋,道:“與其讓我們走出絕域,從容休整,再進行戰鬥,匈奴還不如在絕域邊上等待我們,以逸待勞。只要我們一走出絕域,就會爆發大戰。”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一眾將領大為震驚。
“怪不得國尉要下令休整,是為了這事呀。”
“匈奴好惡毒呀,幸好國尉已經識破了。”眾將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對尉繚此舉不再有異議了。
“識破匈奴詭計的還有太子。”尉繚衝嬴政一抱拳,誇讚道。
秦異人了得,嬴政非凡,秦國後繼有人,尉繚異常欣慰。
就這樣,秦軍在絕域邊上駐扎下來,進行休整。休整期間,由蒙恬率領飛騎對付匈奴的斥候。
李牧率領的秦軍遇到了相同的情形,諸將對李牧下令休整一事大為不解,狠狠埋怨了一通。等到李牧道明原委之後,再也沒人有異議了,於是乎,這支秦軍同樣在絕域邊休整。
三rì後,李牧一聲令下,秦軍朝絕域邊開去。來到絕域邊,秦軍立時列陣,一座龐大的軍陣出現,一派肅殺,開出了絕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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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域邊,單於王帳中。
頭曼單於的眉頭緊擰著,沉吟道:“奇了的怪了,算算時rì,秦軍應該走出絕域了,為何還沒有蹤影呢?”
秦軍在絕域休整,這事有些出乎頭曼單於的意料,他一時之間沒有想到。
“大單於,中原人狡猾,詭計多端,會不會是虛張聲勢,壓根兒就沒有走絕域。”有大臣忙提醒。
“不走絕域,怎能來到漠北?難道秦狗還長得有翅膀,會飛了?”立時有大臣反駁。
要到達漠北,必須經過千裡絕域,這是避不過的,除非長有翅膀,象鳥兒那樣飛過來。
“不好!”頭曼單於右手重重砸在面前的短案上,大叫一聲。
“大單於,何事不好?”一眾大臣不解的問道。
“秦軍在休整!秦軍在絕域休整!”頭曼單於緊咬牙關,從嘴裡蹦出一句話:“好狡猾的秦軍,竟然識破了本單於的計策。”
秦軍的戰力有多恐怖,頭曼單於不會不知道。當年一戰,他是親眼目睹那強悍的戰力,若是秦軍休整完成,不再是人困馬乏,衝殺起來,匈奴的勝算不是為零的話,也是無限接近於零,要他不心驚都不成。
匈奴此戰的勝算就是建立在秦軍被千裡絕域拖累拖疲,人困馬乏基礎上的。這點不存在了,要頭曼單於不震驚都不成。
“大單於,秦狗太過狡猾了,竟然在絕域休整,一旦秦狗不再人困馬乏的話,大匈奴難有勝算呀,不如撤吧。”
“是呀。秦狗的可怕我們是知道的,一旦秦狗不再人困馬乏,大匈奴很難戰勝。大匈奴不能正面攖秦軍鋒芒,應當撤離,利用大漠的廣闊與秦狗周旋,直到把秦狗拖得人困馬乏,沒有了輜重,士氣低落之時再來打,一準勝!”
“單於王庭雖然重要,只要大單於在哪裡,哪裡就是單於王庭,我們不用死守單於王庭。”
一眾大臣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說得非常在理。
秦軍的戰力太過強悍了,一旦秦軍不再是人困馬乏,匈奴的勝算無限接近於零,與秦軍正面交鋒的話,一定會吃敗仗。與其如此,不如放棄單於王庭,利用大漠廣闊無垠的空間,與秦軍周旋,直到把秦軍拖累拖疲拖垮,再來打,一定能戰勝秦軍。
這個單於王庭雖然十幾年沒有挪窩了,放棄的話,對匈奴的軍心士氣有著不可估量的打擊,然而,並非不可放棄。只要匈奴軍隊在,一切都好辦。
“嗯。”頭曼單於讚成一眾大臣的提議,就要下令撤退。
然而,就在這時,驚變驟生,只見短案上的馬nǎi子蕩起一陣陣漣漪。
而且,腳下的地皮都在顫抖,如同地動似的。
“這……”一眾人不明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是不解。
“隆隆!”隱隱如同悶雷似的聲音響起,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不好!秦軍來了!”頭曼單於率先反應過來,從寶座上蹦起,一蹦老高,飛也似的衝出王帳。
“秦軍來了?”一眾大臣心驚不已,忙跟著出了王帳。
出了王帳,頭曼單於放眼一瞧,窮極目力處,只見南方出現一朵巨大的烏雲,連天接地,給人沉重的壓抑感。這朵烏雲佔地極廣,足有數十裡,正快速朝匈奴營地飄來。
“傳令:列陣,準備迎敵。”頭曼單於知道這必是秦軍無疑。
以他與秦軍交手的經驗來判斷,秦軍這是以戰鬥隊形在開進。若是用行進隊形開進的話,就不會是烏雲,應該是一條長龍。
“大單於,趕緊撤吧。”有大臣驚恐不已。
“撤?來不及了。”頭曼單於也想撤呀,只是他知道眼下撤的話,那是在自尋死路:“此時撤退,秦軍從後掩殺,我們會死傷慘重不說,就是自相踐踏而死者也不在少數。”
此時此刻,若是匈奴撤退,必然會引發一場巨大的災難。秦軍一定會趁勢從後掩殺,在秦軍的追殺下,匈奴一定會死傷慘重。而且,倉促撤退,會令匈奴自相踐踏死者不知幾多。
是以,匈奴沒有退路了,不打也得打,打也得打!
一眾大臣終於明白過來了,不敢再說撤退之事了,隻得命令匈奴列陣,準備迎敵。
匈奴軍隊還不知道秦軍是經過了休整的,還以為秦軍人困馬乏,還在做著斬殺秦軍的美夢,興奮不已,列陣倒也迅速。
頭曼單於看在眼裡,心下稍安,軍心可用嘛。
就在匈奴列陣之際,秦軍又有了變化。秦軍不是直奔匈奴營地而來,而是朝東南方向開去,佔住了東南方。
要是秦軍直奔匈奴營地殺來的話,頭曼單於反而會不好辦,秦軍卻是朝東南方向開去,佔住東南方,給了匈奴列陣的機會。
“秦異人呀秦異人,你不是號稱英傑無數嗎?你的手下卻是酒囊飯袋呀,竟然不直接進攻,反而繞到東方向去,這不是給我列陣的機會嗎?”頭曼單於沒有勘破李牧這一手的高明處,咧著嘴角譏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