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猴兒山,獼生他們來到了西海。
在臨近那座焦島的千裡之外,獼生以聖境之力凝聚了一座方圓十裡的小島,並在島上布置了禁製,讓妖帝也沒辦法損傷這座島。
懷著沉重的心情,獼生落在這座島上。
一具又一具妖帝的屍體從他的丹田空間飛出,總數多達千具,這便是在域外戰場渡劫失敗的那批妖帝,他曾經說過,要將這些妖帝葬回地界,現在做到了。
每一座墳墓,都有著一塊墓碑。
他還給每座墳墓都設立的單獨的禁製,如果有這些妖帝的後人前來祭拜,可以獲得這些妖帝身前留下的傳承和寶物,並且可以把這些妖帝的屍體帶回去。
前提是,這後輩實力夠強或者天賦夠高。
離開這座島前,獼生還是給這座島立了一個島碑,上書“千帝墓”,同時留下他們離開地界的緣由,還有隕落的經歷。
這是他對自己的警示,也是對地界的警示。
等他離開後,千帝墓綻放出光芒,猶如茫茫大海中的燈塔,吸引著地界眾多妖族前來祭拜。
不過等眾妖族趕往千帝墓的時候,獼生已經出現在了方寸山上。
斜月三星洞。
從名義上來說,這應該算是獼生建立的傳承,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麽管事,反倒是明心道長操心比較多。
洞府外,獼生和百草跟道長三分而坐。
道長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不急不緩的煮著自己種植的茶葉,這一次獼生沒有打斷,而是靜下心來品了這杯茶。
幽遠、寧靜、超凡脫俗。
獼生又看了看山中的菩提道樹,雖然沒有誕生出靈智,但是也非同小何,在修道上,對於大道金仙都有很強的助益效果。
綜合上,這是一件對聖境來說也不可多得的寶物。
一杯茶品完,獼生沒有說一個字。
以前他來方寸山的時候,總喜歡跟道長嘮嗑,分享自己的經歷和修道感悟,但是這一次,忽然就沒有了那種心思。
道長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也默契的沒有開口。
品完三杯茶後,獼生發現每杯茶的滋味各有不同,像是品嘗完了一杯茶的一生,經歷過十年紅塵煉心,他似乎也有些懂這茶味了。
“道長,有緣再會!”臨行前,獼生點頭說道。
“有緣再見!”
道長目送獼生他們離開,眸中充斥著智慧的光芒,只是那緊握這拂塵的手,透漏著道長的心情也不是那麽平靜。
這次見面沒有多言,卻像是說了數不盡的話。
獼生看到了道長身上數十種不同的大道氣息,修為在返虛圓滿,從現有的情況來看,道長也準備走地仙之路,只是走的路跟獼生截然不同。
也許是不一樣的風景,也許是前世複蘇。
在道長的靈魂深處,獼生看到一縷金色的佛光,那是屬於佛門大師兄——明心大法師的佛光。
確認無疑,道長就是佛門大師兄的轉世。
離開方寸山後,獼生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知道道長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場景,那是道長的路,他沒辦法插手。
這便是緣法,便是命運!
回到花果山聖地,九成猴族已經準備好了移居雙聖峰,剩下的一成負責留守花果山,而留守的核心人物,還是五長老。
這位獼生的玄祖,在猴兒山時期便是猴族骨乾,在大長老和獼糊接連離開之後,不得不一次次扛起石猴一脈的大旗,現在更是要背負上花果山猴族的大旗。
“想不到,我還會有這麽一天。”五長老感慨的說道。
“辛苦玄祖了。”獼生誠懇的說道。
“都放心的去吧,只要我在一日,這花果山就不會凋零,猴族的戰血就一直在花果山傳承下去。”五長老前所未有的堅定說道。
獼生和一眾猴族點頭,向留守的猴族致以敬意。
花果山祖地,不可一日無猴。
這是傳承,也是火種,是猴族的起源,也是猴族的歸宿,他們的留守對於猴族有著不言而喻的意義。
獼生回頭看向近三萬的族人,其中還有數以千計的幼猴,這些都是花果山這二十年來的成就。
揮手間,近三萬族人被他收入丹田空間。
再次朝五長老他們點頭致敬,獼生和百草開始往高空飛去,直到脫離花果山守護大陣的范圍,他們終於放棄了抵抗這方天地的排斥。
從回到地界開始,一股排斥力就想將他們趕出地界,現在算是隨了他的願,一陣空間變幻之後,獼生和百草出現在天界。
徑直趕往雙聖峰,獼生將眾多族人安排在了山腳下。
一片洞府出現,眾多族人感受著天界濃鬱的天地仙氣,臉上卻沒有喬遷的欣喜,只有忍辱負重的沉重。
“山中猴族乃是我的族人,任何生靈不得狩獵猴族,不得影響猴族生存,否則輕則驅逐,重則殺無赦。”
一道身影傳遞到山中生靈腦海中,不少修煉者開始四下環顧,終於在左聖峰山腳下發現數量繁多的猴族。
山中修煉者動了,開始警告後裔不得靠近那塊地方。
隨著這些猴族的露面,他們也終於確認了這山中主人是誰,對於山中接下來的命運,也就多了一些莫測。
“花果山猴族!”
左聖峰半山腰的修煉者開始搬遷洞府,有的搬移到山腳下,有點搬移到右聖峰,反正高逾三萬丈的雙聖峰足夠他們生存。
主動搬離,也是不想住在猴族的頭頂上,畢竟猴族才是這座山的主人,長時間下去容易惹出麻煩。
簡單的安置之後,獼生帶著父母來到了右聖峰的山巔。
這裡有著百草布置的陣法,凡俗亦可生存。
看著面前的兩具猴骨,獼天夫婦充滿了感慨,若還是在猴兒山,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時間還有如此奇妙的一幕。
“修行,果真奇妙無窮!”獼天感慨道。
百草臉上浮現幾分鄭重,開始施展神通落在兩具猴骨身上,獼生感受到了生命天道的沸騰,有無窮生機開始融入猴骨。
本來已經暗淡的猴骨重新綻放出光彩,然後血肉重生,兩具石猴一脈的肉身就這麽出現在了獼生面前。
和記憶中一般無二。
獼生母親感動的留下了淚水,嘴角帶著喜不自勝的笑意,獼天則緊緊的單手抱著妻子,也能夠看出其緊張。
起死人而肉白骨,沒想到他們真的見到了這一幕。
百草微微點頭,說道:
“父親、母親,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獼天夫婦點了點頭,開始迅速平複心境,然後盤膝而坐,接著便是神魂被百草牽引出竅,兩道虛幻的神魂飄了出來。
有著百草生命之力的護持,兩道神魂都安穩的落進了猴身。
入主泥丸宮,一切進入到最危險的一步。
獼天率先睜開雙眼,動作有些許陌生,但隨著握拳起身,那種熟悉的感覺都接踵而至。
“先不要急著動!”百草忽然開口告誡道。
神魂和妖軀的融洽度很高,但還沒有到遠沒有到圓潤如一的地步,百草迅速打出一道道神通道法,消磨著神魂和妖軀之間的隔閡。
片刻過後。
神魂消散在泥丸宮,融入到四肢百骸,融入到血脈之中,最終又慢慢在泥丸宮中凝聚。
如此來回九次之後,神魂和妖軀合二為一,回歸妖魂。
獼天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很遙遠,但是很真實,好像在另一個世界活了一回。”
“我也是。”獼生母親說道。
隨著漸漸清醒,他們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再看盤膝而坐閉目而息的兩具人類軀體,正是他們夢中的景象。
“一命兩世,現在會以在猴族生涯的記憶為主,但是武域的記憶也不會消散。”百草解釋道。
“明白了,這樣就很好。”獼天肯定的說道。
他是獼天,也是孫天,兩世的記憶並沒有發生衝突,但是隨著軀體的改變,記憶的側重點發生了變化。
隨著以後修行越來越長,武域的經歷會越來越像一場夢境。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如果是一般的輪回轉世,記憶覺醒後很容易出現相互吞噬,最終導致一份記憶淪為傀儡工具。
獼生在一旁松了口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便是修行的好處,可以改變命運,甚至可以逆轉生死,他父母身上發生了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但現在結局是好的。
總有一天,他會成長到那個高度,看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目光匯聚到兩具人類肉身上,獼天沉思片刻後說道:“埋了吧,塵歸塵,土歸土,我總不能再移魂過去吧,到時候妖皇化形就好了。”
獼生母親也點了點頭。
就這樣,獼天夫婦親手埋葬了自己的人類肉身,回歸為他們心心念念的石猴一脈。
獼生以親子血脈為他們洗滌,他們的妖軀也就跟著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開始反過來滋養妖魂。
在確認了一切沒有問題之後,獼生又將他們送回了山腳下。
那裡才是適合獼天夫婦生活的地方,而獼天夫婦的重現,也引發了不少老友的感慨,神情流露出羨慕。
獼天卻是目望遠方。
同輩之中,他僅把獼聖明當做對手,但是現在獼聖明已經快突破到金仙了,連獼崢都是天仙境界,在域外戰場廝殺,而他還是位大妖,連道心都沒有領悟。
一切回到最初,目標定向遠方。
他的猴生,重啟了。
右聖峰山巔,百草陷入了沉思,很久後才輕輕呢喃道:“分魂之法,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在獼生父母身上,她看到了很多東西。
正常來說,一位生靈死後,七魄先行消散,然後天魂歸天,地魂歸地,命魂入輪回,輪回之後的命魂會擁有新的天魂和地魂,就算是一個全新的生命。
然而,獼生的父母是三魂七魄全部入了輪回,只是一開始天魂和地魂被蒙蔽了,直到獼生出現在武天城後才重歸天日。
所以獼生父母的記憶沒有衝突,性情也沒有改變。
這不符合天地輪回的規矩。
一定有什麽乾預了這次輪回,這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至少說明乾預的存在能看到未來,知道獼生後來的情況。
再以分魂之法而論,她也看不到新的可能性。
“一定有辦法的。”
百草語氣堅定的說著,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臉上重新浮現出溫柔燦爛的笑意,帶著能感化一切的美好。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開始打造雙聖峰,準備將這裡變成一座真正的聖者府邸。
聚靈陣,護山大戰,攻防大陣。
半個月後,雙聖峰開始仙霧繚繞,各種奇花異草開始在山中生長,一些珍惜瑞獸也聞訊而來。
隨著環境的改善,猴族也住上了左聖峰的半山腰。
上下一萬五千丈高,要走到山下的話得兩萬多丈遠,超過一百五十裡,比當初在猴兒山的領地還寬的多。
對於修行不足的族人來說,下山都將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山中陣靈,獼生和百草選擇了第四月,當初跟隨獼生從猴兒山離開的寶物,然後又由獼生送給了百草。
經過這麽多年的蘊養,第四月早已具備了強大的靈識。
第四月受到山中大陣的滋養,也進入到了一個快速成長期,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關注山中猴族,避免小猴子跑丟,或者被山中猛獸吞食。
一切開始步入正軌。
轉眼半年過去,山中猴族的修為都有了不小的突破,而獼生也準備進入到第三階段的修行了。
他再次來到山腰,見到已經領悟戰道道心的父母。
深聊至半夜,獼天夫婦也明白了他的心意,接下來的時候百草會繼續留在雙聖峰,但是大概率不會經常出現在猴族面前。
獼生要遠行了。
他又召見了一眾妖皇,並留下命令:“若有猴族戰兵來訪,你們可隨之前往域外戰場,但要想活下去,不拖累他們,你們就必須拚命的修煉。”
一眾妖皇領命,展現出比以往更加拚命的修煉。
獼生也給獼糊傳遞了消息,告訴他猴族遷移到雙聖峰的事情,同時也讓獼糊派幾位族人回來,教導猴族合擊戰法。
獼糊親自回歸,只是那時候獼生已經不在雙聖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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