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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建工業》第30章 糞段
  五月,芒種時節。

  田間的老百姓插秧結束,很快又到了下一個繁忙的時節。

  這個時節時雨沽足。

  用心耘劬禾稼,防止牲畜作踐田禾。

  鹽池村的鹽丁們依舊不需要忙活田裡的事情,還是整天辛苦的曬鹽。

  只不過自從水力紡紗廠建立起來以後,各家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

  首先是鹽課的數目恢復正常以後,曬鹽雖說辛苦,卻比以前要輕松很多。

  其次,由於水力紡紗廠給出的豐厚月錢,鹽池村老百姓基本上都能吃飽飯了。

  即便是丁口比較多的人家,傳播毛概思想的王昌沐王先生,也會經常周濟這些貧苦鹽丁人家。

  村子裡這些天,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自從王昌沐開始傳播毛概思想以後,鹽池村鹽丁們改變了對於王由楨的稱呼。

  在他堅決的要求下,從小神仙變成了小先生。

  另外,王伢人也正在和符煙山的掌盤子談論紗錠買賣的事宜。

  這件事只要能夠談攏,水力紡紗廠就可以再增加三台水力紡紗機。

  已經徹底認同自己是工業階級的鹽池村鹽丁們,也就能跟著享受下一波的工業化紅利。

  就在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時候,一場危機悄無聲息的波及了鹽池村。

  魚兒鎮的北方有三個以曬鹽為生的村子,分別是鹽池村,海鹽村,鹽倉村。

  鹽池村在濰水的西岸,孫包戶包攬了整個鹽池村的鹽課。

  海鹽村在濰水和膠水之間,也就是在講武堂和工業學堂的茅屋北方十幾裡的地方。

  海鹽村的鹽課同樣是被一個人給包攬了,這個人的品行比孫包戶還要惡劣,在鄉裡作威作福很久的糞段。

  糞段以承擔魚兒鎮居民挑糞營生為生,這個買賣聽起來很是讓人難以啟齒,但這裡面涉及的銀利極其豐厚。

  挑糞的事情也不需要糞段親自動手,直接雇傭了一批糞夫,讓糞夫承擔挑糞的營生。

  從魚兒鎮各家各戶的家裡挑出來的糞,不僅要收居民的銀子,還能把糞賣給鄉野老百姓當作肥料。

  這一來一回,其中所賺的銀利,比起他包了海鹽村的鹽課還要賺銀子。

  海鹽村附近的一座青磚綠瓦宅子內。

  一名頭戴潞綢軟巾,身穿潞綢襴袍,腰掛香囊的中年人。

  端坐在香樟木官帽椅上。

  一身生員打扮的中年人,便是控制海鹽村的糞段。

  由於家裡世代把挑糞當做營生,平生最厭惡的一個字就是臭。

  家裡的官帽椅、八仙桌等用具,全部是用香樟木打造。

  違背朝廷禮法的穿戴一身生員服飾,就是為了沾染上讀書人的書香。

  這還不算完,糞段常年還在腰間懸掛一隻香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香氣。

  糞段的實力比孫包戶要強上一分,早就眼饞鹽池村的鹽課包攬,只可惜讓孫包戶搶了先。

  雙方的實力只是強上一分,糞段再怎麽眼饞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如今孫包戶全家被符煙山的響馬血洗了,鹽池村的鹽課包攬就空了下來。

  糞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著手準備控制第二個曬鹽村子。

  糞段用右手把玩著香囊,詢問道:“給書辦的書信送到了?”

  主管糞肥買賣的掌櫃,是糞段身邊最重要的親信,連忙回了一句:“東家放心,銀子和書信同時送到了。”

  “刑房書辦讓小的給東家帶一句話,

想要包攬鹽池村的鹽課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往後每年的孝敬,要多上一倍了。”

  糞段聽到刑房書辦獅子大張口的要增加了一倍的孝敬,反倒是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京城朝廷裡有六部,縣衙裡有相對應的吏、戶、禮、兵、刑、工六房。

  加上三班衙役和捕快,整個縣衙一共合稱為三班六房。

  孫包戶以前整天宣揚他認識工房掌案,也就是那位掌管工房的大人物。

  糞段心裡有數的很。

  哪裡認識工房掌案,不過是認識工房掌案身邊的一名書辦小吏。

  他真的認識三班六房的掌案,不可能隻包攬一個鹽池村的鹽課,早就把三個曬鹽村的鹽課都給包攬了。

  糞段的實力比孫包戶高上一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認識刑房的書辦。

  雖說刑房和工房的書辦都是衙門裡的小吏,但按照吏、戶、禮、兵、刑、工六房的排序。

  刑房書辦的地位,要比工房書辦的地位高上一分。

  另外,糞段宅子裡還養著六十名幫虎,其中有五名還是從邊關退下來的老卒。

  不同於鹽池村那些宗祠族長已經年老力衰了,這五名邊關老卒全是身強力壯的中年。

  渾身透露著一股子殺過人的悍勇,糞段又給他們每人打造了一口精良的雁翎刀,看起來相當的有派頭。

  糞段對於自身的實力很有信心,現在刑房書辦已經開口答應了這件事,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一倍的孝敬。

  心裡就有底了, 就要開始包攬鹽池村的鹽課了。

  掌櫃瞧見東家臉上的笑意,遲疑片刻說道:“聽說鹽池村王家的老二王伢人,與西洋商人有來往。”

  “西洋商人還讓王伢人擔任紡紗作坊的掌櫃,咱們是不是多做點準備。”

  糞段聽到這句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不僅要多做準備,你還要多派點人去查探消息。”

  “本老爺一直就懷疑符煙山響馬血洗孫包戶全家這件事兒,其中有很大的蹊蹺。”

  “要知道符煙山響馬過去一直和孫包戶做買賣,雙方不能說是朋友,但總有那麽一些情誼的。”

  “平白無故的,符煙山響馬怎麽會突然血洗了孫家。”

  掌櫃這麽多年來能夠一直保住自己的位置,並且一直是糞段最受信任的親信,就在於他做事十分的嚴謹。

  早在符煙山響馬血洗了孫包戶全家以後,掌櫃就一直在派人手打探這件事:“這件事確實有很大的蹊蹺。”

  “但根據打探來的消息說,是孫包戶搶了符煙山響馬的紗錠。”

  糞段聽到這句話,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本老爺也聽說了。”

  “那名西洋商人賣給浮煙山響馬的紗錠,是九分五厘銀子一斤。”

  “後來被孫家見利起意的搶走了,這才引起了後面一連串的禍事。”

  “但……”

  接下來的話,糞段沒有明說,兩人心裡都清楚。

  孫包戶比任何人都清楚符煙山響馬的實力,除非是得了失心瘋,不然他哪裡來的雄心豹子膽敢搶符煙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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