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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在黎明之前呼喚我》番外215 歸鄉
  在夢中,奧哲爾只能感受到無窮無盡的黑暗和似乎永遠不能擺脫的寒冷。他保持著戰死倒地的那一刻的姿勢,畸形的蟲子咬壞了板甲上的皮革,順著流出的血液啃咬著他的身體,每當他試圖挪動自己的身軀,那些蟲子就會咬的更狠。很快他們就會把我的血肉分食,奧哲爾心想,他原本以為自己戰死之後能想歌中所唱的那樣,穿過金色的麥浪,踏進祖先的殿堂,和他們一道廝殺狂飲。但是現在,他卻在黑暗中受苦。

  在死後的虛空之中,時間已經是一種完全不存在的概念,那些蟲子似乎已經在他的身上啃食了幾千年,它們不停的啃食,產卵,蟲子越來越多卻難以將他啃食殆盡,騎士想要張嘴呼喊,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尚不如一絲蟲鳴。

  突然,一縷蒼白的光刺破了黑暗,射入騎士面甲上狹窄的縫隙中。奧哲爾抬頭四顧,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淺淺的墓穴之中,而自己的長劍則平放在他的胸前。

  “你醒了?”一個厚重的聲音從墓穴外傳來,奧哲爾這才意識到有一個老人倚著鐵鍬,用蒼白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

  “所以說,這是死後的世界,而你是英靈的仆人,來此指引我去往我祖先的城堡。”奧哲爾費勁的從墓穴中爬起來,他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根本沒有一望無垠的麥田,遠處的群山中也沒有高聳的城堡——只有一片沉睡在冰雪之中的,宛如惡鬼利爪般的森林。太陽也被厚厚的雲層所籠罩,奧哲爾可以清楚地看到雲層深處醞釀的風暴,藍色的閃電湧動著,黑色的陰雲中時不時傳來悶響。

  而那個老人只是盯著騎士,“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麽和英靈有關系的東西嗎?”。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獸皮袍子,身高和立起來的鐵鍬差不多,渾濁的眼睛裡只能看到發暗的雜質。

  “我在哪?”奧哲爾問道,他用長劍支撐住凍僵的雙腿。“你又是誰?”

  “我是死者的仆人,一個掘墓人,你在濕寒山脈,如果現在還有人這麽叫的話。”老人回答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你比我更清楚你已經死了,可是顯而易見你現在又復活了。”

  “復活?什麽意思?”

  “簡單來講,就是你本來應該在這墓穴裡腐爛,但是現在你卻又站了起來,這就是復活。不過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現在你又復活了,在過去的幾千年裡一切生命都歸於沉寂,只剩神明的靈魂在虛空中遊蕩。我知道你們有些人會復活,有些人將永遠化為灰燼,就像這個幸運的小家夥。”老人領著奧哲爾來到另一個墓穴,裡面長眠著另一個包裹在板甲中的騎士,他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繡著紋章的罩袍僅剩幾縷布條。掘墓人伸出鏟子照著騎士輕輕的拍了一下,鎧甲立刻就變成了好幾塊碎片,而其中卻空無一物,甚至連骷髏都沒有。“像這樣,就說明他是真的消失了,而像你這樣的人將會在某一天復活,我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會復活,我的使命只是守著這片墓地,待你們復活之後給你們指明方向。”

  “在我之前還有人復活過嗎?”騎士下到墓穴中,撿起那名死掉的騎士的長劍,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就像那個掘墓人說的,幾千年。但是長劍上的鐫刻的符文仍然清晰可辨,那是一名海克蘇達爾的家族騎士,但是他的名字已經無從查起。曾經他們一起在國王的帶領之下遠征濕寒山脈,在這裡痛擊入侵的惡魔。

  “當然,有時一年裡會有好幾個人復活,

有時幾百年也見不到一個。復活的大多數都是有名有姓的高貴騎士,或者是學識淵博的魔法師,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在幾千年的黑暗之後我們還知道我們是維普爾人?”  “那麽無盡的黑暗是在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奧哲爾追問道。

  “我只是個掘墓人,我隻為你們指明方向,到南邊那個肮髒的小鎮上去,裡面到處都是瀆神者,小偷和搶劫犯,那裡才是你追尋答案的開始。每個人都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他也不過就是個掘墓人,不過就是個騎士,或者也不過就是個看過幾本書的魔法師,他們又有什麽資格知道最終的答案呢?”掘墓人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隨後,他舉起鐵鍬,重重的砸在已經凍硬的泥土上,開始為那個死去的騎士填上墳墓。

  奧哲爾則依據那個老頭所說,向著南方進發。在剛剛走出墓地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有些質疑這片土地是否真的已經度過千年,一切似乎就像他剛來到這裡一樣,每一條小路,每一塊石頭,甚至曾經廝殺的戰場上泥土仍然是被鮮血染成的黑色。但是這片土地上僅有的東西就只有無窮無盡的灰色岩石和皚皚白雪,連一根草都沒有剩下,偶爾有幾根黑色樹木矗立在小徑旁邊,但是只要奧哲爾輕輕一觸,整棵樹就會化作粉末。是炭。騎士反應過來。他順著小路繼續往山谷中前進,原先住著樹巫的森林也已經化作焦土,至少放眼所見只剩一片死寂的、黑色的森林。樹巫們曾經預言國王將得到無上的榮耀,但是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是王國的氣數。國王想必沒能贏得那場戰役,不然戰死者的屍體應該被火葬,但是很顯然他們現在也並沒有輸掉那場戰爭,但是究竟發生什麽了呢?在一道陡峭的斜坡上,奧哲爾向下一看就能看見之前樹巫們建在沼澤裡的房子,或者說是它們的遺址,木製的屋子已經被燒成了黑色,大部分房子都倒塌了,有幾隻身姿怪異的野獸在聚落附近遊蕩。很顯然樹巫已經離開了那裡有一段時間了,幾十年?幾百年?也許這裡剛變成這個鬼樣子也樹巫就離開這裡了也說不定,誰知道呢?現在他可有幾千年的記憶空白要去補呢。

  從遠處看,濕寒山脈如同一道白色的長蛇綿延向遠方,山岩之間點綴著無數上一個時代的城堡和要塞,但是如今裡面已經空無一物,堅固的城堡也已經頹然倒塌。奧哲爾在山谷中的小路上發現了一具騎士的屍體,已經被野獸吃的乾乾淨淨,盔甲也鏽的厲害,根本無法辨認他究竟是誰。很顯然他在這裡遭到了攻擊,通往小鎮的路並不是一帆風順。在幾千年前濕寒山脈就以其無數的恐怖傳說而出名,它與世界之門接壤,來自虛空和深淵的黑暗力量澆灌滋養這裡,在茂密的森林中和皚皚的雪峰之間常常無端興起異象,邪惡勢力潛伏在小徑旁,用邪惡的眼睛打量著路過的旅人,精心挑選自己的獵物,即使是最勇敢的騎士也不會冒險深入這條山脈。在奧哲爾還是個侍從的時候,席格瓦騎士家中的女仆就常常給他講起霧中行走的妖靈,絕望之海(一片廣闊無垠但貧瘠無比的苔原)中靈魂被侵蝕的黑色騎兵,還有如同野獸一般的類人“掠食”,當然這只是九牛一毛,騎士席格瓦揚言如果她膽敢再把這些肮髒的故事帶進他的城堡,那麽他就會把她給捆起來扔進森林。一想到那些故事,奧哲爾便背後發涼。雖然他已經經歷一死,但是如果再死一遍也沒人想經歷吧。

  好幾次,奧哲爾留意到附近有腐肉的味道,但是卻沒有烏鴉和狼群在附近徘徊,這可不是個好兆頭,騎士抽出長劍,蒼白的劍鋒讓他稍有安全感。在出征之前,家族的神職曾巡古禮用銀血給他的劍祝聖,據說這樣他就可以更容易殺死怪物,如果這麽長時間銀血還有用的話。騎士繼續沿著小路往南邊走,在太陽落下前他成功趕到了森林的盡頭。有人在等他,那個家夥站在一塊巨大的立石邊上,腳邊的提燈忽明忽暗,天空已經暗了下來,騎士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大人?”那人忽然開口,聽起來像是一個少女。她提起提燈,緩緩向著騎士走來。騎士發現她裹在一層輕薄的鎧甲之中,外面還披了一件灰色的罩袍,本該畫有紋章的地方現在被肆意塗抹。她的腳步如同貓一般無聲無息,似乎根本沒有踩在地上。“死而複生的流浪者啊,願克蘭·西弗爾的光輝指引你。我已經在此等候你多時了。”少女緩緩說道,她的臉藏在白銀面具之下,幾縷棕色的頭髮從罩袍和面具之間灑下。

  “你是誰?”騎士問。“拿掉你的面具,我想知道我在和什麽人交談。”

  少女伸手探向她的面具,她的手指看上去細膩光滑如同白骨。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後面把那個少女擊倒,強大的力道讓她瞬間被彈了出去,奧哲爾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個攻擊者是何時來到她背後的。那是另一個騎士,或者說他只是穿著騎士的盔甲而已,因為他身上並沒有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盾牌或者紋章,也沒有象征地位的長劍,只有手裡握著地剛剛擊倒少女的長戟。那一擊似乎讓少女奄奄一息,痛苦地趴在地上,她薄薄的鎧甲凹下去一大塊,黑色的鮮血從鎧甲的破損處緩緩流出。攻擊者用長戟指著她,大聲呵斥:“離開這裡,你這個肮髒的異教徒,我說過這裡不歡迎你和你的神明,快滾出這個鎮子。”

  “放下武器,騎士不會對女人出手。”奧哲爾抽出長劍,劍鋒直逼攻擊者的要害。雖然攻擊者比奧哲爾更高也更壯,但是騎士可比他更加敏捷。少女從地上爬起來,她左肋的盔甲幾乎完全被擊碎了,血汙把灰色的罩袍染成了黑色,傷口離心臟很近,即使再勇猛的戰士受到這一擊也必死無疑,但是這個少女卻站了起來,一隻手舉著提燈,一隻手捂住傷口,慢慢的向背後黑暗的森林中退去。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壯漢才放下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個瀆神者,她把靈魂交給了奧瑞爾索斯的敵人。”那個家夥攤開雙手解釋道。“鍍銀的武器雖然殺不掉她,但是足夠讓她痛苦一段時間了,至少幾個月內她不會出現在這附近了。”

  “捕殺異教徒的事情大可以留給手更髒的家夥去做,弱者的血只會玷汙你的劍和你的榮譽。”奧哲爾說道。

  “看來你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伊凡勒斯大人肯定會想見見你的。”壯漢邊說邊摘下摘下頭盔,他看起來是一個莫爾乾人,頭頂刮得發亮,臉上剛長出來的短須密密麻麻,眼睛瞪得像牛一樣大,這樣一張怪臉上還頂著一個酒糟鼻,看起來醜陋且恐怖。“我猜你肯定有很多想問的,比如你睡著的這麽多年這個世界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其他復活的人在哪裡,如果我死了幾千年突然復活,世界變成了一副還不如我死之前的樣子,我也會有一大堆問題,不過我估計我會難受死,讓我坐在那幾分鍾不喝酒我都忍不住,更別說躺在那個翻個身都麻煩的洞裡幾千年。我的乖乖,睡覺倒是眼一睜一閉一晚上過去了,這幾千年不得一睜一閉多少次?還有啊,千萬不要相信那群吟遊詩人說的什麽那些東方人的故事還有什麽會打鐵的矮子的故事,往東邊走就是大海了,那頭根本沒東西。倒是有不少小姑娘相信了什麽森林王子的故事,說是只要走進森林,找到英俊的森林王子,他就會把她帶到一個綠樹成蔭的森林王國,當他的新娘,你說這不是說胡話嘛?樹還有綠色的?他指兩棵我看看,哪個不是黑的?”壯漢邊說邊自顧自地往前走,他們很快就進了小鎮,這裡似乎到處都是臨時建起的小屋,獵人們坐在屋前硝熟獸皮,村婦們則在街坊鄰裡大聲嬉笑,還有幾個無所事事的無賴時不時地盯著奧哲爾身上的盔甲看。有的屋子門前掛著代表狼神使者的巨大木頭徽標,還有的屋子門口則是掛著奇怪動物的頭骨,似乎是某個異教神明。“後來啊,有很多小姑娘都跑去找森林王子了,一個都沒回來,說是被野獸吃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說,這些詩人不就是禍害嘛?”

  “實際上那是一個很老的故事了,我小時候就聽過。開頭是一個不聽話的貴族小姐不想嫁給一個老貴族,她信了一個女仆的故事去找森林王子,結果最後被狼啃的乾乾淨淨,這是哪個作家寫出來嚇唬那些不安分的小姐們的,可不是說哪裡有什麽森林公主的。”騎士嘲諷道。“不過倒是也有不少蠢材信了什麽森林裡有等著他們去救的公主的故事。”

  “這些詩人們自己在講什麽都不知道,都該被吊死在樹上。”他粗聲粗氣地說。

  這座小鎮叫羅多,是復活的騎士們歇腳的地方,大多數人漫無目的的來到這裡,又漫無目的的離去,他們隻記得死在了戰場上,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復活,他們有的向著大海的另一邊出發,有的則繼續去探索王國的故地。伊凡勒斯伯爵是在五十年前來到這裡的,他是信仰狼神的北方諸侯之一,他們相應國王的號召高舉狼旗參戰,當年他戰死的時候不過20多歲。當他復活來到這裡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著手整理關於復活者們的信息與傳說,第一個有記載的復活者是大導師庫雷澤,至今已有4700年,用伊凡勒斯的話來說就是,已經4700年過去了,庫雷澤對這個鎮子的描述仍然與現在絲毫不差,無論是這裡的神,還是這片貧瘠的土地。伊凡勒斯的城堡坐落在鎮外的山坡上,其實就是一座稍加修繕的古代堡壘罷了,在城堡和小鎮之間的大路上奧哲爾看到了一棵吊人樹,樹上的屍體還很新鮮,它們無神的蒼白瞳孔注視著遠處黑暗的天空。

  “這些卑鄙的外鄉人膽敢在我們的土地上宣傳他們肮髒的神明,一個住在圓環裡的魔神,我警告過他們一次,但是這群人後來又回來了,我就乾脆沒有審判隨便找了一棵樹。”卡羅斯介紹說。

  “太古環?”奧哲爾問道。

  壯漢點點頭。

  “那是莫爾乾人的神明,算不上邪神,我也見識過她的神跡。一個住在圓環之中的美麗女神,她可以讓天空降下閃電,虔誠的戰士則可以獻上自己的一滴血來開啟太古環,並到達任何一個地方,我一直以為那是個傳說,但是在一次戰鬥中我親眼見到莫爾乾的牧首和他的衛隊從閃電中現身。我很慶幸那次戰鬥他們和我站在同一邊。”奧哲爾說。“雖然你把這幾個可憐蟲吊死了,但是我們起碼明白這世界上還有其他活著的莫爾乾人。而且他們有法子從大陸的最南邊過來。”

  “這可是好消息,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一隊人去把那個環拆掉,把我們的狼旗掛在那裡。”卡羅斯說。“我以偉大的狼神奧瑞爾索斯,和他的父親多爾克索斯之名起誓。”

  穿過堡壘的大門,兩人來到一片小小的花園。這裡的花奧哲爾根本一朵都不認識,但是大多數都是紫色的花朵,無數細小的花瓣包裹住花蕊,雖然還未盛開但是卻已經異香襲。一個披著獸皮鬥篷的男子此刻正在花園的一角悠閑讀書,而一個連走路都沒學會的小女孩坐在他的靴子邊玩耍,即使是抓著一把花園裡的泥巴朝著他靴子上拍他也根本不在意。“他是伊凡勒斯大人的次子,羅多的騎士,教堂司鐸伊利森男爵。”

  “伊利森,蘭澤爾的家族長子,虔誠的騎士,銀血的獵魔人,他和我是一個年代的人,在王城的比武大會上一槍把伊凡勒斯伯爵從馬上給戳了下去。”奧哲爾笑著說。“用他的名字給他的兒子起名也算是一種尊敬吧。”

  穿過花園,便來到了領主房間的門口。所謂的領主的書房原先不過是一個很小的軍官宿舍,但是相比小鎮中那些用破爛的木板隨意搭建的小屋無疑已經算的上是豪華的了,而且在奧哲爾那個年代就已經有無數關於這些北方堡壘的傳說了。幾千年過去了,這座堡壘仍然矗立,但原先高大的牆壁如今已經坍塌殆盡,大塊的碎石之間已經長出了暗色的地衣植物,仍然挺立的塔樓裡還有幾絲幽暗的燈火,應該是領主的哨兵。卡羅斯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一個乾瘦的老者此刻正坐在書桌前接著燭火研讀一本卷軸。

  他抬頭看了一眼奧哲爾,隨即伸手從旁邊的書櫃裡抽出一本書開始記錄。“伊凡勒斯·卡爾·克利凡森的第54年,灰風騎士,阿蘭巴家族的星騎士,行刑者奧哲爾·巴拉多來訪。”

  騎士則抽出長劍,半跪在地上,兩隻手平舉劍身以示尊敬。這是騎士的古禮。奧哲爾曾經是灰風騎士團的一員,歷任團長都是國王的次子或者長女,只有虔誠的騎士和醫術精湛的醫生才能加入,他們不僅是每一場戰鬥的先鋒,也精於用草藥治療傷者或是處理屍體。雖然論社會地位奧哲爾不次於伯爵,但是他仍要展現出自己作為一個騎士對貴族的尊重。“上一次我看到真正的騎士還是在30年前。”老者緩緩放下筆,他的動作像貓一樣輕,整個人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化作朽骨。他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皺褶和黑色的色斑,松垮垮的垂下,握筆的手指就像稻草一樣,頭髮已經脫落的只剩稀疏幾根。“一看到你的盔甲我就認出你來了,為了向自己的團長芙蕾雅公主求婚以一敵六,那幾天到處的吟遊詩人都在唱你的故事。”

  “可是我輸了,伊凡勒斯大人,那段悲傷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奧哲爾笑著說。

  “如果不是往事,那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是留給我們這樣的人的呢?死而復活是禁忌的力量,但是狼神復活了我們,想必他必有旨意。但是我在這裡活了50年,只有一次感受到了狼夢,奧瑞爾索斯(即狼神,維普爾人主神多爾克索斯的兒子,傳說他是海尕瑪王國的第一位國王,在位200余年)的力量已經衰弱了,他在渴血,他要我獻上敵人的血。如果狼神隕落,那麽我們的靈魂也將徹底化作死灰。”伊凡勒斯揮了揮手示意卡羅斯給奧哲爾搬來一張椅子。“還記得那場戰爭麽?奧瑞爾索斯以狼夢示意國王向躲在世界之門後面的諸神開戰,否則我們的後代必然會受到他們的奴役,現在看來我們真的贏了嗎?我們失去了國家,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一切,我們真的贏了嗎?沒有,人們已經被邪神奴役了。”

  “我們還活著。”奧哲爾說道。“我們的神明也還活著,他的存在是建立在我們的信仰上的,而不是他的力量支撐著我們的存在。我覺得當前我們應該要做的就是把我們的力量向南方的王城擴展,莫爾乾人都能過來,為什麽我們不能到南邊去呢?你可是伊凡勒斯伯爵,克拉文森家族的長子,國王的直系血脈,想必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比您更加正統的……”

  “奧哲爾大人,你初來乍到,對這裡的局勢肯定不了解。整個鎮子上只有20個步兵,鐵產量完全不足以供應這幾個人的武裝和維持當地的糧食產量。在附近的森林中還有邪惡勢力徘徊,在你來的路上想必已經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立石,那是大導師所立,可以鎮壓邪祟不可僭越,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現在不可能考慮派出一支小隊南下,我老了,而且一旦離開這裡就會有淪陷的危險。再說了,奧哲爾大人,你猜剛剛睡醒便要教唆我去稱王?”伊凡勒斯打斷了奧哲爾, 他示意卡羅斯從附近的櫃子裡抽出一卷地圖,這個剛剛還收不住嘴巴的壯漢此刻一言不發。地圖上注明了羅多附近的道路,其中唯一一條可以南下的路只有向西前往海皇城的遺跡,從那裡南下到醉灣,而那條通過南部隘口的路則被一支黑筆注明危險。“這是之前一個騎士留下來的,他也曾經試圖南下,並且繪製了一張較為完整的地圖,不過他的旅程在醉灣就結束了,侍從帶著地圖逃了回來。這個騎士遠比我們更加強大,能殺死他的東西也足夠殺死你,這也許就是那些南下的騎士們再也沒有回來的原因吧。”

  “那我們就坐在這裡每天等著復活的人來拜訪我們?”

  “我不會試圖說服你,奧哲爾大人,但是如果你鐵了心要南下我也是沒有辦法給你任何支持的,除了這張地圖。我知道像你這樣的灰風騎士最向往的就是遠行和榮譽,但是我的職責是守護我的人民和土地,而不是去擴張去稱王。那麽,你真的打算南下嗎?”

  “沒錯,我不打算在這裡久留。風暴來臨之際,沒有哪個爐火可以得以苟存。”奧哲爾說,那是灰風騎士們的誓言,即使是一個侍從也要將這句話刻在自己的臂甲上,永遠不可忘記。在先古的維普爾人的神話中,風暴永遠是最具毀滅性的一種力量,會斬斷枯枝敗葉,蕩滌濁水汙泥,沒有正面迎擊風暴的勇氣和團結的決心必將被風暴所擊碎。

  “好吧,我不知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還是最勇敢的人。”伊凡勒斯伯爵盯著奧哲爾的眼睛說。“狼神將會指引你前往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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