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最重要的三件事是永遠不會變的:找工作,娶媳婦兒,生孩子,而今我已經完成了第一步。
在我們老家邳縣能找到一個月十兩銀子的工作一定是很幸運的了,因為大部分的崗位都是五兩一個月的學徒雜役,甚至有的學徒連錢都看不到還要每天被師父罵。而我比較幸運,退伍回來不到一年便接管了父親鏢師的職務,不但不用領實習鏢師的工錢,而且第一個月就開了二十兩銀子的高級鏢師的高薪。我想這一定跟我平時在軍營裡努力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的奮鬥精神以及東家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氣度有關,如果再非說和什麽有關的話,也可能是七弟讓他爺爺從杭州寄來的那封舉薦信有點關系吧。
各行各業都喜歡有後台的員工,尤其像鏢局這種靠訂單吃飯的服務行業,甲方爸爸的一切要求都是對的。而刀門這種業內龍頭不管從任何角度都是得罪不起的,哪怕是遠在皇城長安的神威鏢局總鏢頭神威無敵王天威見了白老掌門也要一頓跪舔,更何況我們這個離京城十萬八千裡的小地方東家。
之前我們兄弟臨分手時我再三囑托老七幫我辦這件事,結果沒讓我失望,在我回來老家的第二個月他的信就送到了。此外他還加了五十兩白銀,指名邀請我們神威鏢局徐州分局邳縣支部為他們刀門送一趟鏢,東西就是我們家鄉的特產萵苣,板栗,黑蒜,銀杏等。
通常像這種貨物根本沒必要保鏢,就算放在路邊也不會有歹人來搶。七弟這麽做完全是為了給我攬生意,順便找個機會讓我來杭州找他玩。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是跟有錢人做朋友真是爽死了。老七沒有直接用錢接濟是怕傷了我的自尊,破壞了兄弟間的關系,他這份用心良苦我是知道的。但是顯然他還不夠了解我,如果他真接濟我,我肯定不會介意,而且最好連我彩禮錢一起出了,實在不行我入贅他們白門都不成問題。
在我們鏢局最遠的業務不會離開徐州,結果一下子接了個甲方虧本的買賣東家當然樂的要命。特意囑咐我這次過去多呆幾天沒關系,鏢局裡的事情不差我一個人。我一聽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這麽大的鏢哪能我一個鏢師,咱們新來的馬五不是還沒過實習期麽,我正好帶他去歷練一下。東家瞟了我一眼,然後擺了擺手走了。
臨行前我囑咐老爹車上多帶些煎餅,我們跑鏢的差旅費是固定的,一天一兩銀子,路上我和老五少吃幾頓館子,一天就能省出二兩銀子。老五這人從不挑食,煎餅和山珍海味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而我當然喜歡吃好吃的,但是想到還有一大筆彩禮錢等著我,我就什麽胃口都沒了。
路上無話,轉眼間就快到了杭州,老五還是和往常一樣發揮出他“馬葫蘆”的風格,一路上一句話不說。要不是因為我們彼此認識我真的會懷疑他是啞巴或者語言有障礙。
“老五,咱們到哪了?”我沒話找話的問道。
“杭州。”葫蘆從來不說一句廢話。
“你說現在的老七該是什麽樣子呢?”我繼續找話題,不過心裡確實關心我這個老兄弟。
“精彩。”老五這個詞一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然後轉頭看著老五。我以為他是個沒有複雜感情的人,沒想到竟會跟我一樣羨慕老七。
可能他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詞有點太省略了,他又補充道:“忙碌”。
對,老七現在一定忙得不可開交, 自己的爺爺要準備金盆洗手,
而自己也要準備接替掌門的相關事宜,掌門的工作如此龐雜,他還沒忘照顧我們兄弟的這些瑣事,突然我覺得自己有點太連累兄弟了,心裡過意不去。 “與你無關。”老五冷不丁蹦出這四個字,看上去是像對我表示一種安慰。老五很少這樣關心人,這讓我突然心血來潮想戲弄一下我這個五弟。
“老五,你說咱們兄弟幾個關系怎樣。”
“很好。”
?“那你說這幾個兄弟裡邊誰跟你關系最好?”像老五這種不善表達的人,情感上的流露一定讓他捉襟見肘。
“都好。”
果然他的答案沒出我所料,但是我又豈能善罷甘休。
“那你說大哥在你眼裡像什麽?”我開始引誘性的提問。
“大山。”
這個答案確實沒問題,要我也是這個答案。
“那二哥呢?”
“狐狸。”
哈哈,這個答案不知道我告訴詭計多端的二爺他會怎麽想?
“那三哥呢?”
“公雞。”
他的意思是三叔像鐵公雞一毛不拔,但這不是我關心的,那麽現在的重點來了,我在老五的心目中會是什麽樣子呢?
“那我呢?”
“劫匪。”
“什麽?”我先是一愣,然後勃然大怒:“好你個馬葫蘆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我話還沒說完老五又一次說了一句:“劫匪”,眼睛不錯神的盯著前方。這時候我終於明白了老五的意思,轉過來不自覺的說了一句:“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