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得想個辦法脫身。
這是陳疏現在的想法。
這兩個女人是翠玉宮弟子,再加上清理門戶這一條,傻子也能知道她們是來找洛凝的。
只不過,她們也說是安南侯府的客卿。
安南侯府和翠玉宮又有什麽關系?
那個蒙著面聲音成熟的師姐,雖然自戀,但也頗為單純。
麻煩的是這個叫做碧瑩的師妹。
她不知看出了什麽,言辭中始終在套陳疏的話。
陳疏在買完藥材之後,便請她們兩個到了城中有名的酒樓吃飯。醉香樓臨近太湖,二樓的風景也是不錯。
蘇州有安南侯府和林家,侯府自不用說,門下客卿多是江湖兒女,數量還不少,林家也是武林世家。因此這裡也有許多來自以上兩家的江湖勢力。
這些大俠們挎劍提刀,三三兩兩的落座。
他們講求豪俠性氣,大多要麽吃飯不愛給錢,要麽一給就是好幾十兩,這麽算下來有的酒樓還能不虧反賺。
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陳疏帶著這兩個姑娘坐到了樓上。
“這裡面風景還蠻不錯的嘛。”碧瑩坐在陳疏對面,笑嘻嘻的道。
湖面的風能夠一直吹到這裡,帶著新柳和泥土的氣味,再加上樓下酒家的酒香,確實是個好地方。
不過這一桌價格也不便宜,想到這一點陳疏默默在桌子下捏緊了袖子。
不論如何,這醉香樓,最貴的還是酒,一會兒可千萬不能上酒。
“師姐,你把面罩摘下來嘛,這樣怎麽吃飯啊?”
“這個……”那名叫含香的女子看了眼陳疏。
“沒關系的,我看陳大哥是個正派人士。”
陳疏可以看見碧瑩的臉上露出了壞笑。
“好吧。”
於是含香伸手去揭面紗,陳疏也對她的相貌有些好奇。畢竟她當時竟然在大街上說男人會因為她的容貌神智盡失,自戀也沒有這麽自戀的。
陳疏好笑的去看她的臉,只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疑是地上霜垂死病中驚坐起牧童遙指杏花村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輪流和我發生性關系極大此時我自己毫無反應可是但使龍城飛將在舉杯邀明月不知天上宮闕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陳疏神智盡失,這本書馬上就要沒有主角了。
陳疏就像喝了假酒,腦子裡不斷冒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過去的記憶也在一幕幕倒退。
面前那個剛摘下面紗的女人露出了羞赧的笑容,陳疏能看見她的五官,明明每一處都只能說是端正,組合起來卻有一種奇特的魅力。
她白皙的臉好像有個漩渦,不光是眼神被吸了進去,一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此時陳疏仿佛不是在醉香樓裡忽悠兩個翠玉宮弟子,他仿佛被某種力量吸引,往事像畫卷一樣展開。他能看見洛凝,能看見海棠,隨後她們一一遠去,回到了三年前——
——幻覺戛然而止。
清醒再次回到了他的腦袋,眼前露出漂亮容顏的含香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你怎麽沒事?”
陳疏看了看四周,好家夥,整個二樓能看見含香臉的人,全都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還不止如此,剛剛飛過窗戶的一隻喜鵲直接從空中掉了下去。
沉魚落雁……
“沒事?怎麽可能?”碧瑩驚呼。
“你故意的?”陳疏抬眼看她。
碧瑩原本想強與陳疏對視,
但兩人目光相接,究竟不知她在想什麽,直接起身離席。 “我有點不舒服,一會兒就回來。”
現在就只剩陳疏和含香尷尬對視著。
……
“那個……這個。”陳疏搔搔臉頰,“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是我的命格。”
兩人沉默不語了一會兒。
“那個……”
“那個……”
“你先說吧……”
“你先說……”
又沉默了一會兒。
“命格是什麽?”
“和我成親吧!”
“什麽?”陳疏差點跳起來,“這是什麽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話大冒險是什麽?”
那個物理學意義上沉魚落雁的女子露出疑惑的神態。
“啊不,那是另一個世界的話了,你不用在意,我一時情急說出口了。”
“另一個世界……”含香沉吟片刻,眼中一亮,“果然,你必須和我成親。”
“不是啊……這個啊,為什麽啊。”
“你看到了我的臉,就得和我成親。”
說的信誓旦旦,仿佛理所當然。
“可是。”陳疏指了指四周昏厥在地,有的還口吐白沫的那些人,“他們不也看見了你的臉。”
“不,他們沒看見。”含香的語氣有些消極,“他們只是看見了我的命格。”
“所以說命格到底是什麽啊,都嘉靖年間了怎麽還封建迷信啊。”
“我從小就是這樣的體質,任何男人只要看見我那天姿國……閉月…我的容貌……就會神智盡失。”她說的邪乎,但語氣卻很真誠,“我師父清月上人說,這世上會有一個能直視我容貌的人,只要和他成親,就能解開這個命格。眼下看來,陳……陳公子,這個人就是你。”
陳疏想說不信,但看看周圍的景象,卻也不能說。
“你是高高在上的翠玉宮弟子,我只是一個市井小民,咱們兩個不相配的。”
“沒關系。”
“哪能沒關系了,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現在談婚論嫁也太早了,更何況你還是個女子,婚嫁可是人生大事,怎麽可以這麽隨便。”
陳疏說著為她著想的話,自己感覺也是如此。
“你說我隨便?”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陳公子,你放心。”含香卻開始自說自話,“我現在就回去稟報師門,讓我師父親自主持咱們的婚事。”
不得了不得了。
“我們一點都不了解對方。”
“也就是說……”含香露出害羞的神色,“可以先互相加深了解?”
“呃……你硬要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那太好了,陳公子。”
“不是……這個……”陳疏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那麽問題來了,你喜歡我嗎?”
含香去看陳疏的臉:“長得不算很醜, 也不會討厭啊。”
“你這個評價我可一點也不會高興啊。”
陳疏無奈的靠坐在椅子上。
“那個……姑娘啊……”
“叫人家含香就行。”
“好的好的,含香姑娘。”
陳疏斜眼看著窗外的柳樹,認真說道:“其實,我已經有婚約了。”
“什麽?”含香驚訝地輕掩小口,“你……咳咳,抱歉,失禮了。”
“……你是故意的吧……”陳疏抽了抽嘴角,“總之就是這麽一回事,含香姑娘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雖然我對你也沒什麽感覺,但是如果不和你成親,我這個命格就無法破去啊。”
“這個命格不挺厲害的嗎?”
“你不懂的。”含香看著窗外幽幽道,“雖然我翠玉宮盡是女子,平日倒是無妨。只不過由於我這命格,整整十八年我都沒有下過山,就算在山上也只能待在屋中修煉。”
“很枯燥對吧。”
“不是的!”含香正色道,“因為我的絕美容顏只有女性才能看到,而天下有一半是男的。
這樣一來天下就少了一半人能見到我這天姿國色的美貌,這簡直就是整個世界的損失。”
“你的邏輯……非常嚴密。”陳疏豎起了大拇指,“但我確實幫不了你,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和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的那個未過門的妻子是誰?”
陳疏愣了一下,開口道:
“是蘇州林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