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回到金華城的院子裡,這是洞天,也是家。
他關了門,打算誰也不見,好好睡一覺。
不過走進門時,徐清看見打整好的庭院,心中隻冒出一句詩,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
眼前的畫面很靜謐,也很生動。
小侍女在除草,老木魚在水裡遊蕩。
見得徐清回來,小侍女放下荷鋤,欣喜道:“公子回來了呢。”
徐清張開手。
小侍女立即過來,她以為公子要讓她把道衣脫掉。可是哪有在院子裡換衣服的,雖然也沒其他人。
因為老爺不在,所以這院子,連溫玉春都進不來,宦娘也出不去。
畢竟是洞天。
宦娘正要給徐清解開衣服,徐清搖搖頭,道:“抱一抱。”
他輕輕擁著小侍女,微笑道:“辛苦了。”
沒有任何情欲。
宦娘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是在舅舅家從未有過的,小時候在家有過類似的,卻沒有如此深刻而強烈。
然後,有什麽東西硬硬的,有點咯人。
小侍女臉一紅道:“公子,你身上是什麽東西,有點硬。”
徐清先是一愣,他隨即恍然道:“龍君,你快出來。”
小白龍還在他袖子裡。
它從徐清的袖口鑽出來,滿不好意思道:“這位姐姐,剛才是我的角抵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小侍女睜大眼睛,滿是好奇道:“你是龍?”
她隨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公子那片龍鱗的主人。
小白龍嘿嘿一笑道:“是呢。”
它不滿一尺,龍鱗雪白,龍首也不猙獰,反而有些粉嫩可愛。女孩子很少對這樣的形象能有抵抗力。
她立即松開徐清的懷抱,看著小白龍道:“小龍君,我可以摸摸你嗎?”
小白龍嬉笑道:“姐姐很漂亮,可以隨便摸我。”
宦娘抿嘴道:“小龍君真會說話。”
她摸了摸龍頭,觸手清潤冰涼。她道:“小龍君比奴家身子還要冷。”
小白龍心道:“這姐姐的氣息跟上仙有些像。”
它呆在徐清袖子裡時,就覺得很舒服。徐清的氣息神秘幽曠,有些像浩瀚星空。宦娘的氣息差徐清不少,不過根子裡有些類似。
它喜歡這種感覺。
小白龍本是來報恩的,現在竟有些享受。
而且這院子竟還是一個洞天,它此前是萬萬料想不到的。
徐清的聲音響起,道:“龍君下雨辛苦了,先去池塘休息一下吧。”
小白龍早聽顧滄海說過,這池塘不普通。
它此時回過神,撲通一聲,落進池塘。清清池水泛起漣漪,裡面的魚兒見了它這水中至尊,竟也不怕生,依然悠然自得地嬉戲。
小白龍隨即一擺尾,池水炸起,好多小雨點往天上飛,隨後掉下來,魚兒們爭相遊出水面,吐著泡泡。
悠悠風來,白鳥亦在微風細雨中徘徊。
好一番詩情畫意。
此時小白龍亦明白,這池子裡的水竟是三光神水。
觀自在菩薩在南海的靈池也是三光神水,它本是有機會進去的,結果放棄了。沒想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哥哥們要奮力爭取的東西,它在這裡毫不費力便得到了。
三光神水的靈機對小白龍意義不是特別大,可是其中蘊含的天地法理,對小白龍的修行大有幫助。
老木魚亦暗自欣喜,
主人居然把這小龍拐回來了。 它在血僧手中時,跟小白龍相伴過一段時間。
小白龍亦認得它,倒是不記恨從前的事,畢竟那是血僧要囚禁它,木魚只是個工具。
何況老木魚私下還讓小白龍少受了一些苦。
它道:“老前輩,你在這裡,倒是比從前風清氣朗許多。”
老木魚不敢居高,道:“都是托老爺的福。希望龍君早日得道。”
小白龍道:“前輩也一樣啊。”
徐清沒有管它們,打算回房裡睡覺,不過宦娘搬來一把藤椅,道:“公子可以躺這裡休息。”
徐清躺上去,發現十分舒適,藤椅輕軟,還有一個靠枕。
宦娘道:“我去之前給公子買布的那家店新買了一匹布料,跟上次給老爺做道衣的料子一樣好,就織了這個靠枕。”
她說完後,還等徐清誇獎呢,不過只聽到了徐清勻淨的呼吸聲。
小侍女翻了翻白眼,又拿出一塊毯子給徐清蓋上,找了一根小凳子,坐在徐清旁邊,聽著竹葉沙沙聲,托腮看著清悠池水,白鳥不時從平明的水面劃過,靜謐悠然。
此生甚好,歲月靜好。
…
…
隔壁院子,顧滄海見到燕赤霞。
溫玉春卻不在家,他是去了葛府,乃是葛城隍請溫玉春教葛小姐經脈穴位的學問,好為將來的修行打下基礎。
溫玉春自是對此事樂意之至。
燕赤霞沒出門,而是在家裡安靜的養傷。
只是他還惦記一件心事,他的劍原本在離蘭若寺不遠的土裡,可是現在卻一點都感應不到了。
作為劍客失了劍,著實是大事。
燕赤霞將此事告知了顧滄海。
顧滄海本來還惆悵松紋古劍身在心不在,聽到徒兒丟了劍,竟也不如何惆悵了。他安慰燕赤霞道:“劍道到了高深處,那便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你天資是為師眾弟子最高的,遲早能到那境界。就當是提前適應無劍的境界,不必為此掛礙。”
燕赤霞腹誹道:“師父,你老人家都還沒到這境界。我輩性命交修一口劍,要手中無劍,豈不是要超脫生死,已經成仙了才行。”
這話哪裡能說出口,他道:“師父所言甚是。”
顧滄海道:“咱們老住在溫小哥家裡也不是辦法,我瞧附近幾乎沒別的人家住著,你出面去將附近的院子都買下來。”
燕赤霞驚訝道:“師父打算在這裡長住?”
顧滄海微笑道:“觀主亦是咱們青城派的祖師,作為晚輩自當盡心服侍他老人家。”
他想到觀主住這裡的事,遲早瞞不住,到時候這一條街的院子幾乎都是他的產業,往後可以租給其他各派高人。
此事倒不是為了賺什麽靈石法器,而是為了跟各派高人加深感情。
對於修行者而言,人情因果,有時候能派上極大用場。
說不定青城派還能因此一躍成為正道十大派的上流。
魁首他就暫時不想了,武當派的王老深不可測,雖說及不上觀主,卻也不下武當祖師當年了。
顧滄海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知曉短時間內是萬萬沒有追上對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