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請你在黎明之前呼喚我》番外197 迷茫
  待走到了學校附近,情況便比方才又好了很多。

  學校是這一帶相當高的建築了,而旁邊挨著的便是報社茶樓一類,又臨著海,比先前那一帶少了許多市井氣息,自然也清靜了許多。嚴誓予喜歡清靜。她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繞著偌大的學校轉了許多圈才終於摸到了學校的正門——黑色的鐵欄杆,穿插著鐵絲一類盤成的優雅花紋,形似荊棘,盤旋著像是在跳華爾茲一般,不疾不徐而又遊刃有余的散發魅力。柔美的淺粉白色薔薇大團大團地湊在一起欲開未開,墨綠色的葉片層層疊疊有如巨大的羽翼覆蓋在柵欄門上,為華麗而嚴肅的鐵藝柵欄添了點溫雅與暖意。

  嚴誓予哪裡見過這樣的排面?站在校門口,她仰著頭不由得看呆了。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建築的藝術美。

  幾米遠的地方,幾個蘭色衣衫的端莊少女小聲議論著,嫋嫋婷婷踏著小步進了校門,黑色中跟小皮鞋滴答作響,眼神有意無意掃來,又迅速收回。

  嚴誓予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又十分不滿那幾個女孩的神色,眼神有些不善的扎過去,心裡氣鼓鼓的斥責幾句。

  “淨是嬌養慣了的大小姐,徒有一腦子瞧不起人的沒用傲氣,有不見得有分毫教養。若非我脾氣好,倒是要和你們好好理論理論,替你們爸媽挫挫你們的傲氣——”心裡想著,她又沒事人一般的收了視線,大步跨進大門。

  身後的幾個女孩見了她帶點刺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著慌,也收了那些個指指點點。

  學校裡亦是素雅大氣,一座一座的洋樓幾乎看的她花了眼,走路都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身側一陣嬌柔的嬉鬧聲擦過。

  嚴誓予側過頭,幾個衣著考究的妙齡少女說笑著路過。那個叫做“開司米”的外套,春天穿似乎是恰到好處的暖和啊。

  這時她忽的想起自己一身長途跋涉後灰撲撲的舊衣服,有些許的不自在,神情也收斂了許多。

  “是不是該尋個住處先?再置辦些日用的東西……”嚴誓予暗自思忖著。

  她已經多年沒有與別人住在一起了,就算是出了比住宿舍多點的錢,她也不想與別人同住。

  在四處打聽學校的時候,她也順帶著打聽到許多往外出租的住處和好打工的地方。

  嚴誓予雖然不善交際又不會表達感情,但她本性是個溫柔隨和的女孩子,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許她做沒有禮貌的人。這樣的她自然不會被討厭。她靠著自己的人格魅力打聽到了一些利於她落腳的消息。

  辦好了手續,她摸索著往住戶密集的地方去,想看看有沒有能租下的小地方。

  越是遠離學校,周圍越是破敗無生機,她越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和恐懼。

  這裡的衰敗與北方老家是截然不同。

  在“落後”而衰敗的那裡,人們的生活壓力和心理恐懼來自越來越差的年成,來自徹徹底底的貧窮,來自一無是處的空寂。她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和周圍的人一樣相信著一切還有轉機,正如自己還有機會活下去混一口氣。

  在“先進”而衰敗的這裡,天地都像是一灘攪不開的黏稠惡臭的汙水。這裡的人好像只是在被所謂“先進”的苦難折磨著,折磨的喘不上氣。不論年齡,人們臉上也只有一條條被惡狠狠鑿出的木然和呆滯。

  好一個大城市,果真是有兩副面孔。

  彼方公子小姐觥籌交錯華服美酒的自在穿梭,

此處難民弱童掙扎求生喘息無力的生不如死。  不遠處有嘶啞無力的哭聲。

  她看去,路對面架著一隻大推車,車裡似滿滿塞著什麽。幾個婦女離得遠遠的在看,不時發出抽泣聲。

  她穿過平坦的馬路,向那隻推車走去。

  看清推車裡東西的那一瞬間,她感到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衝上了頭腦,使她兩眼昏花頭腦發脹的幾乎暈過去。

  車裡塞滿的是小孩的屍體。都不過幾歲的樣子,瘦骨嶙峋的,扭曲的,青紫的,未合上眼的。或許是前一陣子倒春寒來的緊,凍死了許多人。比如這些孩子。

  嚴誓予使勁的甩了甩頭,這才覺得清醒了一點。

  她飛快地轉過頭,抬起一隻手扼住自己的脖子。窒息的感覺很快如潮水般襲來,她覺得好受了一點。

  這就是世道,這就是世道。

  她反覆告訴自己。

  嚴誓予直起身,最後深深的看了推車一眼,從行囊中拽出自己過冬用的略厚一些的單子輕輕覆蓋在推車上。

  睡吧,不會再冷了。

  嚴誓予揉了揉眼角,轉身離去。

  她記得自己曾經為了一條厚一點的單子是在怎樣的拚命做工,但她更記得自己曾經怎樣在天寒地凍的時節痛苦掙扎。

  睡吧,真的不會再冷了。單子很暖和。

  以前的嚴誓予,也曾幾乎成為像這樣的推車裡的一個孩子。曾經的她也饑寒交迫,衣不蔽體。然而漫漫山野容得下一個苦孩子,這個可笑的“大城市”卻不能。一個念頭在她的心底萌生了。

  但是,此刻還是要先安頓好自己。

  終於,她在一個偏僻的弄堂裡租到了一個小閣樓。閣樓歸屬於一老舊小樓,上到閣樓需要走一條小樓外的陡峭樓梯。常年風吹日曬,樓梯略一碰便吱呀作響。閣樓內的窗子向外伸出一點,自然成了一個窗台,似乎可以種點花花草草。閣樓一側是一個露台,同閣樓裡一樣灰撲撲空蕩蕩,因而一並歸了嚴誓予使用。露台上裡有一小山,用各色廢棄板材堆砌而成,有搖搖欲墜之勢。

  房東不巧是一個斤斤計較又凶悍刁蠻的婦人,因而嚴誓予留了個心眼。

  “芬姐,不如這樣:您先把這屋裡原有的東西都做了標記再記下來,添到咱倆的合同上,日後若是丟了什麽,您也好盤查。”

  十六歲的嚴誓予腆著臉湊到三十有余四十未滿的婦女身側,一口一個姐的叫。

  對方顯然十分受用,再加上嚴誓予所言不假,二話沒說便答應下來。

  嚴誓予所說的的確十分有理,但她主要還是為了自己以後考慮。眼下這破房子裡床也沒有一張,更別提別的東西了,原本這屋裡便沒什麽東西,那她以後自然要再置辦些用具。 而這房東顯然不是什麽善茬,若是以後要將嚴誓予置辦的東西據為己有,嚴誓予空口無憑便只能任由對方佔便宜。此時雙方手中各有憑證,界限自然也清楚了,妥當了不少。

  事情安排清楚後,嚴誓予便仔仔細細地將閣樓收拾了一番。撿一個外面沒人的時間,一桶水灑在房頂上,閣樓裡不負眾望的漏水了。嚴誓予對著滴答漏水的地方做了標記,準備買了生活用具後弄些石灰,再把這些洞用石灰補上。磨破嘴皮借來了墩布和抹布,終於將屋子裡外清掃一淨。露台上的板材,在與房東協商後,被她用來在露台上圍出幾個花壇。填上外面刨的泥土,只差種上花了。

  隻這麽一通清掃,便花了嚴誓予幾個小時。當她終於洗淨雙手準備小做休息的時候,才驚覺窗外天色早已黑下來了。

  鎖好了門窗,看著空空如也的閣樓,嚴誓予有些無奈的從行囊中拽出來一條薄單子鋪在地上躺下,又亂七八糟抓出一堆舊衣服蓋在身上。

  她看著傾斜的天花板發愣,上面還有自己做下的斑斑駁駁的標記。

  小時候當成寶貝收起來的一張一張撿來的舊報紙,上面印著黑白的圖片。一張張的圖片,都在講述著城裡的故事。曾經她那樣的神往,而如今她終於成了走進圖片的人。可是圖片上她只能看到光鮮亮麗,圖片裡才是真實的生活——破敗的街巷,和那個小推車。現在,她就在圖片裡。

  我能做什麽呢。

  在這樣無邊無際的迷茫中,她像以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疲憊的睡去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