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和莊小月、譚雅、趙虎和安琪拉幾人一隊。

　船上的五十個士兵，分為了七隊，每隊七人，共四十九人。

　船上還留下一人，三輛裝甲車，以及裝甲車乘員。

　這些人全都是商人打扮，每個人都攜帶有槍支彈藥，還有少量的黃金和銀兩。

　由於現在還是春天，天氣寒冷，他們穿的衣服很厚，可以裝下不少的彈藥。

　每個人身上都帶有包裹，包裹裡除了槍支之外，也能裝不少的彈藥。

　此時，李自成的隊伍已經到了河南，他們出了襄陽向北，很快就會進入河南境內。

　小規模的戰鬥肯定是少不了的，彈藥當然要帶一些。

　除了槍支彈藥之外，方宇還讓他們帶了些食物。

　這些全都是能長久存放的食物，現在氣溫還很低，能放很長時間都不會腐壞。

　眼下河南境內餓殍遍地，樹皮草根全都被啃光了，若是不帶多些食物，恐怕方宇和莊小月都沒的吃。

　方宇還稍好些，身體素質好，耐餓。

　莊小月就不同了，她身體柔弱，是萬不能挨餓的。

　“你們七個小隊，要分開行動，但不能遠離我五裡之外……”

　“切記，能不惹事就盡量不要惹事！”

　“若遇到饑民打劫，也不可大開殺戒！”

　“若遇到闖王的隊伍，能避則避，若實在避不開，那就對他們略施懲戒！”

　方宇在船上給幾支小隊交待了各種規矩。

　闖王的部下，大多也都是被逼造反的，能不殺還是不殺。

　當然，他們中許多人已經殺紅了眼，已經沒有了人性，這些人不殺也不行。

　不管是李自成的隊伍，還是大明的軍隊，方宇對他們都沒有個人好惡。

　闖王軍隊中有好人，同樣也有嗜殺成性的家夥。

　明軍中也有好人，同樣也有壞人。

　但不管他們好還是壞，若對方宇逼得太緊，他也不介意大開殺戒。

　帶著隊伍臨下船時，方宇命礦船自行趕往渤海，到黃河入海口處等候。

　方宇帶人上岸後一路向北前進。

　這一路上，慘狀難言。

　許多村莊都十室九空，道上屍骨累累。

　“唉！百姓苦啊！”

　北方的情況比南方差得多太了。

　至少南方很少會有餓死人的現象。

　幾千年來，打仗時北方人受苦，受災時北方人受苦，幾乎就沒有幾天好日子。

　路上遇到的饑民其實並不多，因為許多人都逃難去了。

　留下來的，全是些老弱病殘，他們連逃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坐著等死。

　途經一個小山村時，村口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餓得皮包骨頭，站都站不起來了。

　看到方宇幾人，小女孩兒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亮光。

　“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她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唉！”

　方宇自己也知道，他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救得了這個，也救不了那個。

　但既然看見了，他也不能不管不顧。

　“趙虎，給她幾個面餅。”

　趙虎從包裡拿出幾個面餅，遞給了小女孩。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小女孩連聲叫著。

　然後她立刻把面餅往嘴裡塞，由於吃得太快，被噎得伸長了脖子。

　方宇忙道:“慢點吃！慢點吃！”

　他回頭對趙虎道:“拿瓶水！”

　趙虎又從包裡掏出一瓶水，打開，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兒接過水，往嘴裡灌了一口，又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著面餅。

　“走吧！”方宇不忍再看，扭頭便走。

　剛走沒多遠，忽聽後面傳來了一陣哭喊聲。

　方宇回頭，看到小女孩身邊多了個男人。

　那男人正搶奪著小女孩手裡的面餅。

　小女孩自然不肯給，那男人便衝小女孩連踢帶打。

　小女孩卻死死抱住面餅，一邊哭喊著，但死也不肯松手。

　趙虎掉頭回去，來到那男人身後，劈手便是一掌。

　那男人應聲倒地，掙扎了兩下，竟再也不動彈了。

　方宇見那男人也是餓得瘦骨嶙峋，趙虎這一掌，很可能已經要了他的命。

　方宇搖了搖頭，道:“趙虎，把她帶上吧。”

　若是留這小女孩在此，她手中的幾個面餅可能會害了她。

　也就是說，方宇的幾個面餅，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趙虎彎下腰，跟小女孩說了幾句什麽，小女孩朝方宇這邊望了望，便要爬起身，看樣子是想跟著方宇他們。

　但她爬了幾下，卻沒能爬起來。

　趙虎索性拉起她，把她放到了背上。

　“水！水！”

　女孩的水瓶掉到了地上，她朝地上的水瓶伸著手叫著。

　方宇的水瓶是塑料的，小女孩兒從沒見過這種東西，自然舍不得。

　趙虎彎腰把水瓶揀了起來。

　等趙虎背著小女孩來到跟前，方宇邊走邊問小女孩，叫什麽名字?家裡可還有親人?

　小女孩趴在趙虎背上，一邊吃著面餅，一邊嗚咽著回答方宇的問話。

　小女孩姓蘇，小名叫朵朵。

　她的父母為了能讓她多吃點東西，早在前幾天便已餓死了。

　若說親人，也算是還有，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剛才被趙虎拍死的那個男人，便是她的親叔叔。

　為了口吃的，許多人都喪失了人性。

　連親侄女都搶。

　但方宇並不覺得她叔叔有什麽可指責的。

　方宇幾個人還好，方宇雖然很少見到這種慘景，但卻聽說過不少。

　譚雅和趙虎， 還有安琪拉都是機器人，雖然也有情感，但比真正的人類還差得遠，自然不會有太多感覺。

　但莊小月卻是個例外。

　她也挨過餓，但卻從沒想到人能餓到這種程度。

　因此，她都不敢看朵朵，她怕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掉下眼淚。

　方宇趁機道:“小月，你看這萬裡的大好河山，弄到如此地步，該不該改變?”

　方宇從來都不認為能夠餓死人的災害，只是純粹的天災。

　若沒有人禍在推波助瀾，這些天災也翻不起大浪。

　並且，這也不是因為朱家子孫無能。

　即便換成李家，換成王家張家，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制度的先天不良，才是造成這些災難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