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降臨之後 ()”
盡管這一片海域與海岸線之間的距離絕不算遠,但是一般人肯定沒有辦法從這種位置遊回去,可不是所有人都具備長距離游泳的能力,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種時節冰涼的海水會讓人很快就失去力氣、沉入海底。
但是這只是“一般情況”,現在跳海的人事實上跟一般人這三個字是沾不上邊的,所以“操偶師”先生不是沒可能直接遊回去,甚至從他果斷跳海的舉動判斷的話,他大概率是能遊回去的,起碼他本人有著這樣的自信和判斷。
因此傅集賢理和真中葵一直在追蹤他,而不是很樂觀的認為什麽都不管的情況下那人會很給面子的直接淹死。
不是人人都有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的“公德心”的。
漁船先是從這片水域轉了幾圈,然後向著陸地方向緩緩移動,只不過盡管兩人已經很努力的在找尋了,可到頭來也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影子……這種大晚上的,不要說漁船了,就算是專業的搜救船隻與搜救人員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既定目標,所以迷失目標其實也是正常現象。
僅僅努力了兩個小時之後,這兩人果斷選擇了放棄,不是因為他們的毅力僅此而已,而是因為他們聰明的小腦袋瓜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為完全是無用之功、白費力氣。
而且他們還有點冷,畢竟兩人都“濕身”了。
漁船最終停在了還算平靜的海面上。
控制室的船艙內,空調被以最大功率給打開了,此時這裡雖然暖的有點不自然、不舒服,但好歹溫度是足夠的……還得清醒這條漁船並不是那種特別專業的近海漁船,會兼具一些接待觀光客的功能,所以該有空調還是會有空調的。
非但如此,這倆人還在一堆電子儀器旁邊點燃了一堆篝火。
兩人濕重的衣服被掛在了一邊,傅集賢理和真中葵則是圍著一個火盆子對坐著。顯得厚重的金屬盆裡燃燒著乾燥的木材,相比於空調,這種明火與時不時響起的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才更能給人帶來心理上的溫暖感。
衣服傅集賢理已經處理過了,他采取了暴力擰乾與大幅度甩乾的處理方式,相信天亮之後它們就能乾個八九不離十……潮濕歸潮濕,但肯定穿身上能保暖。
傅集賢理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將火盆裡的木柴撥弄的更易於燃燒,然後這才對著真中葵問道,“葵姐的視力也沒有辦法怎這種事情上提供更好的幫助嗎?我還以為你比較好看到對方呢。”
“拜托,理君,你看我的眼睛,是肉眼、肉眼凡胎,而不是生命探測儀、聲呐、對海搜索雷達或者X光透視儀,大海上又是晚上,哪那麽容易找人。”真中葵翻了翻白眼說道。
盡管真中葵的從業經驗比較豐富,能力也比較特殊,但是傅集賢理也不能把她當成會隨時能從口袋裡掏出先進道具的藍胖子吧。
“額……看著呢,挺好看的。”
傅集賢理則是把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真中葵話的前半段上。
“你看什麽呢?”
“咳……沒什麽,只是有點好奇葵姐會穿些什麽。”
傅集賢理乾咳一聲收斂視線,然後繼續說正事,“我頭一次碰見能夠直接攻擊我的觸手的人,正常來說我的觸手應該是一種非常強力的東西,但是這次碰到這個人的時候,好像有點過於脆了,塑料感十足。
不過觸手一直都是這種強度,這次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應該是對方的攻擊方式很特殊吧……感覺那個人的‘削韌’有點高啊,一般情況下還真扛不住。
只能說那個人當了那麽久危險份子都沒有被抓住是有理由的,他攻擊力非常高。”
從剛剛的交手來說,傅集賢理覺得對方表現出來的攻擊力至少比他高,感覺是那種帶著高頻率、削減對手韌性、物理穿透能力與真實傷害的攻擊。
就連傅集賢理這種“物攻小能手”都覺得對方棘手了,可見其危害性。
“嗯,讓那個人跑了有點可惜,不過這種猝不及防的碰撞之下我們這邊沒什麽損失,這就不算吃虧……如果一個人一心想逃跑的話,本來我們就很難抓住他,所以也不用過於在意。”真中葵說道,她對傅集賢理的小小挫折表達了安慰之情。
“確實如此,不過葵姐你沒發現嗎,這個神秘人其實已經越來越暴露了出來,最開始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份與能力完全是隱藏在迷霧之中的,可現在呢?我們跟他打了一架,大致摸清楚了他的能力。
這個人的活動明顯隱藏著什麽目的,而只要他繼續保持活動,就會越來越露餡。
我覺得我們早晚能抓住他。
而在此之前,我得想想下次遇到他的時候該怎麽對付他,至少不能跟這次似的這麽被動。”
控制著被切斷的觸手不斷生長出來,其實是一件挺有精神壓力的事情,所以現在傅集賢理覺得有些疲憊。
傅集賢理覺得那個人的能力有點惡心,而巧合的是,對方也是這麽看他的。
“額,理君,你要把抓捕那個人算作自己的職責嗎?”真中葵倒是有點不理解傅集賢理言辭之間表現出的針對性和目的性了。
“咦,也是哈……”傅集賢理也意識到了自己既不是警察更不是“正義的夥伴”的事實了,他似乎沒什麽理由要一直去追蹤那個危險人物,“我是說如果我們下次再碰到他的話,那要想好怎麽對付對方。”
嗯,不會像偵探或者警察一樣追著那個家夥跑,因為那人雖然危險,但並不是專門來對付真中葵和他傅集賢理的;但如果雙方再次遇到的話,那動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為操偶師存在危害他們的可能性。
“那還好……稍微休息一會,我們回去看看吧。”真中葵點了點頭,這種說法就比較合理了。
“回去?回哪裡?”傅集賢理不明所以。
“當然是回去看一眼那對夫婦的情況,他們還在原地發呆呢……那兩個人畢竟看到了一些挺有衝擊力的事情。
在這種大海上,對那種情況視若無睹、袖手旁觀好像不太好吧?”
“可以,那就回去看一眼吧。”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之後,這才開船往回趕。
…………
傅集賢理遠遠地看到了另一條小船上的燈火,靠近了一些之後他發現那條船在緩緩地向著這邊駛來……或者應該說緩緩地駛向了海岸邊。
傅集賢理將用篝火烘烤過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後走到了船頭的位置。
等到兩條船快要交錯而過的時候,傅集賢理看到了小船凹下去的船艙裡的某樣東西已經被白色的防雨帆布給遮起來了……是那條人魚吧,它應該已經死掉了。
或者說在那對夫婦的眼中,是他們的兒子“小笠原信”死掉了。盡管以事實來說,小笠原信其實早就已經死掉了。
小笠原先生正站在那個屍體的旁邊,手中提著一個提燈……安靜的大海,提燈人,小船與被小船運送的屍體,講道理,這些要素加起來其實還挺詭異的。
小笠原夫人好像在艙室內。
傅集賢理剛想對著他們打聲招呼,結果就見小笠原先生向著這邊轉過頭來,而後他對著傅集賢理搖了搖頭……這應該是不想被打擾的意思。
看來這兩人已經接受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傅集賢理也就吞回了到了嘴邊的話,然後兩條船就這麽平行交錯而過了。
等看著那條小船逐漸消失之後,傅集賢理回到了船艙裡,“應該是要帶著兒子回老家吧。”
“他們……會去找‘操偶師’的麻煩嗎?報仇之類的。”真中葵問道。
只要還稍微有點腦子的話,那對夫妻肯定能想明白自己是遭到了人家的算計,人魚死在了操偶師手裡,所以“報仇”這種想法挺常規的。
然而傅集賢理缺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不過我感覺他們已經不在意今晚上發生的其他事情了。”
也就是小笠原夫婦在意的事情其實只有一件,那就是他們找了很長時間的兒子真的死了,他們現在沉浸在這種悲慟之中,至於今後會怎麽做,那要看他們能不能從這種情緒狀態之中走出來。
真中葵點了點頭,然後控制著船隻調轉方向,返回了那一片先前真正的釣魚觀光海域。
夜還很長,大概在天亮之後他們就能夠返回那個位置了。
第二天.
當那位船長先生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腦仁一陣陣的抽搐,就像是宿醉一樣……咦,所以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船長仔細想了想,只是覺得自己昨天一整天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如夢似幻、根本不清晰。
他記得自己開船出海、看人家釣魚、吃飯,迷迷糊糊睡覺,然後吃飯又睡覺……咦,後一頓吃了麽?
他怎麽覺得自己有點餓呢?
船長感覺自己是不是在暈船,這種狀態還能繼續待在海上麽?但是這種問題他可沒辦法問出口。
好在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傅集賢理解救了他。傅先生過來告訴船長,反正怎麽都釣不到魚,冬天又這麽冷,所以……可以返航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決定,船長連帶著都有些待見這個閑著蛋疼非要出海的遊客了。
返程的過程中,船長依然很是迷糊,他幾乎是在憑借著肌肉記憶在開船。
等到船隻到達泊位之後,船長送兩位客人下船,他現在船邊鞠了個標準的躬。
等到傅集賢理和真中葵遠遠的走掉之後,船長才站直身體。
他伸了個懶腰,可能是昨天睡的不太舒服,所以他覺得有點腰酸腿疼背後僵硬。
可當他轉過頭來,看到了船隻的左船舷水線位置明顯的凹下去了一塊之後,他腦子突然有點清醒了。
這是怎麽回事?
他回到船上、返回了控制室,然後發現了另一個情況……船上的燃油比他預想中的要多的多。
他馬上查了一下漁船的航行記錄,然後差點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居然開著這條船在周圍轉了一大圈,兜兜轉轉、看著漫無目的。
問題是他完全沒有開船的記憶,就像他當時睡著了一樣。
所以……這是遇到鬼了?鬼上身?
自此之後,有一段時間這個船長變得神神道道了起來,至於那天夜裡他在海上究竟遭遇了些什麽,居然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
傅集賢理和真中葵都沒有在意那位可憐的船長, 畢竟這人的遭遇其實也就比被敲了一悶棍強那麽一點點……雖然看起來又慘又倒霉,但實際上也不算什麽大事。
反正這倆人上岸之後就直接揚長而去了。
這次出海,傅集賢理如願以償的見到了人魚,但是該怎麽形容呢?人魚這東西乍一看如同童話一樣美好而夢幻,可實則確實中會嚴重讓傅集賢理心理不適且會降低他SAN值的東西。
“葵姐,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所有的人魚都是人變得嗎?”在離開海岸的路上,傅集賢理這樣對著真中葵問到。
“不知道,人魚的起源說一向是多重多樣的,但是根據我那位朋友的研究,似乎所有的人魚都來自於那片海域……由此推斷,只能說那片海域與人魚密切相關。”真中葵這樣說道。
“嗯……”
傅集賢理點了點頭,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他就是隨口一問,對於真中葵的回答也就是隨口一聽……到了現在傅集賢理已經明白了,真中葵對於某些問題的回答,不說是胡謅吧,起碼是片面的、不準確的。
這偽蘿莉其實不怎麽靠譜。
“理君,你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問題,我怎麽感覺你在敷衍我?”真中葵立刻察覺到了傅集賢理的態度問題。
“有嗎?我對待葵姐的態度一向很端正。就跟你的身材一樣正。”
“……”
真實情況是不是這樣的呢——除了古神之外,所有的不自然都來源於自然,所有的不常規都來自於常規。
好像傅集賢理可以覺得古神是存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