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在冒頓之父頭曼單於之前的匈奴單於名字不可考,本書就用單於代替了)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盡管戰國大亂之世,七大戰國力征,彼此之間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然而,在抵擋異族入侵這點上,從來沒有含糊過。不論彼此間有多大的仇恨,一旦到了異族入侵,華夏危急之際,就會團結起來,共同對外。
這點,在春秋時期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春秋五霸”為何會被後人讚揚?他們最大的功績並不是在於“尊天子”,而是在於攘夷。齊桓公在得到燕國的告急之後,親率齊軍出征,攻打孤竹國,把這些胡人給滅了,收地千裡,最後全部贈送給了燕國。燕國這才由一個小諸侯國一舉而成為大國。
秦穆公任由余為軍師,滅了二十多個西戎人的國度,把威脅華夏上千年的“西戎”徹底解決了,這是一件大功德,是以,後人很是尊敬秦穆公。
時間到了戰國之際,中原內亂加劇,七大戰國力征,殺得更加凶狠了。然而,在面對異族入侵這事上,仍是不含糊。最有力的證明就是趙武靈王與匈奴大戰時,秦昭王下令,不僅中止了即將進行的攻趙軍事行動,還命令駐守九原的秦軍做好增援準備,若是趙武靈王不敵,秦軍立時參戰。
並且,秦昭王給駐守九原秦軍下令說,要是趙軍需要糧草。也要秦軍提供。
趙武靈王雄材大略,為人很是傲氣,婉拒了秦國的支援,憑借趙國的力量,硬是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打出了華夏的威風,大長華夏的志氣。
或許,這也是他後來裝扮成趙國使臣進入秦國窺秦,秦昭王放他一馬的原委所在。
趙武靈王這人雖是雄材大略,卻是多有怪誕之行。他裝扮成趙國使臣入秦就是其中之一。他與秦昭王見了面,秦昭王當時沒有起疑,只是讚賞這個趙國使臣了得,英武不凡。後來,秦昭王生疑了,命人打聽,方才知道是趙武靈王入秦了,嚇出了秦昭王一身冷汗。
這時候,趙武靈王已經離開了鹹陽。秦昭王若是派人去追的話,說不定還能追上。秦昭王卻是沒有派人去追。興許秦昭王佩服趙武靈王,沒有對付他的打算。
單於也是精明人一個,他料算得很準,長平大戰後,秦昭王真的是不顧一切要攻趙要滅趙,為此差點殺了白起,若不是秦異人從中相救的話。
中牟之戰後,
秦國大勝,斬首七十萬。山東無力抵擋秦軍的進攻,秦國要不大舉東進都不行。若是在秦軍大舉東進之際,匈奴再從北殺來,即使秦昭王有心要秦軍北上進攻匈奴,也不可能了。
因為秦軍大舉東進之後,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要想大軍調頭北上,那談何容易?即使秦昭王果斷的放棄東進,命秦軍北上。數十萬大軍北上,那是何等的繁劇?等到秦軍趕到。河套早就被匈奴佔領了。
單於的盤算很是了得。
“烏特拉(萬歲)!”匈奴群臣大聲歡呼。
“敢問大單於,大匈奴何時進攻?”有大臣急不可耐。
“快了。本單於料定,很快。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單於信心十足,嘴角一裂,譏笑道:“長平大戰後,趙國精銳損失殆盡,贏稷一定會象餓狼遇到死羊羔似的,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哈哈!”一眾大臣放聲暢笑,笑聲響亮,差點把帳頂給掀飛了。
“稟日月之下,大漠之上,萬王之萬,匈奴大單於,中原急報。”就在這時,一個親衛飛也似的衝進來。
“說,何事?”單於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死盯著這個親衛。
“長平大戰後,秦國大舉東進,攻佔邯鄲,滅了趙國。更是在中牟一戰中,斬首七十萬之眾。”這個親衛忙大聲稟報。
“什麽?斬首七十萬?”
“天啊!虎狼秦人也太能打了吧!”
一眾匈奴群臣直抽冷子,一臉的驚懼之色。
七十萬,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讓人生畏,即便是匈奴這些野蠻人,也是驚懼不安。
“……”單於的嘴巴張了老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他也是驚駭。
一時間,整個王帳中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哈哈!”過了一陣,單於終於反應過來,擊掌讚好,紅光滿面,笑得極是歡心:“本單於苦等的良機終於出現了!來歲,贏稷這老兒一定會發兵,大舉東進,掃滅列國,一統中原。只要他的大軍一動,大匈奴的良機就到了。”
“哈哈!”一眾大臣也是歡喜,個個放聲狂笑,聲震長空。
“傳令:立即調集全部兵馬,於來年三月會於龍城。嗯,不用等到五月五日祭祖之期,提前出兵。”單於當即下令。
按照匈奴習俗,五月初五是祭祖的日子,這天,匈奴要趕到龍城拜祭。然而,這次機會太難得了,是匈奴這麽多年來苦等的良機,不能錯失,單於當即決定提前行動。
“烏特拉!”一眾大臣齊呼萬歲。
“再給休屠、渾邪、樓蘭、樓煩、林胡傳令,要他們也趕來匯合。若敢說個不字,本單於定當滅了他們。”單於再度下令。
很快的,匈奴的飛騎四出,把單於的命令傳遍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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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丞相府。
范睢跪坐在矮幾上,正在處理政事,神情專注。他處理政務的速度很快,展開一捆竹簡,目光在上面一掃,或叫人來咐吩一陣,或就在竹簡上批示。不一會功夫,就處理了一大堆。
“丞相,異人公子來了。”就在這時,一個吏員快步進來稟報。
“異人公子?請他進來。”范睢把手中竹簡一放,站起身,準備迎接秦異人。
在秦國,沒有什麽繁文縟節,能不浪費的時間就不要浪費,象這種迎來送往的事兒能省就省了。不過,秦異人不同,他讓范睢打從心裡佩服。
別的不說,光是秦異人把他“遠交近攻”之策補全,使之更加盡善盡美一事,就足以讓范睢對秦異人佩服無已,他自然是要親自迎接秦異人。
剛走到門口,就見秦異人快步而來,衝范睢見禮道:“異人見過丞相。”
“范睢見過公子。”范睢忙衝秦異人還禮,笑呵呵的道:“公子,請進。”
“丞相,請。”秦異人側身相請。
兩人相偕入內,秦異人一瞧,大是詫異,只見范睢處理公務處很是簡約,一張長大的短案,上面堆滿了竹簡。在矮案後面,是一張矮幾。
矮案矮幾很是陳舊,多處磨損,一瞧便知是陳年舊物。
此外,還有一些矮幾,很是普通的那種,也有多處磨損,這應該是議事官員坐的。
在房屋一角,還擺了一些普通的茶盅,應該是給官員喝茶用的。范睢這裡,時不時就會遇到大事,就會召集一眾官員商議,這坐處和茶水自然是要準備的。
秦異人多次進入平原君的府第,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奢華之極。范睢的丞相府與平原君府第比起來,只能用“寒酸”二字來形容了,沒有可比性。
“公子一定很驚奇,是吧?”范睢把秦異人的表情看在眼裡,笑道:“凡來過這裡的山東之人,都是詫異無比。更有人笑話大秦寒酸,不知享樂。他們卻不知,大秦之強,正在於此也。”
“丞相所言極是。”秦異人大是讚成這話,道:“山東之地奢糜成風,隻知吃喝玩樂,不知民間疾苦。而大秦不尚奢華,簡約成風,把人力物力財力用來力征,能不打得山東之地談秦色變?”
“公子好見識,范睢也是如此想。”范睢笑道:“公子,請坐。”
秦異人入座,范睢斟上一盅熱茶,朝秦異人面前一放,臉一肅,直入主題,道:“公子是明白人,當知君上要你前來丞相府的用意,我也就不多說了。”
秦昭王派秦異人前來丞相,協助范睢處理政務,其實是要讓秦異人熟悉秦國政務,這是一番苦心。以范睢之才,他不會不明白。
秦異人當然也明白,微微點頭。
范睢取過一個陳舊的匣子,打了開來,從裡面取出一捆竹簡,放在短案上。
秦異人一瞧,這捆竹簡很是陳舊,上面很是光滑,多有磨損,不知存在幾多時日了。
“公子好眼光。”范睢看在眼裡,微微點頭,讚一句,道:“這是商君手書。”
“什麽?商君手書?”秦異人大是詫異,眼睛瞪圓,聲調有些高。
“呵呵。 ”范睢看在眼裡,不由得笑了,道:“當初,我聽聞這是商君手書,也是好一通詫異。商君經天緯地之才,在秦國變法,秦國由弱轉強,一舉成為一流戰國,雄視天下,能得見商君的手書,那是何等的幸事。”
說到這裡,范睢拿起竹簡。
秦異人忙伸手去接,他想一睹為快。
商君是個傳奇人物,見到他的手書,誰不想瞧個明白?
然而,范睢卻是朝後一縮,並沒有遞給秦異人,而是笑道:“公子可知,這是商君遺願。”
“商君遺願?”秦異人又是好一通詫異,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
以范睢的身份地位,他絕不會說假話,秦異人忙問道:“商君有何遺願?”
“公子,在你觀商君手書之前,我得考考你:商君當年為何要在秦國推行嚴刑峻法?”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