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頭皮發麻,雞皮疙瘩一粒一粒的冒了出來...兩個班級三十號學生,全部圍在陳逸的身後。
“他畫的好嗎?”
人群裡,有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小姑娘,脫口問道。
她的話語被翁教授聽見,目光瞥了那學生一眼,說道:
“你覺得它不好在哪裡?”
學生被教授陡然的問話嚇住,顯得有些緊張,縮了縮腦袋後,才猶猶豫豫的應道:“我覺得它不太嚴謹。”
“畫面上的模特,比本人還好看,就好像是女神一般。”
孫景剛教授聽見了,他眉宇輕皺,和老翁對視了一眼,頓了頓後,問道:“我問你,為什麽要畫素描,素描的意義在哪裡?”
四周的學生紛紛凝神,側耳聽著。
先前隨口問了句的小姑娘不曾想到自己的話語會引起學校裡兩位老教授的重視。
她咽了口唾沫,才又說道:
“把對像嚴瑾的表達出來,掌握形體結構明暗和空間關系。”
“像是劉老師畫的,我就覺得很好!”
聽見學生的讚美,一旁的劉小東面色複雜,目光從陳逸的畫上收了回來,他轉看向小姑娘沉聲說道:
“素描訓練是為了培養藝術眼光和法則訓練方法。至於明暗、結構等等你說的是方法,而不是目的。”
“安格爾認為素描是一切美術的基礎,素描要做到達意,同樣素描也是藝術品可以供人欣賞,也可以作為藝術家的素材供藝術家理解。如果按著這樣的標準你還覺得我的素描比他的好麽?”
說完他又接口說道:“在西歐這樣的才能叫素描,叫大作,而我畫的雖然不差,但是在別人的眼中甚至稱不上素描!”。
“將我的素描和這位陳先生的素描比較,實在是高看我了!”
“這就是國內油畫教育的弊端啊!”
油畫系的系主任畢德毅歎了口氣。
......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怪物?”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翁教授和孫景剛教授重新將注意力轉看向了陳逸的手下,他們一胖一瘦兩位老家夥並肩站著,老翁低聲道。
“看看這個線條,這個繪畫思路、技法...”
“如果不看繪畫者,我會以為,這是哪位古典大師呢!”
孫景剛沉聲道。
他話音剛落,聽見老友評價的翁教授面容驚訝,轉身問道:“你覺得,這還不是古典大師的水平?在素描這一領域?”
翁教授不待孫景剛的回應,目光有些癡迷的看向陳逸的繪畫,他失聲道:
“你看看這柔美細膩的線條,這筆觸,真不敢相信...”
“我好像看見了拉斐爾.桑西!”
孫景剛沉默了,過了半晌,他重重的點頭:“你說的對。”
“所以說...”
“這樣的水平確實不像是哪一位畫家能教出來的。”
孫景剛說道:“傳說,巨匠拉斐爾.桑西也是靠自學,達到了比肩‘達芬奇’的程度。”
注意聽,孫教授的這句話中有一個‘也’字,在這裡用的非常微妙。
他身旁幾個教授,教導主任,以及導師劉小東聞言,眉宇都不由上一挑。
把‘陳逸’比作‘拉斐爾.桑西’?
那可是神一樣的人物!
......
陳逸手中的筆觸一筆筆落下。
他的紙面上,一個頭頂著花環,戴著首飾,平躺在沙發上的女人躍然紙上。
在他的畫筆中,這個女人就好像是天使,又自然的流露出聖母慈善、和煦的氣質,整副畫作充分體現了安寧、協調、和諧、對稱以及完美和恬靜的秩序。
“古典主義巔峰的水準!”
大約四五十分鍾後,當陳逸落下最後一筆,翁教授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說道。
“我敢說,這水平,就算是放在現在的西歐,也沒有幾個大師能做到!”
“不知道,陳先生的油畫水平是什麽樣的了?”
孫景剛教授點頭,緊跟著應道。
“素描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
“有這份素描功底,油畫一定不會太差。”
翁教授說道。
“我們國家,說不定要出一位真正的大師了!”
油畫系的教導主任畢德毅忽而,脫口道。
他話音一落。
幾個人驟然陷入寂靜,而後,他們眼睛一亮,心中同時誕生出了一個念頭。
“不知道陳小友的畫室有沒有什麽作品,我倒是想收藏一兩副。”
孫景剛教授說出了,幾個人共同的想法。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翁教授,也說道。
......
正是在這個時候。
陳逸在畫紙的右下角已經簽好了名字:
“陳逸,於華夏山城大學南山校區。”
看著陳逸的這幅幾乎讓自己等人跪下的素描...
講師劉小東,系主任畢德毅,兩個教授眼睛眨了眨,他們彼此互相對視留言,紛紛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渴求。
如果陳逸日後成名,可能這一副素描,也將會出現不一樣的價值。
“請問,我可以將這幅素描帶走嗎?”
讓幾人沒想到的是,此時,就看見陳逸將素描紙取了下來,轉頭看向教授、老師們,問道。
在油畫圈子。
同一個等級的大師,留出的畫作越少,價值就越高。
陳逸哪怕沒出名,可也有意識的在控制自己畫作的流出。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陳逸你的作品!”
畢德毅主任高聲說道。
他說著,便又看了看時間,沉聲道:“現在也不早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劉老師,等下次再請陳逸給我們學生好好上一課。”
畢主任看向劉小東,說道。
陳逸點了點頭,拿著自己方才的素描,正想著怎麽夾的時候。
學生中,一個小個子的青年跑到了陳逸面前,他遠遠的就遞來了一個灰色外殼的畫夾,先是一個自我介紹,然後又道:
“陳先生,我叫李松松!”
“這個畫夾給您用!”
陳逸愣了一愣,打量了青年一眼。
這青年面頰紅潤,留著中長發,一雙眼睛很明亮,其中,看著他的眼神有著令他都有些疑惑的崇拜。
“謝謝。”
陳逸沒有拒絕。
他打開畫夾,在畫夾裡還見到了留有的一張人物素描,於是抬頭看了一眼這位叫‘李松松’的青年。
青年的目光裡有著期待。
陳逸掃了一眼這張素描,他發現,和自己的風格到有些相似,細膩、柔和、溫婉。
“難怪...”
陳逸心道。
這位青年可能學習模仿的路子就是拉斐爾大師,遇見他這麽一位完全繼承了拉斐爾.桑西技藝的存在,能不跪下已經算表現好的了。
“畫的放松,細節上面有重點...”
“七分西歐派,三分國內派。”
陳逸隨口的評價道:“能算的上是素描了。”
普通的學生聽不出陳逸此番評價的好壞,甚至以為陳逸是在批評李松松。
但是,講師劉小東卻凝重了些,兩位教授對這位叫李松松的青年微微側目。
陳逸面前,個子不高的李松松臉上露出狂喜。
“拿去吧。”
陳逸把他的素描遞了回去。
這個叫‘李松松’的學生很有心,很能抓住機會。
如果真抱住了‘陳逸’這顆大腿,說不得以後還真能出了頭!
油畫系系主任畢德毅在心中評價道。
......
陳逸向講師劉小東,還有那位正好奇的看著他的年輕模特頷首。
而後,他跟上畢主任幾人向外走去。
教學樓外,連綿的細雨還在不斷下著。
陳逸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兩位老教授對他的態度轉變的熱情了許多。
他們請陳逸吃飯,陳逸倒是拒絕了。
至於他們苦苦哀求的油畫,陳逸倒是遲疑了一段時間,隨後看著沐婉兒還有一堂課。
“我們去你們的畫室吧,不過,我的畫不可以拍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畢德毅喜出望外,其他的老者也是喜形於色。
他們倒是想看看陳逸在油畫上的造詣如何。
個把小時之後。
陳逸一個人從畫室之中走了出來。
畫室之中。
幾個老者看著面前的兩幅油畫,盡數癱倒在地上,臉上表情驚駭,仿佛石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