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斬這一次來長安只有一個目的,就想感受一下武林真實的樣子。
外公說武林是個可怕的大染缸,它會把一張白紙染成各種顏色,你要抵擋它的誘惑,也要警惕它的陰謀;母親說武林也沒那麽麻煩,不要主動招惹麻煩,遇到麻煩就提唐門,麻煩就會迎刃而解;大舅說武林是個搖錢樹,只要你腦瓜靈活點,除了殺手以外,還有很多掙錢的機會。
小斬不知道自己這些長輩口中的武林是不是一個武林,為什麽每個人的感受如此不同。他去了洛陽,也來了長安,他沒有感覺武林有什麽複雜的,只要他選擇什麽都不相信,什麽都別心軟,什麽都別感情用事,那麽武林就會變得非常簡單,非常純粹。
就比如眼前的沈常青,唐笑笑告訴唐小斬那是一個“假貨”。原來很多年前笑笑姐見過這位武林盟主,眼前的人雖然有幾分神似,但是一出手唐笑笑就知道這個人不是沈常青。
因為沈常青拔劍跟別人拔劍不同,那是一種特別的感覺,只要你看到就一輩子不會忘記的感覺。
“八千兩,我姐說你隻值八千兩。”唐小斬感覺自己已經虧本了,本來自己打算用一個唐無忌換八千兩銀子,但是最後竟然要用一個沈常青,即便眼前的沈常青是假的。
“雖然你是假的,但是我們唐門經常把假的當真的賣。”唐小斬苦笑道:“如果你是真的沈常青,我至少可以換十萬兩。”
假沈常青沒有反駁唐小斬,只是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唐小斬和我:“本來我今天不想殺人,但是看來要殺兩個了。”
“你為什麽要假扮沈常青?以你的武功就算不假扮別人也可以獨霸一方。”我不想讓場面特別尷尬,眼前的情況如果能緩和一定可以防止一場血戰。
“你不用勸我,我已經習慣這個身份了,扮演別人的日子只要你習慣了就好了,你會發現從此以後會非常方便。尤其是這種比武招親的時候,你知道我一年要做多少次新郎官麽?”假沈常青面露得意之色,仿佛在回憶那一次一次帶給別人希望,又破滅別人夢想的感覺。
“四叔,你先下去,這裡過一會不適合呆人。”唐小斬已經擺出了一副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他很少嚴肅,除非他覺得有必要。
我回到了擂主的位置,但是這一次我感覺坐上去很不舒服,沒想到眼前的戰局已經完全和我無關。五弟整場比武都沒有上場,我提前告訴他今天不用他登場,除非我給他打手勢讓他上。
如今看到我回來了,他只是說了一句:“好險!”
確實很危險,如果沒有唐小斬,我可能已經回不來了。
等我再去看擂台時,假沈常青已經和唐小斬動手了。他們動手的樣子非常可笑,就是“假沈”把出寶劍在擂台中間比劃招式,而唐小斬只是圍著“假沈”在擂台邊緣“畫圈”。唐小斬就像散步一樣走的不快不慢,他在出手的機會。
唐門的暗器之所以稱為暗器,就是要在敵人不注意時暗地偷襲。如果明刀明槍的使用“暗器”,威力就會減半,甚至連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沒有。
唐小斬圍著“假沈”散步,就是在和對方比拚耐性,而耐性是殺手最不缺少的品性。
“假沈”的耐性最終被磨沒了,他覺得即便自己先出手也完全可以佔據主動,因為他的武功本來就高於對手。他只是覺得自己更厲害,唐小斬不這麽覺得,他從不用常識去判斷對手,他只相信事實。
事實就是“假沈”先出手了,唐小斬的勝算瞬間大了三成。 “假沈”再一次使出那招“力劈華山”,這是他最擅長的第一招,甚至他覺得自己這一招用的比真正的沈常青都好,因為他用這一招已經打敗了太多對手。
四相劍的金光已經逼近唐小斬,唐小斬晃動身形,發動“鬼影”躲避金光。“鬼影”就是我的“無影無形”前身,就躲避能力而言要比“無影無形”更快。
光影交錯,兩人的身形已經完全看不清楚。“假沈”的七十二路華山劍法的確是武林盟主沈常青的真傳,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貨真價實的。因此即便是熟悉沈常青的人如果乍一看也會錯把這個人當做沈常青。但是他畢竟不是真的沈常青,因此七十二路華山劍法使用完後唐小斬依然沒有輸。
“假沈”使了七十二招,唐小斬也回了七十二鏢。他不喜歡外公推崇備至的飛燕鏢,他更喜歡用飛刀。唐門門人都不用飛刀,因為飛刀笨重,而且不好喂毒,使用起來也缺少變化,攜帶起來也不方便。但是唐小斬的飛刀跟別人不一樣,他覺得越是沒有人用的東西越沒有人去研究。於是他研究出了一種沒有刀把的飛刀,又研究出了一副不會劃破的手套, 又研究一個方便攜帶的刀囊,當他把這一切都研究出來以後,他的飛刀就變成了唐門最快的暗器。
如今他全身攜帶的七十二把飛刀已經全部打光,但是眼前的“假沈”依然沒有被打倒。
“假沈”和唐小斬都沒有被對方打倒,但是彼此都受了傷,“假沈”中了三處刀傷,唐小斬受了三處劍傷。
“假沈”緩緩的說道:“如果這是在晚上,我已經死了。”他已經認同了眼前的對手,也希望得到對方的認可。
“不用晚上,這如果是一片樹林或者房間,你都已經死了。”唐小斬並沒有要認可對方的樣子,他覺得現在的擂台是他最不擅長的戰場。
“假沈”也不想服輸,他爭辯道:“我還有一招劍法,你一定躲不開。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到現在你還喜歡扯謊?如果你這麽喜歡扯謊也沒關系,我教教你怎麽扯。你應該看出我是唐門的人了吧?我叫唐小斬,我外公叫唐人傑,他非常喜歡我,經常帶我參觀他的收藏,他有一個收藏,長的非常漂亮,就像一個孔雀開屏,又像一把扇子。外公說這是個很恐怖的暗器,我臨出門時他讓我帶上,說如果實在打不過對手,就用這個東西對準他,他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唐小斬還想繼續往下說,可是“假沈”已經跑的沒影了。
唐小斬苦笑了一聲:“看來我連八千兩都掙不到了。”
然後他回過頭看向主座上還在發愣的王佳嬌說:“王小姐,希望你們家的嫁妝不止八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