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看著那顆光頭一躍而起,迎向了侗旻。
他的僧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到了侗旻面前。他眼神堅定,拳頭緊握,一股磅礴的氣勢凝聚在和尚的拳心。
鼎合長拳,近氣傷人。這和尚真是強的可怕,陳疏暗自心驚,這兩年江湖上竟然冒出了這等高手?
陳疏暗自比較著夢遺的實力,他這樣的本事,就算放到那些仙道之中,也是佼佼者。
陳疏站在老遠,看著夢遺和妖怪侗旻的打鬥。
夢遺使一套長拳,似乎能牽動周圍的氣機,之前就已經看出來,他的拳法很不簡單,隱隱有龍虎之相。
但是侗旻身為大妖,體術也絲毫不差。他和夢遺過了兩招,突然後退半步,手中白光一閃,竟然握住了一把長刀。
“哇!你這妖怪還有沒有妖德啊!別人赤手空拳和你打過,你竟然掏刀子?!”陳疏突然高聲罵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妖德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的,空手的和有兵器的打,定然是吃虧的。
人身是肉長的,會吃痛,刀兵卻不會。
因此他出聲想喝止,這是期待侗旻能有些妖德。
不過妖德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啊。
“爺爺聽不懂妖德是什麽!”侗旻罵道,“但你要是覺得爺爺用刀不對,你過來跟我打?”
“不不不,您用的對,用的對。”
陳疏嘴上這麽說,心裡卻想到,有種你別用刀,你用劍,看我不弄死你。
他心裡尤其擔心海棠,只是身邊連一把劍都沒有,他又不會武功,隻得依靠夢遺。
“嘁!”侗旻衝著陳疏嘁了一聲,“無膽之徒。”
說完他提起長刀,對夢遺說道:“你這和尚倒有幾分道行,一會兒可別讓爺爺打死了,爛肉煮起來可不好吃!”
侗旻確實想吃人肉了,妖怪吃人肉其實並不是嘴饞。主要是因為人是萬物靈長,肉質豐美,油脂調和比率好,無論油炸還是烹煮,都會有一種…………呸呸!咳咳……妖怪吃人肉其實真的不是因為嘴饞,主要是因為人是萬物靈長,體內靈機旺盛。
普通人還好說,如果是那種武林高手,體內真氣滿溢,吃了經驗多,升級比較快。
夢遺灑然一笑,說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廣結眾緣,就是不好去傷害任何一個人。不寬恕眾生,不原諒眾生,是苦了你自我。如果你不給自我煩惱,別人也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正因你自我的內心,你放不下。”
“你到底想說什麽?”侗旻冷笑道,他飛揚的綠色頭髮更顯誇張,“難不成你想渡我成佛?”
“你也配?”夢遺突然說道。
“嗯?”
“正所謂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夢遺突然走到一臉呆滯的侗旻面前,又說道:
“一切惡法,本是虛妄的,你不好太自卑你自我。一切善法,也是虛妄的,你也不好太狂妄你自我。認識自我,降伏自我,改變自我,才能改變別人。今日的執著,會造成明日的後悔。你能夠擁有愛,但不好執著,正因分離是必然的。不好浪費你的生命在你定會後悔的地方上。”
侗旻和陳疏都聽傻了,侗旻呆愣在原地,喃喃道:“生命……後悔……惡法虛妄……”
陳疏摸摸後腦杓:“這光頭在講什麽?”
就在這時,侗旻面前的夢遺突然出手,一把握住了侗旻手中的刀。
“所以還是放下屠刀吧!”夢遺使勁一拽,
把侗旻手中的長刀搶了過來,隨後舉刀拉開架勢,念了聲:“阿彌陀佛。” 他也沒給侗旻反應的機會,奪刀之後舉刀就砍。
夢遺看起來不會刀法,因此也沒有什麽招式可言。不過他是偷襲,且出手相當快,照理來說侗旻應當沒有時間反應。
於是刀鋒向著侗旻的脖子奔去,勢在砍下侗旻的頭顱。
侗旻的頭不見了。
可是並不是夢遺所砍下來的,夢遺那一刀落空了,隻砍斷了侗旻的幾根頭髮。
那侗旻的頭去哪兒了?
陳疏定睛一看,侗旻的頭縮進了他黑色的鎧甲裡。
“原來閣下是只會縮頭的綠毛龜。”夢遺一擊失手,惋惜道。
“你這樣還算是和尚嗎!!”侗旻的頭突然從鎧甲中鑽了出來,“說著話就奪人兵刃,還搞偷襲,你要不要臉?!”
“不要啊。”夢遺坦誠說道,“臉如菩提樹,皮如明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侗旻怒不可遏,他亂叫一聲,撲了上來。夢遺把手中長刀一扔,提拳迎上。一人一妖你來我往,拳打腳踢。最後侗旻騎在夢遺身上,一拳頭一拳頭砸向夢遺光禿禿的腦門。
夢遺被打的滿頭是包,他吼叫一聲。胯部用力,反坐在侗旻的身上,舉起他那沙包大的拳頭,砸向侗旻的頭。
但侗旻是烏龜精,會縮頭,夢遺一拳落空,隻砸在了石板地面上。
“咚!”的一聲巨響,整座水上宮殿都開始搖晃起來。
雖然沒有砸中,但那聲巨響傳來的瞬間,陳疏發現侗旻的腿抽搐了一下, 他陷入沉思,像是發現了什麽。
瞬息間戰局再次變換,夢遺又被壓在了身下,被一拳一拳毆打著。
“你們一個得道高僧,一個湖底大妖。”陳疏道,“這打鬥能不能有點技術含量,怎麽跟小孩摔跤一樣。”
但那一人一妖打的興起,並不理會他。
這時陳疏又開口道:“和尚,我曾經養過一隻烏龜,你知道烏龜最怕什麽嗎?”
夢遺第二次騎在了侗旻身上,他舉起拳頭喊道:“這縮頭烏龜最怕貧僧的拳頭,要叫他好好吃上一記!”
“誒!你來啊!你打我啊!”侗旻躺在夢遺身下笑道,“你這不講規矩的爛僧,你能打到我算你厲害,爺爺一身都是鎧甲,頭還能伸縮自如,你傷不了我分毫!”
他邊說邊怪笑,把自己的頭從鎧甲裡進進出出,綠色的頭髮來回抖動。
“和尚!烏龜最怕噪音,你待他縮頭入殼,隻消得擊打他的盔甲,盔甲震動發出的聲音,他就受不了了!”陳疏喊道。
和尚聽完眼前一亮,說道:“施主有理!”
他說著,便下了手。一拳打在了盔甲上,侗旻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最後總算撐不住了,流著鼻血從盔甲裡探出了頭。
“啊!”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個拳頭就印在了他腦袋上。
就在夢遺和尚準備打第二拳的時候。
“和尚,別打了!”陳疏突然叫道,“你看看我們四周。”
夢遺抬頭一看。
四周站滿了腐臭的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