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霍光的演技還真不錯,他那有氣無力的表情,加上綿裡藏針的話語,確實讓人感覺很欠扁,尤其是此刻對面這位富貴公子正是有氣沒地方發泄。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別以為你有些錢財,那比起我家公子也是乞丐與王侯的差距。”富貴公子還沒說話,倒是他身後的隨從忍耐不住了,當下就跳起來指著霍光說道。不過說起來此人倒也有些聰明,他這話其實也暗有所指,因為剛才李妍曾說就算位列王侯也不是她心屬之人。這下此人就直接比喻說他家公子是王侯,而霍光只不過是個乞丐。
霍光看了這人一眼,他估計這人也不是一般的隨從,應該是這家人府上的門客。不得不說西漢時期許多社會形態還與戰國時沒多大差別,現在的權貴依舊喜歡養門客,一些列侯公卿多則甚至有招攬數百門客的。
“聽這口氣看來你家應該是長安首富了?”霍光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不發怒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不過霍光越是表現的這樣平淡,那富貴公子越是火大。霍光還真說對了,這家人真是長安首富,可霍光明知道人家是首富了,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誰也受不了啊!
“閣下究竟是誰?報上名來,這天下間沒有什麽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只要你開個價,一切好說。我桑弘羊自認還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富貴公子看霍光一直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也不是蠢人,相反還極為聰明,在沒有搞清霍光背景前,他也不會貿然去將對方得罪的太死。不過他一開口,那商人的習性卻是暴露無遺。
“什麽?桑弘羊?你就是桑弘羊?”霍光一聽到這人的名字心中大驚,甚至竟然脫口而出。只是因為桑弘羊這個名字實在太讓霍光上心了,甚至霍光曾經為自己規劃未來時,就特別列出了桑弘羊這個人,因為桑弘羊此人就是霍光宿命中的對手。
看到霍光一副吃驚的樣子,桑弘羊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他以為霍光被他的名頭給嚇住了。如果對於普通人,桑弘羊的名頭確實有用,畢竟他們家是長安首富,生意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商隊時常往來西域,就連朝廷很多生意都要靠他們家。不過霍光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差點沒把桑弘羊的肺給氣炸。
“哈哈哈哈……你就是那個用錢買官,做了十幾年侍中的桑弘羊?”霍光突然做出一副很誇張的表情。他也是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竟然就是人生道路中最大的一個對手,反正以後和桑弘羊也是不死不休,那現在霍光就更沒任何顧忌了。
霍光這話說的真是誅心,其實桑弘羊這人還是有些真本事的,尤其是治理經濟的一把能手。尤其是漢武帝後期,國家經濟的恢復和改革全靠此人。不過花錢買官,又做了十幾年侍中這確實是桑弘羊的一根軟肋。
因為在漢代除了兩千石官員舉薦孝廉,和本身就是世家子弟能做官外,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不過到了漢武帝時期稍微有些改變,因為漢武帝長年對匈奴戰爭,財政上就有些捉襟見肘了,不過漢武帝是一個善於開創的帝王,於是他又開創了賣官這一生財之道。
不過漢武帝好歹是個雄才大略的帝王,他也不是什麽官都賣,只是賣一些低等的爵位,最多再賣一些沒有實權的加官。而桑弘羊的起步就是從買官開始,他的父親為他捐了不少錢,又用錢財疏通了幾位朝著大臣,在漢武帝面前搏了個‘善心算’的美名。最後桑弘羊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被授予了侍中,
不過他這侍中一做就是十幾年,到現在桑弘羊二十六七了還是個侍中。 霍光也曾憑著記憶好好研究了一下桑弘羊,說起來桑弘羊的崛起和霍光完全都是同一時期,而且兩人的步伐也極其一至,可以說兩人完全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最後霍光心腹提前得知了桑弘羊等人的圖謀,說不定最後失敗的還很可能是霍光。
所以霍光一得知站在自己對面的就是桑弘羊,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對手的機會,甚至霍光心中還在想,乾脆就現在借助霍去病的勢,提前將這些人鏟除。當然這樣做也不是不行,不過一切都要做的自然合理才行,霍去病雖然權傾朝野,可霍光想要鏟除這些人也不是無名之輩。
“臭小子,你找死……”桑弘羊手下隨從勃然大怒,桑弘羊這個軟肋在府中可是大忌,這下一個外人指著鼻子這麽說,所謂主辱臣死,這些手下再也忍不住了。
暴喝間,一個性格衝動,脾氣暴躁的隨從已經抑製不住,伸出一個拳頭就砸向霍光。這突如其來的一拳,霍光也是心驚,還好在他經歷了漠北之戰,雖然武力值不高,一些閃躲技巧還是有的,不過因為身體素質的原因也只是堪堪躲過。
霍光也沒想到,在這長安城中桑弘羊還真敢縱容下人行凶。其實這也不怪桑弘羊,隻怪霍光說話太毒了,加上他身邊連個隨從也沒有,這讓桑弘羊也以為霍光背景不怎麽大,因為凡有大背景的,尤其像霍光這種年紀的,每一個出門皆是前呼後擁,這幾乎就是長安城的風氣。
“大膽……爾等安敢?”突然酒館門口又是兩聲暴喝響起,兩個黑影一閃便擋在了霍光面前,而後幾聲悶哼傳出,眨眼間桑弘羊幾個隨從已經倒在了地上。
霍光看到眼前兩個黑影暗暗松了口氣,來的正是老七和老八。看著這兩人出現的時機,霍光也心中暗道:“這簡直就像拍電影啊……出來的也太是時候了吧?”
“二爺你沒事吧,屬下保護不力還請二爺責罰!”老七老八將桑弘羊幾個隨從打倒,到沒有下手對桑弘羊,估計這兩人也常在長安,知道這裡面水很深,看桑弘羊不是等閑之輩,既然霍光並沒什麽事,也就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大。
“閣下是誰?”桑弘羊也被老七老八身上的氣勢給嚇住了,像老七老八這樣的人才,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找來當護衛的,桑弘羊頓時感覺,霍光可能來頭不小,而自己搞不好這次闖禍了。
“我姓霍。”霍光還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而後扶起單膝跪地的老七和老八。又旁若無人的用手拍了拍兩人身上的灰塵。
“姓霍?整個長安城只有冠軍侯姓霍。而冠軍侯只有一個三歲多的獨子,更是沒有什麽兄弟子侄。這人應該不是冠軍侯的什麽人,以前也沒見過,說不定他只是某郡的富家子弟。或許是我多慮了吧!”本來已經有些害怕的桑弘羊此刻反倒鎮定了不少,這也隻怪桑弘羊家族只是商人,在朝中無人消息實在有些閉塞。本來長安城中除了一些高門大戶知道霍光的存在,基本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冠軍侯府多了他這麽個人。
“哼,你竟然縱容手下在長安城傷人,我看你怎麽善終!”這一下桑弘羊反倒鎮定了,此人也不愧是未來有大成就的人,一看清眼前形式,反而還倒打霍光一耙。
“啥?你這人怎麽這樣?”霍光頓時有些無語,也知道這桑弘羊果然夠陰險,明明是他的人出手在先,現在好了成了自己縱人行凶。
“這是怎麽回事?好呀,竟然有人敢在長安城中行凶,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律法?”突然酒館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不過聽這聲音,霍光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這事情怎麽就這麽巧,而且還真像電視劇情一般的發展!
“程都尉你來的正好,這姓霍的小子縱容手下打傷我的門客,此人目無王法,應該把他給抓起來。”桑弘羊看到酒館進來一大群士兵,連忙與為首軍官打起招呼來,好像兩人很熟絡的樣子。
“喲,這不是桑公子嗎?什麽人這麽不長眼敢打長安首富的門客啊?”程都尉果然和桑弘羊很熟,而且霍光看他們兩人的樣子,這程都尉估計還拿了桑弘羊家不少好處。不過想來這也正常,京城首富要在這立足,肯定要用錢財打通各處關系。
“都尉?是內史府都尉還是長安縣都尉?”雖然這程都尉帶了近二十個士兵,不過霍光一點也不怯, 一個區區都尉確實還不放在他眼裡。
“本官乃是長安縣都尉,你是何方人士?為何在此行凶?”程都尉到底是京官,一開始並沒有動粗,而是確認霍光的身份,這一點可是才長安為官之道的根本,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個有怎樣背景的人。不過程都尉問話明顯是偏向桑弘羊的,因為他開口就認定了霍光是行凶者。
“我姓霍,初到長安。怎麽程都尉就不打算問問事情的過程?”霍光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不過他這話剛一說完,那程都尉一聽霍光初到長安,頓時心中有了底氣。於是大聲喝道:“大膽賊子敢在長安市集行凶,來人將他們一乾人等給我抓起來帶回縣衙審問。”
“放肆……”老七和老八實在聽不下去了,兩人上前一步猛然喝道。兩人身為霍去病的貼身衛士,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別說他一個縣都尉,就是內史府的都尉敢這樣無禮,他們兩人都敢上去揍一頓。
“呃,慢著。我倒要看看他們誰敢抓我?”霍光製止了老七和老八,而後很自然的站到了兩人身前,一臉笑意的看著桑弘羊和程都尉。
已經上前準備捉拿霍光三人的縣衙兵丁此刻只能停下,又回頭看著程都尉。主要是霍光表現的太沉著了,讓這些兵丁還真不敢動手了。
“還愣著幹什麽,本官讓你們抓你們就抓。”程都尉頓時覺得大沒面子,他已經認定霍光只是一個外郡富家子弟,再說就算是一郡太守的公子來長安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這更加深了程都尉要捉拿霍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