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正在與范睢、白起和司馬梗這些重臣議事。
“君上,異人公子軍報。”正議間,只見長史桓興手捧一張羊皮紙,小跑著進來,紅光滿面,仿佛有天大的好事似的。
“哦,拿來。”秦昭王右手伸得老長,桓興忙把羊皮紙遞到秦昭王手裡。
秦昭王展開一瞧,不由得仰首向天,發出一陣暢笑聲:“哈哈!”
笑聲舒暢,快活之極,如同一只打鳴的公雞似的。
把秦昭王這副歡喜樣兒看在眼裡,范睢他們睜大眼睛死盯著秦昭王,好奇寫在臉上了。
“你們說說,異人這軍報裡說的甚?”秦昭王把手中的軍報晃晃,如同有了心愛玩具向人炫耀的孩童似的。
“異人公子可是班師了?”范睢才智不凡,一語猜中。
“是,也不全是。除了班師,還有呢,丞相,你再猜猜。”秦昭王微一點頭,意示讚許。
“還有……異人公子率兵西征了,要滅休屠、渾邪、樓蘭、樓煩、林胡這些異族了。”范睢的才智當真了得,竟然又給他猜中了。
“是呀,異人率軍西征了。”秦昭王把手中的羊皮紙放下,未語先笑道:“丞相,異人這次率兵北征,全殲匈奴百萬之眾,活捉匈奴單於,挖了匈奴祖墳,是盤古開天地以來,華夏從未有過的盛事,大軍凱旋而歸,一定要好好慶賀一番。”
如此大勝之仗。還是對付異族。是華夏從未有過的盛事。在這凱旋之際,的確應該好好慶賀一番。
“君上,不僅要慶賀,更要請荀子、公孫龍子寫些文章,傳遍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心系華夏安危。”范睢立時出主意。
“臣讚成!”白起和司馬梗齊聲讚成。
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會讓天下人減少對秦國的抵觸情緒。這對接下來掃滅六國有著莫大的好處。
“嗯,這是一定的。”秦昭王白眉一掀,道:“這慶賀之事,就有勞丞相操持了,一定要盛大,要隆重,卻不能奢侈。”
秦昭王崇尚節儉,即使如此大的喜事,也不會奢侈。
“君上放心,臣明白。”范睢對於此舉大是讚成。
“白起。你說,異人這次大舉西征。有沒有辦法把羌給滅了?”秦昭王白眉擰在一起,成一個川字,衝白起問道。
“滅羌?”白起一愣,不住搖頭,道:“羌與匈奴、休屠、渾邪、樓蘭、樓煩、林胡這些異族皆不同。羌所在之地山高林密,是險山惡水,易守難攻,就是以大秦之強,亦是奈何不得。”
羌,在當時主要盤據在現在的青海一帶,那裡山高林密,險山惡水不知幾多,這極大的限制了秦軍的發揮。也正是因為如此,羌是所有異族中唯一一個不懼秦兵威的異族。
正是因為羌有著高山密林可以依托,進可攻,退可守。一有機會,就去秦國邊境滋擾一番,見情勢不對,就朝高山密林裡一躲,秦軍只有望而興歎。
久而久之,羌就成了秦國的心腹大患,讓秦國頭疼不已。是以,在秦異人大舉西征之際,秦昭王就想到了羌,想要滅羌。
“哎!”秦昭王知道白起說得在理,只能把滿腔希望化為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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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胡之地,一條河流清澈明淨,散發著陣陣水香氣。
在河邊,有著不計其數的帳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頭,不知幾多。
林胡牧民正在抓緊入冬後的最後一點兒時間,收割牧草,打柴禾,準備窩冬了。
大漠上,一到冬天特別冷,沒有足夠的牧草喂牛馬駿馬,沒有足夠的柴禾取暖,是很可怕的事情。
牧民們早出晚歸,拚了命的做事,收割起來的牧草很多,打的柴禾不少,這個冬天應該不難過,會是一個不錯的冬天。
心情不錯的牧民一邊忙活,一邊唱著牧歌,悠揚的牧歌飄蕩,一派說不出的寧靜與詳和。
“隆隆!”就在這時,只聽一陣驚天動地地巨響從東方傳來,如同滾滾驚雷。
“蹄聲!”對於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的林胡牧民來說,一聽便聽出來,這是蹄聲。
“哪來的蹄聲呢?”緊接著,牧民就有些好奇。
聽這聲音,聲響如雷,應該有不少駿馬在疾馳。
牧民放下手中的活計,扭頭朝東望去,遠遠就看見一朵巨大的烏雲,連天接地,黑壓壓的一片,給人一種壓抑感。
“好多的人!好多的駿馬!”雖然還沒有看見到人,沒有看到馬,只是看到了遮天的煙塵匯聚成的烏雲,對於這些見慣了萬馬奔騰的牧民來說,就知道來的人不少,有很多駿馬。
再過一陣,只見了一條黑色的水線出現,優美流暢,再快速從天邊湧來。
沒過多久,這些水線就更加清晰了,只見一片人潮馬海,不計其數的騎手正在策馬疾馳。
“好了得的騎術!”牧民一瞧這些馳騁的騎手就知道他們有一手了得的騎術,就是比起精通騎術的林胡人來說,一點也不遜色。
“好雄壯的陣勢!”緊接著,牧民就是好一陣驚訝。
只見這些騎手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如同一片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對著他們湧來。
這些騎手還未到近前,一股肅殺之氣排空直上,讓人心悸。
“這是一支軍隊,是哪裡來的軍隊?”牧民好奇得緊,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
林胡人是遊牧民族,和匈奴一樣,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他們精通騎射之道。對於騎射之事爛熟於胸。可是。他們就是沒有見過如此整齊的陣勢,就沒有見過如此有氣勢,如此殺氣騰騰的騎陣,要他們不驚訝都不成。
“是我們的王嗎?”
“肯定是我們的王。我們的王應匈奴單於之邀,前去北河打秦軍,一定是打了大勝仗,凱旋歸來了呢。”
“對,一定是我們的王。我們迎接我們凱旋歸來的勇士!”
牧民首先想到的就是林胡王去打秦軍一事,以為林胡王打勝了,凱旋歸來。這對於牧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要他們不歡喜都不成,恨不得立時迎上去,分享戰勝的喜悅。
“這不是我們的王。”
“怎麽又不是我們的王?除了我們的王,還有誰能找到我們的窩冬之地呢?”
“你們瞧,這支隊伍是黑色的軍服,黑色的盔甲。還有黑色的旗幟,這不是我們擁有的。”
有林胡牧民眼尖。看清楚了,這是一支身著黑色軍服、盔甲,舉著黑色旗幟的軍隊,這些與林胡的衣衫盔甲截然不同。
“還有,這旗幟上寫的有字,嗯,我識得這字,叫‘秦’。”
“那就對了,一定是我們的王了!我們的王打敗了秦軍,繳獲了秦軍的旗幟盔甲,凱旋歸來了。”
“對!一定是這樣!”
如此一想,牧民就順理成章的以為他們的王凱旋歸來,而且還是繳獲極豐,無不是大喜過望,歡天喜地的趕去迎接。
“我們的王回來了!”
“我們的王凱旋歸來了!”
牧民發出陣陣歡呼聲,騎著駿馬,疾馳而去,準備迎接他們的王,分享戰利品。
一時間,只見到處都是歡天喜地,騎著駿馬飛馳的林胡牧民,人人臉上泛著紅光,眼裡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他們已經分享到勝利的果實似的。
然而,他們的美夢很快就破碎了。
“咻咻!”他們正馳騁間,只聽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天空突然為之一暗,只見不計其數的弩矢突然出現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對著他們就罩了下來。
“這是何物?”
“我怎生沒見過?”
乍見之下,牧民不僅不慌,反倒是好奇了,個個如同好奇寶寶般,打量著快速飛掠的弩矢,指指點點。
這些林胡牧民哪裡見過秦軍的手弩,哪裡知道這是手弩發射的弩矢,會要他們的小命。
“啊!啊!啊!”
就在牧民指點之際,只聽一聽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響起,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不斷有血光閃現,不斷有牧民墜馬,不斷有人摔在地上哀號。
“這不是我們的王!”
在付出了血的代價後,牧民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他們的王。
“這是哪支軍隊?難道是秦軍?”
“不可能吧?秦軍怎會到這裡來呢?即使要打到這裡來的也應該是趙軍呀。 ”
牧民們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嚇得不輕,臉上變色,可是,他們仍是好奇,這究竟是哪支軍隊呢?
在他們的印象中,林胡就沒有招惹過秦軍,要他們相信這是秦軍打來了,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
林胡這麽多年主要是攻擊趙國,主要是滋擾趙國邊境,與秦國沒有仇沒有恨的,秦軍怎會打來?
就在牧民驚奇之際,又是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不計其數的弩矢出現在空中,如同一條條欲要擇人而噬的毒蛇似的。
這次,牧民的好奇心沒有了,有的只是驚懼與不安,發一聲喊,四下裡逃命。
可是,他們又怎能逃得出去?被弩矢覆蓋之後,死傷無數。
秦軍一邊馳騁,一邊用手弩射殺,牧民死傷無數,亂成一鍋粥。
這一亂就不得了,牧民跟無頭蒼蠅似的,東逃西躥,無論他們如何逃跑,總是不能逃過秦軍的追殺。
秦軍先是用手弩射殺,然後就是拔出秦劍劈砍。
莫要說區區牧民,就是林胡的精銳也不是秦軍的對手,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秦軍,這些牧民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唯有被屠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