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命運還有一些
在我掌握之中眼淚的朦朧
透著一道彩虹
2000年的初夏。
夏涼17歲,安淺17歲。
安淺總說夏涼像個娃娃,栗色的卷發甜美可人,明亮的眸子清澈純真,還有她笑起來時兩個淺淺的梨渦,總讓人以為她還只是個初中的孩子。太過乖巧。
安淺則不同,安淺是個假小子,常讓人誤了性別。
夏涼是個好學生,在年級上的排名數一數二,是要踮起腳才能望到的高度。而安淺,則是怎麽,也無法出現在榜單上的成績。但她口齒伶俐,聰明機靈,倒是對法律情有獨鍾。她偷偷學習法律的事,也沒有人知道。
就連安淺的父母,都早已放棄了她,所以,她有的只是夏涼。
“涼兒。”安淺總是很喜歡摸著夏涼柔順的卷發,然後寵溺的喚她涼兒,那是,隻屬於安淺一個人的名稱。夏涼在安淺面前,是一隻溫順的貓咪。
“涼兒,喏。”安淺笑得開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笑眯眯的看著夏涼。夏涼狐疑的接過安淺遞過來的CD,便被封面晃了眼,這是梁詠琪的一張新專輯,名為《花火》。
夏涼突然就紅了眼眶,看著安淺有些凌亂的短發,伸手一揉,說了聲:“笨蛋,我就隨口一說,你怎麽就去了。以後不許你逃課幫我買這些東西。”
安淺只是看著夏涼,笑而不語,瞳孔是異樣的清亮。夏涼吸了吸鼻子,攤開手,甜甜的笑,說:“淺淺,把電腦耳機給我。”
夏涼將專輯裡的歌曲拷到了MP3裡,耳邊卻只是播放著那首花火,單曲循環。
那個冬天,夏涼很開心。
聖誕節的前夕,夏涼收到了情書。是一個高三的男生,很乾淨的面容,很修長的手指,彈得一手好琴。
那是一箋藍色的素紙,有種乾淨的,讓人安心的味道,很清秀的字體,淡淡的文筆,卻讓夏涼的心跳個不停,似乎有淡淡的欣喜。她告訴安淺時,安淺只是寵溺的摸著她的卷發,輕輕的說:“涼兒這是動心了麽?”
夏涼面色一紅,羞怯的白了安淺一眼。惹來安淺的吃吃輕笑。夏涼的臉,又紅了紅。
嘴硬的辯了句:“才沒有!”
安淺也不說穿她,摸著她柔順的發,懶懶的說:“恩,涼兒當然沒有動心。”夏涼的臉又沒骨氣的泛起紅色,她又白了安淺一眼。安淺詫然失笑,有些無可奈何。
一年的光景悵然從指縫間溜走。高考就要填報志願了。夏涼忙碌著,而安淺,早早的報好了A大的法律系,無所事事的呆著。
她不敢去打擾夏涼。
一年以來,發生了很多事。夏涼戀愛了,和那年寫情書給她的那個男生,他彈鋼琴,她唱歌,總是很合拍的。而安淺,仍是一個人。她不是沒有人追的,相反,很多人喜歡她的性格,不嬌柔做作。以及她,雖然假小子,卻很精致的容顏。夏涼不止一次的說,安淺若是肯留長發,一定是個大美人。
安淺此刻在操場的秋千上,懶懶的眯著眼,看著湛藍的天,塞著耳機,充斥的,是夏涼喜歡的花火。
“淺淺。”夏涼和齊瑞走過來,安淺笑眯眯的跑過去,拉住夏涼,齊瑞只是看著兩人,淡淡的笑。夏涼也笑的淺淺的,溫柔的樣子,不像安淺,總是要露出兩排好看的潔白的牙。
安淺總是比手畫腳,給二人講各種笑話,每到她講到最歡的時候,齊瑞便總是一句:“夏夏,
安兒,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吧。”夏涼看著安淺不滿的斜眼,淡淡笑了。而齊瑞更是無奈的看向安淺。安淺破口大罵到:“喂喂,破齊,你丫的故意的吧。你能不要不要老是針對我啊,你個混蛋。” 夏涼和齊瑞都考了A大的中文系,而安淺,也毫無意外的考上了法律系。
安淺伶牙俐齒,竟也成為了眾多幸運兒中的佼佼者,得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的青睞。
她、夏涼和齊瑞,仍然經常泡在一起,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講,二人聽,和從前一般。
不久後,安淺得到去國外交流學習的機會。
走的那一天,夏涼紅了眼眶,她抱著安淺,哭得像個孩子,斷斷續續的說:“淺淺……一定要想我……到了一定要給我電話……不許不回來……”安淺輕輕的笑, 安撫著仍在哭泣的夏涼,說:“笨蛋,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說到這裡,她轉頭去看齊瑞,說:“你一定要照顧好涼兒。”齊瑞很鄭重的點頭。
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別,便就是永遠。這樣倒霉的事,硬生生就發生在了安淺身上。
飛機場大廳裡的廣播裡說:“A1034航班,由於飛機原因,不幸遇難……”
接下來再說什麽,夏涼早就不知道了,她松開齊瑞的手,以超人的速度衝到了谘詢台,緊緊拉住售票員的手,情緒激動:“那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售票員於心不忍,卻仍是沉重的說:“事已發生,節哀順變。”
夏涼頓時就跌坐在地。嘴角微微的扯動,呐呐的說:“淺淺,你不是說永遠不會丟下我一人……淺淺,你說你要帶我去看日本的櫻花……淺淺,你說你要當我婚禮的伴娘……你要當我孩子的乾媽……你說你我們永遠不分開的……”
誰的鈴聲翩然奏響:煙霧在消散,花火生命短暫,燈塔永不孤單,因為你是海岸。
夏涼看到匆忙趕過來的齊瑞,潸然淚下。
半年後。
一個長發的女子,漫步走在海邊,容顏極美。
她好像什麽也不記得了,她隻記得兩個字:夏涼。於是她認為自己應該是叫夏涼的吧,她喜歡聽花火,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聽到,總是忍不住淚落潸然。
她眯著眼望陽光,輕輕哼唱:
原來命運還有一些
在我掌握之中眼淚的朦朧
透著一道彩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