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麗華苑,陳疏的心情很沉重。
夜已深了,街上也越來越冷清。
然後那個人就出現了。
那是一個中年人,穿著長衫,臉很普通,是那種扔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
但現在街上沒有人,因此他的臉給人印象很深。
“陳大夫。”
他很客氣的向陳疏搭話。
“做什麽?”陳疏露出警戒的姿態。
他似乎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
“我家少爺承蒙你二人關照了。”他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是蘇世梁的那個護衛?”
這b,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現在跳出來做什麽。
“是周捕頭告訴你的吧。”中年人還是一臉和善,不過他的左手握著一把長劍,“周捕頭,武功不錯。”
“你找我幹什麽?”
潛台詞是,他武功不錯你找他啊,我一點武功都不會啊。
“我家少爺在你們那裡挨了一拳一腳一刀背,作為護衛,這個人情,得還。”
仍然是不急不慢的語氣。
“喂,你可別搞錯了什麽!”陳疏突然語氣一沉,露出凜然的神色。
“怎麽了?”中年人護衛有些訝異。
“那一拳一腳一刀背,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都是周進打的,你去找他吧。”
陳疏毫無心理負擔的出賣了自己的隊友。
“什……?”中年人突然笑了,“老實說我對我家少爺乾的事也很看不過眼,原本看你的作為還以為是個好漢,想不到你要說的竟然是這種話。”
“我連一點武功都不會,你要弄我是分分鍾的事情啊,我能不說這話嗎?話說回來,你為什麽不去找周進?”
“嗯,確實不會武功。”中年人上下打量了陳疏一眼,“至於我為什麽不去找周捕頭,很簡單,他武功高,又是官府的人,我惹不起。”
“柿子要挑軟的捏唄。”陳疏翻了個白眼。
護衛笑了,說道:“就是這個理,但主要還是因為你說的那句話。”
“什麽話?”
“你要讓蘇世梁生不如死。”護衛說道,“我觀察過你,你不像在說假話。”
“所以說你要把我怎麽樣?”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護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劍,“你讓我想起了我年少的時候,其實那也是一段逝去的青春,那時候的我無知無畏,自以為是,但卻有帶著滿腔的熱血。那時候我看著天邊的夕陽——”
“——停!stop !停!”陳疏打出停的手勢,“能不能不要動不動進入回憶模式,都這麽長時間了你一個名字都沒有的角色想做什麽,我都還沒有回憶單章呢要不要先給你開一個?”
沒名字的護衛聽不懂陳疏在說什麽,但他顯然生氣了,而且氣到手抖。
他之所以會和陳疏說這麽多話,只不過是覺得這個小郎中挺有意思,做的事也很有俠氣,他確實很欣賞他。
卻沒想到陳疏這麽不識抬舉。
其實護衛自己從前也是在江湖上仗劍而行的少俠,只不過走江湖並不是過家家,不像某些小說讀本裡寫的那樣瀟灑恣意。
實際上許多大俠都很窮,也不能吃個飯就隨手給小二一錠銀子小費。他們不是強盜,不能劫富,但是為了自己的俠義之道,還要濟貧。
所以許多大俠在上了年紀,有了家室之後,就不能再做俠客了。因為生活所迫,要養老婆奶孩子的。
再加上俠客們從小練武,大多讀書不多,就業也是個難題,大多最後都淪為了有錢人家的護衛和保鏢。
所以年少時的躊躇壯志,最後也化作一聲歎息。
“就這?”陳疏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面露譏諷,“你的回憶就這?”
“你這廝!”護衛氣的不行,向前踏出一步,“原本只是想打斷你一條腿,可現在我想把你那張嘴給撕了!”
他正怒不可遏,卻不想耳邊傳來利器破空的聲音。
大驚之下,拔劍去擋,隔開了飛射而來的一把短刀。
一個穿著鵝黃短衫的俏麗女子翩翩而至,其身後趕來一個男子和護衛戰作一團,正是周進。
“海棠,你終於來了!”陳疏喊道,“我想死你了。”
來得人正是林海棠和周進。
陳疏從一開始就沒忘這個護衛,卻也知道周進一個人打不過他,於是提早就吩咐周進叫上幫手。
“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啊,你難道不想我嗎?”周進一刀劈向那個護衛,口中還不忘調笑道。
海棠被他說的臉色一紅,陳疏卻說道:“哪能忘了我的好哥哥周捕頭。”
海棠看周進與那護衛打的難分難解,一時也不急於援助,上前拉住陳疏的手。
“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裡受傷。”海棠臉上盡是擔憂。
“沒有沒有,你們來的及時,我好著呢。”陳疏笑著回應。
海棠見他這種情況還在笑,有些生氣。
這家夥,知不知道多麽讓人擔心啊。
“你不惹事渾身難受是不是, 這次又去做什麽去了?”
“沒什麽……就做了個支線任務。”
“你還貧嘴!你能不能考慮下別人的心情,要是出事的話,我……我……”
海棠說了一半,開始支支吾吾,下面的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可陳疏卻在聽見那句“能不能考慮下別人的心情”時,有些恍惚。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如雪,但你卻很少考慮她的感受。
“我去!這麽厲害。”另一邊,周進被一劍擊的後退兩步,他苦著臉轉頭道,“你能不能先別跟林姑娘卿卿我我了,我這快頂不住了啊。”
“哼!算了!回頭再找你算帳!”海棠瞪了一眼正在出神的陳疏,扭頭提著短劍助陣周進去了。
陳疏這才如夢初醒,喊了一聲:“海棠,小心。”
海棠的武功比周進差些,卻勝在靈巧,基本上和周進配合的還不錯。
“周進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一柄鋼刀左劈又砍很是有氣勢。不過光有氣勢也沒用,對手是那位用劍的護衛,雖然到現在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既然他用劍,也還算是個人,也許我們就可以叫他劍人。這位劍人招式犀利,時常能找出周進的破綻,但往往這個時候他的身側就會遞來一把短刀,正是海棠的手筆!”
這段話打引號並沒有錯,因為這段話是陳疏說出來的。
“你在幹什麽啊?”周進得了個空隙,忍不住問道。
“我在解說啊。”陳疏一臉無辜。
護衛氣的一個踉蹌,差點沒抓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