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寶仁即將遭遇龍濤般結局的關鍵時刻,忽然又有一道聲音在這只有一人一鬼存在的小廟中響起。
“塵歸塵…”
“土歸土…”
“人鬼殊途。”
“你越界了!”
隨著話音,大殿的上空就有陰陽氣機被擾動,同時一道剛猛的雷霆自半空中劈下,沒有任何阻擋的落在躲閃的紅衣女鬼身上…
“啊……”
能夠刺破人耳膜的尖叫聲響起,那紅衣女鬼頓時便被劈落在地上,並不斷的抽搐。
本來嬌媚無雙的身軀被這道雷霆劈的渾身焦黑,望著淒慘無比。
接著就見一個一身漆黑,頭顱也被兜帽牢牢罩住的人影出現在神殿之間。
可以看出他雖然穿的不是精致華麗,卻是整整齊齊的,一絲不苟。
這人出現之後,兜帽的陰影下就浮現了一雙明亮的眸子,雙眸之中蘊含著玄妙的符文,符紋交織成陣,帶著一股洞徹一切的力量。
沒有絲毫偏移,牢牢的鎖定向了紅衣女鬼所在之處。
接著就見他身上升起了一股莫大的威嚴,好似代天執法的神人,口含天憲,“鬼物,當誅!”
那紅衣女鬼當即便如同被獅子盯住的兔子一般,只在地上瑟瑟發抖,任由身周凝聚而成的幾尊猙獰雷獸撲向自己…
劈裡啪啦…炙熱濃烈的雷霆帶著種種破邪、陽剛之意,在女鬼所在之處交織湧動,不時還能聽見其中有哀嚎與獸吼之聲傳出。
但這邊的電閃雷鳴,卻不傷近在咫尺的張寶仁分毫。
此時的張寶仁對周圍所有的狀況都一無所知。
自從那尊屍神被打散之後,他就失去了窺視外界的手段,和使自身保持一線清明的錨點,他的心神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欲望之中。
而且隨著自身的墮落,這欲火也更加的激烈了起來,簡直就要把他的身體燒熟,恨不得把這個世界都點燃。
要不是不斷有欲望之氣被腳下所吞噬,怕這時候他的大腦已經從物質層面上被燒壞了。
但就算這樣,他也扛不了多久了…
幸好在他所不能探知的外界之中,那個女鬼已經被一位突如其來的人鎮壓,且同樣已經搖搖欲墜!
“死道士,你不得好死……”女鬼無比怨毒的聲音從狂暴的電球中傳出,“我詛咒你們全部被瘋狂所感染……我詛咒這個世界被怪異所傾覆……啊…啊啊……”
劈裡啪啦…青紫色的電漿凝成的漩渦流散開來,流下了灼熱的空氣和一小堆黑色的粉塵。
那位黑袍罩身的人看著那堆黑色的粉塵,平靜且堅定的說道,“生與死的界限不容打破。”
然後這人便看向了渾身被燒得通紅的張寶仁…
在女鬼死的瞬間,張寶仁就感覺到了身上驟然一松,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且心底的欲望也自根源處減弱了許多。
這讓他不由得松了很大一口氣,且心中生出了求生的希望與動力。
這時也顧不得其他,趕忙借此機會不斷平心靜氣,並且運使神通不斷的吸取自身上所誕生的欲望。
他的腳下就如同填不飽的黑洞一般,把自身所誕生的欲望全部吞噬,經過了無窮的欲望滋養,腳下同時也有一種靈機,一種波動傳出。
好像一個生靈被孕育而出,就如同呼吸一般,連女鬼成灰灰之後,飄散在空中的一些血紅煙氣也全部吞下。
……
不知多久後,艱難地睜開雙眼,
昏暗又熟悉的神殿映入心中,一切都是那麽的普通安靜,仿佛剛才所經歷過的那些光怪琉璃的經歷都如同虛假一般。 唯一與剛才不同的就是,身邊多出了一位身穿黑袍一絲不苟的男人。
任誰在昏睡中醒來時發現身邊有一個陌生人都會覺得驚怕,都要質問,但此時的張寶仁卻並非如此。
見到此人之後,他卻好似松了一口氣,然後連忙撐起身子朝著那人拜謝道,“小道見過大人,大人的兩次相救實在是無以為報。”
說著就深深的拜下。
原來這人正是當時把張寶仁自獄中救出的那位神秘的黑衣人。
這位黑袍人面對張寶仁的下拜沒有領受,他輕輕一托就把正在行禮的張寶仁扶起。
“當不起如此的大禮,我與你也並無多少恩情。”
見張寶仁不明,黑袍人就直白地解釋道,“你之所以被無罪釋放,那是因為你並沒有犯罪,而我只不過是糾正了這個本不該發生的錯誤。
至於除去這一惡鬼,本就是我的本職工作。”
“而且我其實也有著借你找出這一惡鬼的私心。
其實說到底,你之所以遭受牢獄之災,乃至於這次命懸一線,都是我的疏忽。
你不心生怨懟就算好了,救命之恩的事卻是不要再提,免得遭人恥笑。”
見他說得真誠無比,沒有任何作秀勉強的意思,張寶仁心中蘊含的一絲埋怨也隨著他的話語而消散,繼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窘迫與羞愧。
對於張寶仁而言,這位的救命之恩確實是真情意切的,但是心中也確實有一絲覺得此人出現的太過巧合的懷疑。
但是現在,對於這種堂堂正正的磊落之人,實在是難以生出任何不妥的念頭,反而還有一種枉做小人的窘迫感。
並且對於這位的好感又是大增。
當即便真切的說道,“無量天尊!大人的說法也並不公道。
對我而言,要是沒有大人出現,無論如何都沒有好下場,這卻是真真切切的救命之恩,怎麽說都是抵不掉的。”
這也是實話,無論是女鬼的殺劫,還是牢獄之災,要是沒有外力,單憑他自身是絕難度過的。
張寶仁的感謝之情絕無半分摻假,並沒有因為眼前這位的一句話,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做人就是要恩怨分明。
恩是恩,怨是怨。
恩怨有幾分,一定要在心裡稱量清楚了才行。
見張寶仁眼中如此的純粹堅定,那黑袍人也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在心中稱量了片刻後認真地說道,“如此算下去就會怎麽也拉扯不清,有礙於各自的道義。”
張寶仁笑道,“那我們就各算各的。”
黑袍人也隻好點頭,“如此也好。”
一番話過後,兩人卻是熟悉了許多,對於雙方也有了些許了解。
依著這位的性格,張寶仁也無任何旁敲側擊與試探,當即問道,“不知大人所處為何?還有我剛才所遭遇的那女鬼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知道張寶仁雖說是一道士,但對於這種超出凡俗的鬼怪事物,可是聞所未聞的。
這時候經過了這番遭遇,他迫切地想要了解這其中的一切,而剛剛聽這位所言,對於那“女鬼”顯然是有所了解的。
黑袍人思量了一會兒,然後對著張寶仁嚴肅認真的說道,“你剛剛所見到的東西是一種扭曲了死亡的存在。
他們通俗被稱呼為‘鬼’。
而我的職責就是維護秩序,不讓現實受到那些超出凡俗的‘東西’干擾。”
黑袍人所說的“鬼”,對其的認知,好像與張寶仁前世今生所聽到的傳說都有些不同。
而且他的話中,“那些”這個量化詞更是讓張寶仁十分在意,“那些”就意味著這種東西並不是異常。
想一想龍濤和自己的遭遇,張寶仁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作為一個與“鬼”這種事物十分接近,在同一領域的玄學人士。
但不管是前身的記憶,還是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他對這種東西都沒有絲毫察覺……
就當張寶仁正在分析黑袍人我說出的信息的時候,就聽黑袍人問道,“我見你也會一些法術,能見鬼神。但卻對一些常識一無所知,難道你的師長沒給你說這些嗎?”
張寶仁搖了搖頭道,“我師傅隻教給我一些修行之法,讓我修持,然後沒什麽交代便死了。
自師傅離開之後,我就在這座道觀修煉,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東西。”
這段話真假參半,師傅和頭一次撞鬼是真,但是關於修行之法什麽的卻是胡說的。
在他穿越過來之時小道士便只是孤身一人,並無任何修行之法傳承下來。而關於那位便宜師傅的記憶也是一個普通的老道士,沒有任何異常。
而那修行之法乃是另有緣故,只不過事關身家性命,卻是不可與人言。
那黑袍人隻當他師傅是一位不願讓自家徒弟接觸世界“真實”的野道士,對於張寶仁的話並無懷疑。
畢竟這個世界的修行之法並不難得,天下間的各處傳承何其之多,關鍵還在於人。
於是便對張寶仁說道,“你既然也算是修行之人,那我也就明說了,這個世界雖然並不排斥得到某一傳承,從而又踏入修行的人。
但是每一個超出凡俗的‘道士’都要登記入冊,修行者也並非都是無拘無束的存在,相比於普通人也並不超凡。
在擁有力量的同時,必然要承受相應的責任。”
“還請大人指點。”張寶仁認真地拜道。
黑袍人道,“道士一般都是自道宮入學的時候順便入的籍,而像你這樣的野…散修,只要證明了自身,在道宮和我司都可入籍。
這樣,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剛經歷了這麽多事也要平靜一下,你就明天來我司吧!”
“多謝大人。”張寶仁又謝道。
黑袍人擺了擺手,“不必如此,這乃是我的本分,我府在八百裡城的駐所是太平西路,東嶽大帝廟宇旁邊第三個香燭店裡。
另外,都是同道,不必講那些俗理,我叫雷鳴春,你叫我名字就行。”
目送著雷鳴春離開,融入到黑夜之中不見了蹤影,張寶仁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女鬼!道士!真他個無量天尊…”
摸了摸腦袋,一縷縷青煙自頭頂升起,那一尊屍神這時已重新再次凝出,只是比起以前虛幻了很多。
但是好在有源源不斷的欲望化作煙氣自張寶仁身上身體升起,填補其中。
並且腳下亦有紅煙飄出,同樣凝結出一顆略帶虛幻的頭顱。
這顆頭滿眼桃花,嘴角有痣,嬌媚無雙,正是那女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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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投票,我不投票,作者氣得哇哇叫!
你投票,我投票,大家一起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