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成功!”
百草暫且放下了心中的憂慮,臉上帶著足以撫平一切傷痛的笑意,帶著迷戀看著獼生,也看著自己。
其實在心中,她依然還是擔心的。
若是在十年前,他會選擇阻止獼生渡劫,但是一起走過這十年,她知道有些事情阻止不了,而且她也願意相信,即便真的面對齊天大聖,獼生也有了一線生機。
可惜是的,分魂之法一直未能完成,甚至可以說沒什麽進步。
他們依偎在洞府外,看著風起雲湧,看著生靈爭渡,也看著山腳下的凡俗煙火氣,看著日落月升,獼生的心情逐漸趨於平靜。
清晨時分,獼生從睡眠中醒來,帶著淡淡微笑的睜開雙眸。
“沒想到居然睡著了。”獼生笑著輕語道。
“嗯!”
百草恬靜的回道,也從睡眠中醒來,他們都早已超脫凡俗,可以不食不眠,因為心靈的足夠平靜,才享受其中的沉睡過去。
若有危機降臨,自然也可以第一時間醒來。
好在,一夜安好。
獼生握著百草的手,微微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百草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這是要去演化天道了。
百草也微微笑著,目送獼生飛到左聖峰。
落在洞府前,目望東方,獼生再次盤膝而坐,心神開始沉浸到泥丸宮一角,這裡如今漂浮著一億枚道符,打破了九千萬成聖的極盡之數,而且每一枚道符都雄厚無比。
道符流轉,開始凝結道則鎖鏈。
成千上萬的道符開始合二為一,凝聚出一截道則鎖鏈的雛形,而在獼生正式突破的時候,外界也開始風起雲湧,有異象開始滋生。
百草開始揪心起來,山下的修煉者也開始緊張的望著天穹。
“這是,要成聖了。”有天仙境界的妖獸驚呼道。
又有其他妖族驚呼道:“造化啊,我們居然可以觀摩到一位聖境的突破。”
外界開始熱鬧起來,但是又格外的壓抑,不敢大聲說話,而在獼生的泥丸宮中,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仿佛推敲過無數次一樣。
消耗了三萬枚道符,一截三寸長的道則鎖鏈雛形出現。
在這道則鎖鏈凝聚的表象下,是戰之大道在觸碰中升華,在破繭化蝶,浩瀚的戰之大道如海洋般寬廣,而戰之天道則是將海洋凝聚為湖泊大小,同時具有更強大的力量。
規則在凝結,也在演化,在生長。
越來越多的道符融入到雛形中,道則鎖鏈在變大的同時開始向兩邊衍生,在消耗三千萬枚道符之後,道則鎖鏈變成了三尺長,手臂粗細。
到這一刻,道則鎖鏈已經可以凝結,只要再經歷萬道之火煆燒而不毀,便算是被天地承認的天道,可以躋身聖境之列。
獼生的目標當然不在這裡。
還不待道則鎖鏈有凝結的跡象,更多的道符就融入了進去,而道則鎖鏈也就像學會了走路的小孩,開始快速成長起來。
從三尺到六尺,再從六尺到九尺,一切都在計劃中進行。
按照六界的修煉經驗,道符三千萬有一定幾率成聖,而道符九千萬則必定成聖,並且成聖之後根基雄厚,後續的修煉也會更快。
所以這一切都井然有序。
九尺之後,道則鎖鏈不再變長,而隨著剩余的一千萬道符奔騰著融入其中,道則鎖鏈越加穩固,逐漸變得更加粗壯。
萬道之火忽然憑空出現,開始煆燒道則鎖鏈。
道則鎖鏈和獼生心念相融,本為一體,此刻也感受到了來自天地萬道的排擠,他們想要這新生的道則潰散,不想讓他與天地萬道肩並肩。
這便是最後的考驗。
如果演化的天道不夠強,那就沒資格跟天地萬道並列,而此刻萬道之火的灼燒,只是讓獼生的道則鎖鏈更加晶瑩剔透。
經歷過最初的灼燒後,三界本有的戰之天道開始發出善意,又給獼生減輕了一些壓力。
十年積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這就是一億道符的底蘊,道則演化和萬道之火都沒有驚起什麽波瀾,直至道則鎖鏈穩定下來,已經比手臂粗了一成。
‘哢擦!’
有清脆的道音響起,道則鎖鏈直接打破了九尺的界限,成長到了九尺一。
下一刻,萬道歡騰,並接引著獼生的道則鎖鏈前往混沌道海。
獼生踟躕而立,但最後還是隨之去了。
道則鎖鏈出現在混沌道海,也瞬間得到了混沌道海的滋養,從九尺一開始迅速生長,這個過程中,一道虛影從道則鎖鏈中飛出,融入到混沌道海之中。
這一刻,戰之天道在沸騰中蘇醒。
獼生宛若螻蟻見到了巨龍,在這一刻,他終於看見了齊天大聖所悟的戰之天道,浩瀚如星河,他之前領悟的種種戰道,看起來都不過是齊天大聖所悟戰道的邊角料。
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吸收著混沌道海的道悟,獼生的道則鎖鏈迅速成長到十二尺長,才遇到了新的瓶頸。
沒能再繼續突破,獼生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是觀摩著齊天大聖的戰道,想要留存心中,方便以後修煉的時候借鑒。
‘吼!’
隨著戰之天道的一聲怒吼,獼生感覺到天地萬道都在顫抖。
“不對!”
獼生驚呼一聲,開始快速後退。
他分明看到了齊天大聖的戰之天道在“醒”過來,想要吞噬他新生的戰之天道,看起來像是一種無意識舉動,但獼生並不想自己的道悟被吞噬。
這有些不可思議。
諸天道海乃是三界的道法源泉,三界生靈所悟的道只會在這裡留下虛影,但是齊天大聖的實道居然留在這裡,而且看起來浩瀚的不像天道。
驚鴻一瞥,獼生似乎看到了遠處顫抖的各種天道。
千鈞一發之際,獼生直接消散了自己的道則鎖鏈,意識也隨著回歸體內。
‘呼!’
獼生大口的喘著粗氣,有些後怕的看著天空,此刻的天空萬道沸騰,祥雲密布,鋪天蓋地的道香垂落而下,讓山下的修煉者都陷入頓悟。
有大道金蓮湧現,虛空之花綻放。
他成功了。
雖然異象沒有百草的那麽強大,但確實是天地祝賀,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意識回歸到泥丸宮中,十二尺長的道則鎖鏈盤踞一角,接著道則鎖鏈融入妖魂和妖軀,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再次發生。
妖魂率先打破局限,邁入到聖境,然後接著扶搖直上,一躍千裡。
妖軀也發生了猛烈的變化。
一身血肉在重塑,變得更加有力量,也變得更加有生命力,實現了全方面蛻變,這是獼生第一次感受到妖軀突破的快樂。
‘嘭!’
似有若無的聲音炸裂,獼生突破到了聖境中期。
急劇的提升還在持續,妖魂和妖軀都在質變,方圓數萬裡的天地靈氣都一下子被吞吸過來,整個天空仿佛出現了一個窟窿。
數之不盡的能量被吞吸,成為維持獼生力量提升的源泉。
‘嘩嘩……’
仿佛流水般的聲音響起,周圍的仙氣凝聚成液體,直接匯入到獼生體內,獼生也漸漸感受到了身體的充盈感。
佛魔天三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一次突破,吞吸周圍十萬裡的天地仙氣,在半聖的突破中,這是前無古人的,一般聖境後期突破到聖境圓滿都未必能有這麽大動靜,聖境圓滿到半步祖境才能看到。
佛魔二祖目光再臨,露出幾分讚許後離去。
天帝坐在凌霄殿,透過乾坤鏡看著雙聖峰,那塊地方已經黑了一大片,天帝緊握著扶手,臉色平靜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扶手漸漸有了手掌印。
半個時辰後,獼生突破完畢,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比之前強了十倍百倍。
天道氣息再入齊天棍,對於齊天棍的蘊養也加快了幾個層級。
百草微微笑著落下來,說道:
“恭喜了!”
獼生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給了百草一個大大的擁抱,鄭重的說道:“我說過,我一定會成功的。”
相擁片刻,兩人才緩緩分開。
“剛才?”百草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感受到他了。”
獼生有些沉重的說道:“他的道還在,而且遠超我看到的任何天道,他的軀體也還在,他的兵器也還在!”
獼生說著逐漸沉默,因為這些事情的背後有些超越他的理解。
正所謂身死道消,所有人包括佛魔二祖在內,都認為齊天大聖已經死了,但是他的道還在,還沒有消散。
雖然沒展現出意識,但依舊讓獼生感到心驚。
那蚯蚓跟巨龍般的差距,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他有理由懷疑,那是祖境層次的道,被他新生的戰之天道觸動才蘇醒。
那一刹那,百草也感受到了混沌道海的動靜,三界聖境乃至佛魔二界的聖境都感受到了,要論感受最強烈的當然就是佛魔二祖。
只是,獼生現在也找不到人去問。
他還能隱約感知到混沌道海,但是已經沒有了那股戰之天道的氣息,只有戰之天道的虛影,裡面還有部分獼生的氣息。
再看這天界,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本覺得大道無處不在,現在看來卻都是一些虛影,雖然能幫助聖境之下的修煉者悟道,但是對聖境的幫助可以忽略不計。
若要參悟天道,混沌道海是最好的地方。
但混沌道海不可輕進,尤其是對於獼生來說,那裡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道則鎖鏈,看起來依舊是一枚種子,還需要長遠的成長,才能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才能支撐起一方世界的運轉。
接下來的路,更多的是需要自己創造,借鑒三界天道,終究只是下乘。
獼生醒悟過來,居然比突破之前更有緊迫感。
站的越高看得越遠,擁有的越多就越不舍得放棄,他開始感覺到了一個對手的存在,這個對手不是輪回歸來的齊天大聖,而是一個更恐怖的存在。
他需要更強。
百草沉默半響,她變得有些焦急,但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
曾經她的修為遠遠領先獼生,但是現在獼生的修為已經趕上她了,而且獼生所面對的問題,也超出了她的解決范圍。
這感覺挺難受的。
“沒關系,我們會一起走下去的。”獼生輕柔的安慰道。
“那接下來怎麽辦?”百草問道。
獼生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先去佛界,該開始下一階段的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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