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頭來向自己一個現世生物求饒。
這說明這隻血魔的確是沒有太多的辦法來對付自己了。
不過,魔性狡猾,蘇煜並未掉以輕心。
踏浪步全速前進,血魔則還是緊緊的跟在身後。
它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一截,剛剛蘇煜擊破血色拳頭,大大的減少了它吸收的血氣能量。
魔本身是無形的。
除了對生靈靈魂的蠱惑能力,它們要想在現世中造成影響,只能是攫取現世本身就有的力量化為己用。
所以說,魔降世時附身的生靈就很重要。
魔附身的生靈強大,魔一瞬間就能獲取生物本身強大的力量,更能借助強大的生物最大化的發揮自己的能力,也就能在短時間內產生的極大的破壞性。
魔若只是蠱惑了弱小的生物,那麽想在現世中獲得強大的力量,也需要從新開始累積。
現在看來,這頭血魔附體的生物應當強不到哪裡去。
趕到黑風所在的普通茅屋內時,蘇煜總算見到了魔的附體之物。
這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女子。
血色長發披肩。
她的腳上帶著一對生鏽的腳銬,活動范圍僅限於茅草屋內。
此時她正端坐在窗前,靜靜的望著漆黑的天空,便是蘇煜和一隻猴子進來,她也為有所覺。
淡淡的星光映照在她的臉上,能夠看出的她的五官透露著三分清秀。
尤為讓蘇煜懷疑的,是她那對古井無波的雙眼。
擁有這種眼神的生靈,真的會被魔所蠱惑引誘嗎?
“公子,應當便是這個女人被魔蠱惑了。”
“殺了她吧公子,這樣就能解除這次危機了!”黑風躍上蘇煜的後背。
一隻猴子在說話,且在說要殺了她的話語,但是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蘇煜遲疑了一會兒。
便是這一會兒,血魔追了上來。
剛剛之前還在求饒,而現在,巨大的血浪湧來,明顯是血魔精心準備的全力一擊。
蘇煜並未抵抗,而是取出金陽劍,一個躍身,便來到擁有血色長發的女人身前。
略微猶豫,金陽劍還是停在了血色長發女人的脖頸前,入皮三分。
血魔的攻擊果然停下了。
血浪像是擁有自主智慧的海浪,一點點的往後退去,消失在房牆之間。
打更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一人,一妖,能如此和諧相處,真是少見。”
“年輕人,你若是將你身邊的妖怪肉身獻祭給我,我便賜予你無限的生命,你可以願意?”
打更人蒼老的臉上露出蠱惑的神情。
蘇煜嗤笑一聲:“馬上就要被迫離開現世了,還要吹牛?”
打更人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年輕人,我勸你不要做傻事,你殺了她,我會糾纏你一輩子。”
蘇煜手上微微用力,紅發女人的脖頸又滲出幾絲血液。
“就憑你?”
打更人似乎沒有看到自己的附體生靈就要被擊殺,自顧自開口道。
“魔一旦入世,便標志著已經將信標投入了這個世界,你殺了她,我會將信標轉投到另一個生靈身上。”
“而我。自然會選擇將信標投射在你這個仇人身上。”
“你確定你以後每時每刻都能抵禦心魔的襲擊嗎?”
......
黑風開口道:“公子,你先走,我來誅殺這個女人。”
“我就不信你出了這個鎮子,它還能將那什麽信標投射到公子你身上。”
黑風從蘇煜背上躍下,一聲嘶吼,化身成了三米多高的妖身。
被吸收走了太多血液,黑風的妖身顯得有些單薄。
即使是妖怪,被吸走了一半的血液,也得一段日子才能完全恢復過來了。
“妖怪的血液,味道不怎麽好。”打更人舔了舔嘴角,嫌惡的搖了搖頭。
黑風張嘴就是一道黑色風柱朝著打更人射去。
打更人的身形猛然炸開,化作點點血霧在屋內徘徊,時而組合成一張血霧巨臉朝著蘇煜獰笑,卻並不敢靠近。
“公子,動手吧。”黑風催促道。
蘇煜不再猶豫,手中一抖,金陽劍斬下。
蘇煜仿佛看到了擁有血色長發的女人頭顱凌空落下。
頭顱轉動間,蘇煜對上那對平靜的眼神,視線凝固在這一刻。
蘇煜瞳孔微縮,他看到了眼神中某種別的事物......
那隱藏在波瀾無驚平靜下的洶湧暗流。
......
那是一個原本寧靜的山村。
因為一對兄妹的結合,打破了這個山村原本的寧靜。
浸了一夜的水籠,沒能讓他們死去。
在臨近天明之時,他們終於脫困。
兄妹狼狽的逃出了這個山村。
流浪了一段日子後,因為即將臨盆,他們定居在了一個陌生的,大一些的村子。
他們選擇在了村子小溪的上遊一處高地建造了茅草屋,這裡最偏僻,不怕打擾。
沒多久,紅出生了。
出生那天,不巧,父親出門了,是母親自己拿著菜刀砍斷了臍帶。
紅的那頭紅色的長發,讓本就不喜的父親視其為‘災星’、‘罪孽’。
父親一腳踹飛了剛剛生產完畢的母親,嘴裡重複念叨著什麽,將紅扔進了屋外的小溪中。
三日後,母親在下遊打魚時,發現了這個頑強的嬰兒。
她剃光了她的紅發,哄騙父親這是撿來的孩子,將其帶回了家。
待到一次忘記剃光頭法,父親發現她就是當初自己親手扔下的孩子時,她已經三歲了。
既然發現了,母親便也不在給紅剃光頭髮,不多時,紅就擁有了一頭長發。
也是在紅的頭髮剛剛長長的那天,父親深夜進了她獨睡的柴房。
父親的暴力越演越烈了。
從紅出生時的那一腳開始,到現在的一天三頓打,母親的鼻子歪了、臉上多了幾十道刀痕、抓痕、燒痕。
紅覺得母親能活下去,很讓她欽佩。
她的母親是個墮胎師。
村子裡的女人總會來找母親墮胎。
母親的技藝很高超,紅年幼時,她能一邊抱著她喂奶,還能一隻手將嬰兒從肚子裡抓出,利索的剪短臍帶。
稍大一些,紅開始打下手。
她會幫助母親將死嬰丟棄在小溪裡。
她的家在上遊。
死嬰會順著流水往下遊流去。
村子裡的人都在小溪裡取水。
她的母親說,墮胎是罪孽,她只能以這樣的辦法,讓其他人分擔她們的罪孽,這樣她們才可以更長久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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