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集賢理決定放棄繼續嘗試,本來打棒球也不是什麽“人生必要技能”,他來這裡只是消遣而已。有了病人這重身份作為遮擋,打不中球也不是什麽難堪的事情。
棒球不重要,身為一個人,一輩子只要能精通一種球類運動那就不虧。
“理世,今天工作不忙嗎?”
從打擊位離開、關上身後的網門之後,傅集賢理與筱原理世隨口閑聊了起來。
之所以有這樣一問,是因為此時筱原理世的形象跟傅集賢理日常見到的不一樣,西裝、窄口裙,頭髮盤了起來,臉上也化了妝……簡單來說,她很有“職場”的感覺。
唯一有點不合適的是腳上的平底鞋,但這並不影響她看起顯得很是新鮮且吸引人。
要是能在辦公桌底下見到就更好了……好吧,有那麽一瞬間,傅集賢理有點浮想聯翩。
至於他現在的服裝,還得說這人不負眾望的換上了人字拖。
“也不能說不忙,只不過……有些事情不必要,所以我主觀上有點排斥,”筱原理世搖了搖頭說道。
盡管她沒有把事情詳細展開說,但相應的情緒已經表達出來了。
“理君,你今天沒事的話要不要去牧場那邊看看?”
傅集賢理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其實並不怎麽存在的汗水後說道,“我每天都很閑,不過……
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過去嗎。”
“可以這麽說。”
傅集賢理的話半是在開玩笑,而對方的回答好像又讓人沒法笑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
傅集賢理好像往前邁了一步,但他又給退了回來。其實距離感還是挺明顯的,這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顯得有些微妙。
去牧場那邊看看也無妨,正如傅集賢理說的那樣,他每天都很閑……既然對方想發車的話,那他跟著上車就好了。
跟店長打了個招呼之後,兩人離開了棒球館,然後駕車向著郊外駛去。
這一段時間以來、經過稍稍了解之後,傅集賢理已經不擔心筱原理世“女司機”的問題了,她開車真的很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表現出的對待駕駛安全的端正態度——開車的時候穿的永遠都是平底鞋。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行車過程之中,注意到了後座的傅集賢理好像一直在盯著自己身後看,筱原理世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什麽,只是……”
“只是?”
“只是我還是覺得高馬尾更適合你,不是說現在的髮型不合適,只不過……好吧,我只是在表述一種非常個人化的喜好與審美觀點而已,你不用在意。”
筱原理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後視鏡,猝不及防的跟傅集賢理來了個“四目相對”之後,她又默默收回視線,稍稍沉默、隨後說道,“工作的時候總歸還是要正式一些的。”
她本來就年紀偏幼,為了減少受輕視的可能性,裝束幹練一些確實有好處……當然了,更多的可能只是心理安慰。
“快到了。”
筱原理世沒有多說什麽。車子在前面一個路口轉向,又過了一小會之後它駛進了一座大門,停在了門內的停車位上。
這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城市范圍,這裡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帶,而傅集賢理面前相當大的一塊地方都被一道簡易圍牆給圍了起來。
“梅院牧場”,這是這個地方的名字。
下車之後,傅集賢理伸了個懶腰。可以看到在前面不遠的位置有一棟六層的辦公樓,往更遠處眺望的話則能看到在山丘上漫步的牛群。
“我們的養殖規模好像挺大的……是和牛嗎?”
兩人一邊往辦公樓那邊走,一邊繼續閑聊。
“有和牛,但只是一小部分,只在國內銷售。
至於其他的絕大部分是‘外銷產品’,它們的特色是在日本它們是日本牛,可到了海外之後就很有可能是和牛了。”
跟在旁邊的筱原理世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
傅集賢理一瞬間就懂了。
嗯,秒懂。
和牛是一種高檔牛肉,為了維持和牛的品質與高價位,每年和牛的養殖和出口量都是被行業協會嚴格限制的,據說每一只和牛都有相應的血統認證……日本人有時候會有一種病態的執著,養個牛種個瓜果蔬菜之類的,都可能產生奇葩品種。
因此不是所有的日本牛都是和牛,而日本牛又可以是和牛……中間怎麽具體操作肯定不會簡單,但是原理就是這麽個原理。
“所以我們的牧場隻做肉類出口加工嗎?”
“從去年開始涉及乳製品了,這一年間起碼在山梨這邊,我們的鮮奶配送業務發展的還不錯。
不過暫時用的還是‘梅院’的品牌,之後會將這兩個業務徹底拆分開來……只是我們暫時還沒有想到合適的品牌名。”
“名字嗎?‘武藏野’怎麽樣,‘武藏野’牛奶。”
“武藏野?為什麽,我們的產品也不是在武藏野做的。”筱原理世有些不明所以。
傅集賢理楞了一下,他心說我只是想玩一個一萬年前的梗而已,哪有其他的為什麽。
於是他只能現編,“只是覺得武藏野既屬於首都圈,又不在其核心,有種保持著人類高度繁榮的社會與天然清新環境之間平衡的感覺。
而且是讓人誤以為產地是東京的話……好處大於壞處吧。”
筱原理世:“……”
這是什麽邏輯思路?
傅集賢理趕緊繞過這個話題,“所以呢,今天牧場這邊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嗯,有一個叫做松尾的縣議員正在這邊視察。”
“議員?幹什麽的?”
“理論上,他什麽都不乾,因為他什麽都乾不了……除了耍嘴皮子之外。”
“……”
傅集賢理突然覺得筱原理世的嘴巴也挺損的。
“總之這位松尾議員年輕而有聲望,很有‘政治明星’的感覺。這個人只是善於宣傳自己而已,他個性張揚而強勢,但實際上沒什麽值得在意的能力。”
“宣傳包裝麽?這個我懂。在政治方面,某種意義上它比真正的行政才能還要重要。‘自信滿滿’的態度是政治人物的必要品質,哪怕什麽都不懂,他們也得表現的什麽都懂才行。
耍嘴皮子可是很重要的,這叫自我展示。比如,如果有人做生意一直虧錢,但他想寫本書的時候標題也不能叫‘虧本的藝術’,而要叫‘交易的藝術’。”
在傅集賢理的調侃聲中,兩人已經走到了那座辦公樓前。而就在這時候,剛好有一個看起來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家夥從樓裡走了出來。
這人同樣也立刻看到了筱原理世,他直接無視掉了她身邊的傅集賢理,在露出了一張熱情洋溢的表情後,遠遠地伸出手走了過來。
“理世小姐,好久不見了。”
“議員?”傅集賢理側過頭來小聲對筱原理世問道。
這人有點過於輕浮了吧。
“是議員的秘書。”
筱原理世點名了對方的正確身份。
傅集賢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於是在那位秘書先生靠近過來、試圖繼續往前伸狗爪子的時候,傅集賢理趿拉著拖鞋往前走了一步,把筱原理世擋在自己身後的同時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好你好。”
相比於對方笑容怎麽看怎麽猥瑣,傅集賢理則示范了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亞撒西”式微笑。
開玩笑了,盡管傅集賢理其實對筱原沒什麽實質性的想法,但……他作為一個“棒球少年”,指不定筱原理世是個淺倉南呢。
這誰也說不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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