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傲道:“這是誰啊?”
白述道:“你不是一直想見見嗎?”
李承傲懵了一下,隨即狠狠地一拍腦袋:“哦哦哦,我知道了,是你那個媳婦兒,咦,她怎麽背對著我?”
“被你嚇得。”
“我?她剛才都沒看清我的臉怎麽可能是被我嚇的......哦,我知道了......咦,白兄,你不會吧,你這都,成親多少個月了,怎麽還沒有.....”
白述咳嗽一聲打斷他的話,繼而微微抖了抖肩,對芩九說:“起來吧。”
芩九這才慢慢轉過頭來。
李承傲笑嘻嘻地湊上前去,想跟芩九握個手,卻被白述一隻手抵著肩膀,一步都靠近不得。
他白了白述一眼,對芩九謙和地笑了笑,道:
“你好,我是李承傲。”
“你好。”
芩九還在探頭探腦地去看那本書。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那樣大膽的書,一對男女赤身裸體,嘴碰著嘴地纏在一起,表情浮誇,乍一看跟兩條蛇一樣。
那嘴碰著嘴的樣子,讓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馬車上,自己與白述嘴碰著嘴的畫面,那種非常柔軟的感覺像根糖絲一般扎到了她的心裡,輕輕一攪就能掀起萬丈波瀾,呼吸也會跟著沉下去,沉下去,直到無法呼吸為止。
按心智來說她好歹也是個18歲的少女,雖然不懂閨閣之事,但也並非一點兒意思都不懂。
她隱隱覺得,那書上是個令人不好意思的東西,就跟信風摟著杏花樓的姑娘笑著上樓一樣,不知要做什麽,但就是莫名覺得害臊,但又忍不住好奇那到底是什麽。
見芩九還在好奇地伸頭去看,李承傲立刻手忙腳亂地將那本春宮收起來,衝芩九嘿嘿一笑。
他心有余悸地想道: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單純的....要是換了別家姑娘我指不定還要上前去調戲調戲,好好‘教導科普’一番。但這可是白兄的媳婦兒啊.....萬一被我荼毒了,指不定白兄哪個夜裡要來暗鯊我算帳。
這絕對是白述做得出來的事兒。
算了,夫妻倆的事兒,還是讓他自己去“言傳身教”吧。
芩九看著李承傲一會兒驚恐,下一秒又開始賤兮兮地笑起來,頓時覺得這個人真是又奇怪又有趣。
主要是看上去特好相處。
於是芩九大大方方地對李承傲說道:
“太子殿下,我挺喜歡你的。”
李承傲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手裡那本春宮“啪嘰”一下掉到了地上,他又是幸災樂禍又是驚恐地去看白述。
好家夥!
白述那張臉從方才那微微一點點的笑意,瞬間變得黑氣沉沉,刀鞘裡的寒淵冷不丁低低地發出一陣鳳鳴。
天呐他這是殺我的心都有了啊!
李承傲不由得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哆哆嗦嗦地對芩九說:
“姑.....姑娘,咱們這才第一次見面,你這樣不太好吧,而且你也嫁給白兄了是不是......雖然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這可不太道德啊。”芩九一歪頭,道:
“我不可以喜歡你嗎?”
“這.....這當然不可以啦!”
芩九心想:怪了,我喜歡他他怎麽會嚇成這個樣子,難倒這位太子殿下喜歡被人討厭嗎?真是奇怪,竟還有人會喜歡被討厭的。
“那好吧,我覺得您很有意思,想跟您交朋友來著的,
我在這裡都沒什麽朋友的。” “等等,你是說交朋友的喜歡是吧!是吧!太好了有救了!姑娘啊,那個呢....額,叫欣賞,叫合得來,叫能說說話,不能叫喜歡的。喏,白兄,白兄那個,才能叫喜歡!”
芩九順著他的手指回過頭去看白述,登時被他那張死氣沉沉的臉給嚇了一大跳。
“是這樣嗎?我爺爺是同我說,不討厭便是喜歡,既然我不討厭你,可不就是喜歡你嗎?”
“不不不,這不一樣的.....咳咳,那你也喜歡白兄是吧?是吧?”
芩九又看了白述一眼,李承傲心中上躥下跳地大喊道:
求求你了快說是啊我的小祖宗!不然白述真的要砍我了!
芩九笑道,誠實地說:“是啊,我喜歡白述,也喜歡太子殿下,也喜歡茯苓,也喜歡小桃喜歡娘,但我還是最喜歡白述。”
在聽到那個“最喜歡”過後,白述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緊握著的拳頭也慢慢放松下來。
太好了!本太子的小命保住了!
白述冷冷地說道:“芩九你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太子殿下說。”
“啊?我上哪去啊?”
“隨便哪都可以,除了禁地和太和殿不要亂走,其他地方都去得。”
“好吧......”
見芩九已經走出了殿外,白述“砰!”地一下,將門給關上了。
李承傲心中一咯噔,如坐針氈:不會吧,不是都解釋了嗎?還要關門殺我這麽殘忍嗎?這種緊要關頭怎麽偏偏小溪兒不在,不然也好給我救救場啊?
“白.....白兄啊,那個啥,你別激動啊,有話好商量是不是,您別動怒啊,啊,那個什麽,朋友妻不可欺對不對,本太子也是飽讀詩書的這道理我還是懂的,再說你媳婦兒都說了,就是朋友,朋友的喜歡,一見如故,是一見如故的那種......”
李承傲一口一個“你媳婦兒”叫得忒謹慎,生怕自己直呼名字刺激了白述,會真的將他亂刀砍死。
白述飛快地抽出劍,向李承傲身後的那隻白玉杯子刺去,李承傲只聽耳旁一陣鳳鳴,隨後嘩啦啦一聲,那隻白玉杯子就碎了一地。
李承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白述慢慢坐到李承傲身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她不懂這個。”
“啊哈哈......”
李承傲平日裡口才好得不得了,就沒什麽話是他接不上來的,現在他卻啥都說不出來,隻敢打乾哈哈。
“若非如此,這筆帳,我遲早會向你討。”
天呐這白述還真暗戳戳地在給我寫小本本啊,心胸太狹窄了吧!
李承傲連忙轉移話題:“白兄啊,我們說正事兒吧,這次關西之戰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收獲啊。”
左思右想,也只有談正事兒才能巧妙地避開剛才這個話題了。
見白述當真開始講起關西一戰的情況時,李承傲才心有余悸地狠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
好險啊,差點要血濺當場了!
東宮的後門直通禦花園。
園內遍植古柏老槐,羅列奇石玉座、金麟銅像、盆花樁景,增添了園內景象的變化,豐富了園景的層次。禦花園地面用各色卵石鑲拚成福、祿、壽象征圖案,豐富多彩。最美的還是在禦花園出口的堆秀山,堆秀山是宮中重陽節皇親國戚們登高的地方,疊石獨特,磴道盤曲,堆秀山的下面有石雕蟠龍噴水,在堆秀山的上面禦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光是一個花園就已經快要比整個將軍府都大了。
芩九前五百年待在僅十步大小的不泛洲中,都快憋屈死了,頭一回見到這樣寬廣奢華又精致的花園,不由得露出了野獸本性。
她一個箭步竄入花叢中,滿心歡喜地打了個滾。
“哇,好大的地方,這麽大的地方總不會只有那位太子殿下一個人住吧。”
話音剛落,老天便像是要回答她的話似的,從禦花園的西南角傳來了姬妾咯咯的笑聲。
“你們瞧這珠釵,這可是太子殿下親自賞賜給我的,鑒寶師都說了,莫說是京城,便是整個江陵國都找不出如此顏色純正、切工精湛的寶珠呢!可惜啊,太子殿下說了,這禮物獨獨只有一份,是專程送給我的,不然,我也很想分給姐妹們,但就怕太子殿下怪罪, 說我糟蹋他的心意......”
剩余的幾人紛紛點頭應和,被她們圍在中央大肆炫耀,口口不離“太子殿下”的女子,行頭比她們要奢華一些,頭上的珠釵分量也足,鞋上的珍珠分量也大,一看便是個大戶人家出身小姐,平日裡又受寵的側室。
禦花園的嬪妃在涼亭裡談笑著,似乎很是快樂,但她們的笑容之下,總覺得隱藏了些什麽不易察覺的神色。
就在那名女子舉著珠釵,背對著他們對著日光嘖嘖稱讚的時候,另外的三個嬪妃立刻將頭堆到了一起。
“她以為她是誰啊?不過是出身高貴那麽一點點兒,若不是她爹在朝廷當值,太子殿下才不會瞎了去找她。”
“就是,說白了,她不就是個中間人嘛!起碼太子殿下舍不得將我....我們當成他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出身高貴又如何,比得過住在飛華殿的那位嗎?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外族公主,比她那不知什麽陰溝旮旯的血脈清清白白了多少倍......”
“她那套東西,我在太子妃那兒可瞧見過更好的,一個殘次品也配拿出來顯擺,太子妃還會大大方方地將東西送我呢,不像她在那兒膈應人。”
“這就是差距......”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極為小聲,都被躺在不遠處的芩九聽了個去。
芩九微微皺了皺眉頭,對於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行為極其不齒,又嫌他們吵到了自己的耳朵,便站起來拍了拍耳朵,邁著步子朝禦花園更深處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