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街道小巷之後，獼生跟墨鈺來到一座小山中，也是墨鈺在萬靈城的居所。

因為有著陣法守護，這裡生長了不少生命力強的植物，看起來倒有幾分地界小山頭的模樣。

“想不到你還會有這種興趣?”獼生打趣的笑道。

他記得墨鈺是無盡荒海出生的特殊生命，一心在修煉上，也確實天資不凡，沒想到對環境還有要求。

這一路走來，絕大部分山頭還是光禿禿的，即便有陣法籠罩，也大多是障眼的陣法，並沒有改變生態。

“不過之前主人留下來的罷了。”墨鈺搖頭說道。

飛進山中，來到墨鈺的洞府前。

一個普通的山洞，裡面黑漆漆的，外面則是百米長寬的道場，看起來應該是被一劍削平，極為規整。

“洞府就不進了，裡面也沒什麽布置，就在這外面坐坐吧。”

墨鈺一揮手，桌子椅子什麽都出來了，也有豐富的食物擺在桌子上，獼生微微點頭也不在意，他向來對吃的沒什麽要求。

一揮手，大白和小白出現在旁邊。

“是你?”

大白看到墨鈺後一臉詫異，然後一身怒火就升騰了起來，他可沒忘記，當初在東海被墨鈺打的不成樣子，要不是獼生出手他就死了。

“見過道友！”

墨鈺微微點頭說道，態度生性帶著一股冷意，但又比之一個人的時候柔和了很多。

大白轉頭問詢獼生，獼生微微笑著說道:“先聊一聊，你們要切磋可以再等一等。”

“還得多謝猴王的指點，不然我也不能突破。”

墨鈺點頭說道，對於大白的態度並不在意，很像是一種長輩看晚輩的目光。

“怎麽突破的?”獼生疑惑問道。

“到了域外戰場，天道壓製下降，自然也就突破了，只是修煉速度很慢，來了三年多也才修煉到天仙中期。”墨鈺淡然的說道。

“為什麽會有天道壓製?”獼生再次不解的問道。

隨著這段時間的修行，他也了解到了更多的東西，百草創建了生命天道，也沒聽說有天道壓製，能被天道他隻的只有佛魔二祖，但顯然墨鈺還沒有到那個層次。

墨鈺帶著狡黠的笑意，緩緩道來:

“三界之內有混沌道海，如果將三界看做一個生靈，那麽混沌道海就是他的道果，這份道果可以分享給三界內的每一個生靈，所以三界生靈才可以悟道。”

“大妖領悟道心，成就道種，然後演化為小道，再演化為大道，每一次突破都會映照混沌道海，天道也就隨之賞賜，這其實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每個生靈的道都會加入自己的感悟，所以天下間很難有相同的道，這些映照到混沌道海之後，都會成為養分，而修煉者也能獲得更多實力。”

“我不同，我在凡俗階段就替換了自己的道種，並且不願意分享給混沌道海，所以我的道果隻屬於我自己，天道規則不樂意了，所以一直在壓製我，想逼迫我屈服。”

墨鈺說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墨鈺劍道，除我之外無人能悟，所以他們可以觀摩我的劍法，但是永遠學不會。”

獼生聽了都沉默，墨鈺真的走了一條前無古人，而且特別危險的道路。

生於天地，長於天地，卻超脫於天地。

如果他有道祖級別的實力，那自然什麽都不是問題，可一位天仙想要蹦噠，如果真的被天道意志關注到，只有死路一條。

墨鈺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

“對我來說，三界很危險，比巫靈世界還危險，我如果不將道果分享給三界的混沌道海，

也就只能在這域外戰場邊緣徘徊了。”“為什麽這麽說?”獼生不解問道。

墨鈺搖了搖頭，說道:

“不可說，不可說啊，有些事情如果真的說出來，除非身在巫靈世界，不然我會當場死掉。”

獼生再一次沉默，知道墨鈺接觸的有些東西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圍，所以只能緘口不言。

“你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就這麽修煉著吧，三界天道不至於害你們的。”墨鈺笑著說道。

小白疑惑的問道:

“那你為什麽不將自己的道果交給混沌道海呢?”

“三界的佛道跟佛界的佛道相比如何?三界的魔道跟魔界的佛道比起來又如果?祖境即可遠行，為什麽佛魔二祖還要留下佛魔二界?又為什麽還要創造第六界?”

墨鈺笑著反問，還不等小白問答，又自己解釋道:

“祖境，最重要的就是超脫，跟三界的因果越深，超脫也就越困難，既然現在還能看見前面的路，我又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呢?”

獼生若有所思。

即便是巫靈世界，也只能對三界生靈的實力壓低兩個境界，武域卻能將所有道法全部壓製，連肉身也能壓製，這足以說明武域的不簡單，否則也沒資格稱之為第六界。

現在看來，武域更像是一枚還沒發芽的種子。

“照你的說法，到了巫靈世界你的實力也不會受到影響?”獼生又問道。

“沒錯。”

墨鈺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實力並不依仗天地之力，唯劍而已，現在雙方天道之力在針鋒相對，他們沒分出勝負前，很難注意到我。”

“這是時代的劫難，也是我的機遇。”

獼生聽到這裡都感慨的長出了一口氣，他也說不出這條路是好是壞，但一定很難走，如果真的走成了，應該不亞於傳說中的以力破法。

而且，脫離混沌道海，缺少借鑒，很容易將路走歪。

“這條路，很難。”獼生評價道。

墨鈺無比堅定的說道:“億億萬生靈，天驕何其多，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成祖境，畢竟連齊天大聖都渡劫失敗了，我若連這點膽識都沒有，又憑什麽成為光耀古今未來的祖境?”

獼生聽著大為觸動，知道這才應該是一位絕世天驕的鋒芒。

“你很強！”大白都忍不住誇讚道。

論修為來講，他已經是天仙圓滿，遇到金仙初期也有一戰之力，但是在墨鈺面前，那股一往無前的意志就差了不知凡幾。

畢竟經歷的太少，他還沒有真正找到自己的道。

“很好！”

獼生只是說出兩個字，自身的鋒芒已經綻放出來，跟墨鈺的鋒芒交相呼應，兩者碰撞出了最絢爛的火花。

“我期待與你再有一戰！”獼生鄭重說道。

他們最大的對手，都是自己，但並不妨礙彼此切磋論道，一起成長。

成道，並不是一個人的孤獨永恆。

若將來有機會傲遊混沌，他們也可以像佛魔二祖一樣結伴同行，在浩瀚無垠的寂靜中有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

現在最寶貴的，是時間。

在兩界大戰徹底爆發前，如果他們不能站到一定的高度，就只能以死求生，到時候必然會有絕世天驕因為缺少時間而隕落。

佛魔二祖的真身千年可至，但他們都知道，巫靈世界不會給六界一千年的喘息時間，在那之前，一定會有曠世大戰爆發。

“我也期待再與你一戰。”墨鈺神采奕奕的說道。

對於曾經的失敗，他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終點不在這裡，他也對自己的極盡之力有著足夠的自信。

只要不斷自我突破，他就是最強的。

他又不需要裹挾天地大勢崛起，也就不需要去爭什麽同階無敵的名號，更不需要成為六界的領軍人。

在他看在，這是獼生要走的路。

事實上，獼生也不想走這條路，因為這是齊天大聖的路，並且在上古失敗了，他也希望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他們開始坐而論道，交換彼此的修道感悟。

大白和小白靜靜聽著，偶爾開口說兩句，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境界和格局在不斷大開，對於將來修煉很有益處。

三天后。

地湧金蓮這種異象出現在獼生周圍，而墨鈺旁邊則是無數的劍光在閃爍，都能看出彼此收獲很多。

一股淡淡的道香彌漫在周圍。

大白睜開雙眸，有虛實之間的光芒在閃爍，目光直射墨鈺。

“出手吧！”大白很認真的說道。

“好！”

墨鈺也認真的回了一個字，接著山頭上有陣法升起，守護住山上的土地，兩位則飛到半空中，開始交手。

大白探出雙掌，掌力直接穿越了空間，出現在墨鈺面前。

墨鈺一劍斬出，掌力直接化為兩半。

大白又是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直接出現在墨鈺的背後，一招‘虛空坍塌’打出，墨鈺感覺整個身子都被鎖住了。

無匹鋒芒綻放，無數劍光從墨鈺身體中湧出，洞穿了虛空，接著一劍橫掃，自身退去。

刹那間，墨鈺反攻，無數劍光出現在大白周圍，打亂了虛空的波動。

大白雙掌齊出，拍碎了絕大部分劍光，即便有小部分落在身上，也沒能傷到他分毫。

危機四伏，暗藏凶禍。

小白甚至有一種感覺，她站到兩位中間，可能活不過三招。

獼生看著他們對於戰法的演繹，頻頻點頭。

雙方都沒有用全力，重點在於彼此戰法的切磋，而不是以極盡之力殺死對方，這就能看到更多精彩的東西。

雙方你來我往，很快就交手千余招，看起來是墨鈺的境界更高一些，但是空間大道比墨鈺劍道更加詭異。

算是在伯仲之間。

墨鈺讚歎道:

“沒想到，你沒在域外戰場經受身死洗禮，也能將戰法演繹到如此精妙的程度，而不是靠著道悟來率領天地之力。”

“你也不錯，讓我大開眼界。”大白由衷的誇讚道。

他經歷過武域之行，才注重到戰法本身的演繹，而不是執著於帶領多少天地之力，以勢壓人，但戰法演繹還是不如墨鈺。

如果借用天地之力，調動無所不在的空間大道，他的戰力還能成倍增長，要勝過墨鈺並不難。

但他也能感覺到，墨鈺的劍為殺伐而生，真要分身死，那也很難說。

雙方就此作罷，這看的獼生都有些手癢。

但時間已經不允許了，他得去回城中心看看，妖帝們的渡劫應該在準備了。

“今日一別，後會有期。”墨鈺拱手相送。

“來日方長！”

獼生也告辭離去，他知道墨鈺要離開萬靈城了，也許只是遠行，也許會深入戰場，也可能會進入巫靈世界。

以他的異常，如果被六界的聖境關注到，並不是什麽好事。

也許就會被抓去切片研究。

飛出了山頭，獼生帶著大白小白禦劍來到了當初的廣場，猴族三百零七名戰兵已經嚴陣以待，其他妖帝也在廣場等候就緒。

在廣場的上方一角，三位半聖陪伴著一位聖境。

第二神將，蓬將軍！

獼生飛了過去， 客氣的拱手行禮道:“見過蓬將軍，沒想到會是你親自來一趟。”

蓬將軍的目光不斷審視著獼生，最終點了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

“很多聖境都想來，但我覺得他們還沒有必要見你，所以我親自來了。”

“你修煉的不錯，但還需要繼續努力，至少也得解開另外兩重封印，才能真正站起來。”

“多謝蓬將軍指點！”獼生拱手謝道。

他不驚訝一位半步祖境能看透自身的封印，但蓬將軍的態度確實讓他心中驚醒，跟在地界相比，蓬將軍少去了敬畏，更像是在跟他對話。

也許是選擇不渡天劫，讓他們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圖。

這不重要。

只要沒誰將天劫直接砸在他頭上，他就能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直到有一條自己有信心對抗齊天大聖，直到百草的分魂之法和先天胚胎創造成功。

蓬將軍的目光有落在一群猴族身上，透漏著些許讚賞。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開始渡劫吧。”蓬將軍朗聲宣布道。

獼生點了點頭。

蓬將軍飛了出來，對著過萬的妖帝說道:

“渡劫，有成功就有失敗，你們也不用勉強，鑒於這次情況特殊，如果是沒渡過雷劫，我會保住你們的神魂，送入輪回，如果進入了心魔劫，那就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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