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時光神女,語氣平靜的道:“看樣子你是等我很久了。”
時光神女道:“是的,等你很久了,但是我以為,你會在三天之後才會來到這裡。”
蘇離道:“哦?為什麽這麽說呢?”
時光神女道:“因為三天之後,你已經無路可走了,會主動來到這裡,去看一看未來。”
蘇離並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神情平靜道:“你這話代表的意思,是我有大難了?”
時光神女道:“時間是恆定的,但是並不是穩定的,所以有時候會出現一些變化,但是大多時候,其實都還是穩定的。”
蘇離明白了時光神女的意思——時光神女肯定了蘇離的說法,也就是說,她這個行走在時間中的特殊存在,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其實已經來了。
這時候,蘇離才忽然有些慶幸——慶幸什麽?
慶幸他早在差不多半天之前就開啟了‘真虛體悟’功能。
也就是說,他不僅僅提前了三天時間,甚至還提前了半天的時間。
甚至,接下來的所有時間,他都是提前的——因為如果需要靠經歷去換取真相的話,正常情況下他是沒有時間去換取的。
因為,一旦他發現了真相,往往就代表著,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顯然是沒有辦法再去改變了。
很明顯,這種‘無法改變’的事情一旦發生,就一定會被釘死——至少,某些未知的敵對勢力一定會這麽做!
這個勢力是什麽勢力,到現在為止,蘇離一直並不知道。
除了之前一直跳得很歡的烈陽之神和烈陽君王之外,蘇離一直以為是天機閣。
但是接觸了天機閣的高層諸葛九鳳、諸葛雲霓以及蘇太清蘇幕生之後,蘇離發現,這些人並不是那種極端的存在。
甚至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們比蘇忘塵是要可靠多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相對而言。
而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鎮魂殿不普通,但鎮魂殿如今的殿主風朝歌,顯然也同樣是能結交之人。
至於原因,很早蘇離就判斷了出來,因為在人皇、女媧面前,無論是風朝歌還是諸葛九鳳,都是被接納的。
這一點,蘇離通過人皇、女媧的態度上,其實能判斷出來。
無論人皇女媧是真的存在,還是一種神性的烙印存在,其本身對於蘇離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也是非常有話語權的存在。
這兩位的態度,幾乎也能決定蘇離對於其余修行者的認可態度。
比如說諸葛九鳳。
如果不是冥想之中感應到女媧對於諸葛九鳳的態度很好,那麽蘇離自然不會輕易深入接觸諸葛九鳳,也不會給予她什麽好處抑或者是幫助,更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但,既然人皇和女媧有了一定的態度,蘇離自然會給予尊重,自然也就會收斂一些對於風朝歌、諸葛九鳳的質疑和防備,給予這些人一些信任。
雖不是全部,但是相比較其余勢力,自然是強了太多。
此時,時光神女這一句話說出來,蘇離的心其實是涼了半截的。
時光神女的意思表明了,他蘇離鑄成了大錯,甚至是——無法挽回的大錯。
而這樣的錯誤,甚至扭曲了時空,以至於時光神女東方可兒都生出了一些感應。
蘇離不動聲色,目光凝視向了時光神女,語氣肅然了幾分:“時光神女,能否解惑?”
說著,蘇離還抱拳行了一禮。
時光神女立刻回應了一個同樣的禮節,她似乎也有些詫異,也有一絲微弱的‘受寵若驚’。
“天皇子,此事,我也只是一份感應,源自於時間長河上的感應吧。畢竟,時間本身是一種很縹緲的東西。”
時光神女語氣同樣凝重了幾分。
這時候,她的態度也認真了起來。
或者說她一直都很認真,但是此時卻更加的認真了。
蘇離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時間只是人們對於生命歷程的一種定義,其確實很飄渺。”
時光神女道:“所以,所謂的時間長河,也就並不是什麽長河,而僅僅是一片朦朧的混沌。
而在其中穿行也並不是這裡飛到那裡,而就像是陷入了一種無盡的朦朧與黑暗之中,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在這其中,你能發現什麽、感應到什麽,獲取什麽,理解什麽等等,都是無法形成一個整體而有效的場景的,至於說形成完整的記憶,就更加希望渺茫了。”
蘇離深以為然,道:“雖然沒有親自體會過,但是確實能理解。”
時光神女又道:“但是這一次,我卻在其中發現了一處特殊的斷層點,通往未來,而且還比較確定的能形成記憶,這就有些嚴重了。
而這樣的觀看機會只有一次,但是——我能感應到這其中對應的事情實在是太嚴重了,嚴重到了時空都生出了裂痕和扭曲的痕跡。
所以我在等,等你會不會來。”
蘇離道:“這樣重要的變化,這樣離奇的斷層點,而且還能確定是未來的,那麽為什麽能確定是我蘇離呢?”
時光神女道:“我遇到過你的天人之魂。”
蘇離道:“我的天人之魂?”
時光神女道:“莫拉的父親。”
蘇離:“……”
蘇離很想說,那並不是天人之魂,但是他怔然了半晌,卻發現,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他想否認,而是,這一刻的時光神女的記憶,似乎發生了某種錯亂。
這顯然並不是好事。
正常情況下,時光神女一定會確定那個‘蘇離’,其實就一定是他蘇離的。
只是這一次,時光神女的記憶顯然發生了一些變化。
以時光神女的能力而言,她出現記憶錯亂本身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一個能長期穿行在時間長河之中的存在,記憶會出錯嗎?
顯然是不會的。
但是為什麽時光神女的記憶出錯了呢?
那是因為,現實發生了變化。
唯有現實發生了變化,時光神女的記憶才會出錯——所以,錯的不是時光神女的記憶,而是現實!
那麽現實又為什麽會發生變化呢?
因為——有人改變了未來。
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這並不奇怪,因為過去是恆定的,除非了時間斷層點裡的某些沒有定義的空白過去,這些過去可以隨便書寫除外,其余的過去,一旦對任何一道生命形成了恆定的記憶,那就算是固定了,是不可更改的。
而現實還在繼續進行,將來卻是飄渺的。
記憶會出錯的核心原因就在於,經歷本身發生了變化,導致時光神女記住的,才是真正的‘真相’。
那麽,是不是天人之魂有問題呢?
蘇離無法確定。
但是目前看來,情況有些特殊。
不過,是不是會發生更大的變化,就要看時光神女接下來的經歷會不會有變化,對時光神女的過去形成全新的影響了。
未來會影響過去嗎?
在某種情況下也是可以的——因為,蘇離和時光神女的相遇以及‘莫拉’的誕生這其中的過程,四方虛空是有很多雷霆聲出現的。
也就是說,那裡也是有時間斷層點的。
蘇離沒有去解決那些時間斷層點,但是他可以判斷,這些時間斷層點的出現,和此時他需要應對的‘危險’有巨大的關系。
時光神女道:“這世間,只有一種情況,會完全逆轉過去的恆定的記憶,你知道是什麽嗎?”
蘇離皺眉道:“我沒抹除了,我徹底不存在了,那麽自然就不存在我與你的一切。”
時光神女道:“不錯,所以我才懷疑你出錯了,你是我記憶出錯,我知道莫拉應該是我和你的孩子,以血脈凝聚而成。”
蘇離沉默片刻後,沒有回應。
顯然,在這方面的理解上,時光神女完勝了他。
時光神女又道:“但是我的記憶裡,凝聚出血脈之力來的那位存在,身影在繼續的模糊化,已經開始有些像是你的天人之魂了。”
蘇離道:“你認識我的天人之魂?”
時光神女道:“他感應到了某些變化,耗盡了很多本源之力前來了此地,並聯系到了我,可惜我過來的時候,他就出事了。”
蘇離道:“出了什麽事?”
時光神女道:“你不是問為什麽我知道和你相關嗎?因為那個未來的斷層點就是他找尋到的,獨立的天人之魂最強大的地方在於,可以尋找到時間斷層點,越是完美而強大的天人之魂,對於這方面的感應就越是敏銳,特別是和自身相關的‘時間斷層點’更是如此。
所以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麽很多天驕的天人之魂會被剝離出來吧?
不是對那些天驕殘忍,而是他們的天人之魂更加的強大,更加的逆天!
所以,天皇子你要明白,你背負著洪荒皇族的因果,所以你的天人之魂是所有存在都覬覦的對象,一旦能奪你的天人之魂,搜尋到皇族的老巢就是最好的探路之物了——甚至說是燈塔都不過分。”
蘇離聞言,呼吸微微凝滯了刹那。
他知道,時光神女說的話都是真的。
因為你時光神女並不是任何勢力。
其僅僅只是一個獨立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天魂能聯系上時光神女,並牽引出這樣一份因果,至少能證明,天人之魂對於時光神女還是能信任的。
不過這其中牽扯的因果確實是有些複雜,蘇離當然不可能直接完全的相信。
這般時刻,蘇離其實也已經開啟了塵寰之心和冥想能力,但是他確實是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也就是說,時光神女的話,暫時能信。
蘇離道:“原來天人之魂還有這樣的作用,那麽他出了什麽事?”
時光神女道:“那黑洞只是一層表象,相當於是一個定位點,目的是嘗試著牽引你過來,因為我無法保證我一定可以等到你到來。
另外,這種牽引也是一種守護和保護,若是其余的強者發現這黑洞,也不會太過於好奇。
但是實際上,這並不是一處黑洞,而是一個隱藏的假象。
真正的時間斷層點,在其內部。
而他,你去看就知道了。”
蘇離道:“具體你也不知?”
時光神女道:“並非不知,而是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下場……有些淒慘,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蘇離心神微微一凜,道:“出事了?”
時光神女道:“對,在這黑洞之中,有一面非常隱蔽的鏡子,這鏡子是一件非常特殊的法寶。
這法寶是什麽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這鏡子裡,有一處時間斷層點,斷層點在鏡子的鏡面上,形成的是一個類似於小漩渦般的東西。
漩渦的存在很不穩定——通往未來的時間斷層點全部都是非常不穩定的!
因為未來會有你——所以過去的你是無法比得過未來的你的命格強大的,這一點就導致了過去的你永遠都不如未來的你。
如此一來,未來就會不穩定。
這適用於絕大部分的時間規則。”
時光神女不厭其煩的解釋了一番。
或者說,因為對於蘇離頗有好感,也因為她並不希望天魂出事,更不希望記憶之中的莫拉的父親蘇離因此而被抹殺。
對於時光神女而言,她或許不會在意莫拉的父親到底是誰,但是她卻不希望出現一個類似於蘇忘塵之類的全新的天皇子——至少眼前這個天皇子是她很滿意的。
但是她滿意這樣的天皇子,也知道這樣的天皇子對於整個宇宙非常好,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她。
還是有很多更喜歡蘇忘塵這種抑或者更多的勢力希望取而代之。
如此一來,在天魂找到她之後,能出力的情況下,她的確是做到了極致。
蘇離道:“我大概知道了——天人之魂為了穩定那一處時間斷層點,所以將自己鎮壓了進去,穩定了那一處時間斷層點,對嗎?所以,天魂自我獻祭了?自斬了?”
時光神女聞言,神色黯然了幾分,她沒有直接回應蘇離,反而默默的輕歎了一聲後,才輕聲道:“差不多是這種情況,但也不算是自我獻祭,也不算是自斬,沒有真正的湮滅,只是將自己魂祭給了那面鏡子,發揮出了鏡子的最大功能。
但是,這種功能,時間越是推遲,損耗就越是大。
而這一次,極限時間,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你若是還沒有能找到此地來,那就一定遲了,到時候,恐怕這斷層點也無法穩定,也就無法獲取未來的一切信息了。”
蘇離聞言,心情頓時沉重了幾分,無論真假,這個結果確實是非常後十秒的。
只不過,天魂魂祭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沒有感應——這也能說明,至少眼下,天人之魂確實應該是沒有太致命的凶險。
可若是拖延幾天,時間上就說不定了。
關鍵是,蘇離也不能讓時間繼續的拖延下去了。
因為魅兒的七魄之亂也就只有三天時間了,一旦三天時間他無法解決這裡的事情,無法離開的話,魅兒的七魄之亂爆發,就一定會發生七魄衝突,到時候是灰飛煙滅還是忽然發狂入魔,蘇離甚至都無法預料。
而且,魅兒的情況很特殊,是不能通過查看未來的人生檔案來查看的。
雖然現在蘇離可以脫離那種‘看誰誰死’的恐怖能力,但是蘇離也沒法用在魅兒身上啊。
眼下,他的記憶禁區處於完全封鎖的狀態——這種情況除了和烈陽荒域、未知虛空魂毒的變化有關之外,還說明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還處於祖龍戰船的壁畫世界裡。
在壁畫世界裡研究過去和未來,還開了一個檔案世界,這操作也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六翻天了。
但是蘇離知道一個重要的時間點——他存在的地方就是當下,按照這樣去思考,以及系統面板上的時間的流逝的證明,都足以讓蘇離不能掉以輕心!
你以為這裡是夢境?壁畫世界?
說不定這裡就是將來或者過去的某個現實。
只不過,是一次可以改變的機會而已——把握不住機會,再想吃後悔藥都沒機會了。
此時,時光神女的一席話,讓蘇離的感觸很深。
他默默的看著時光神女,時光神女道:“你若信我,就隨我去看看吧,不過我也只是將你帶到那一面鏡子所在之地,其余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至於說具體有什麽危險,具體結果如何,能不能發生什麽改變,我確實也一無所知。”
蘇離輕聲道:“我知道,因為恐怕就算是天魂也是完全不知的,如果他知道,那麽就不會有魂祭鏡子這般舉動了。”
時光神女歎道:“所以我才覺得,這一次,你即便是看到了未來,恐怕也已經沒有改變的機會了。
但是,這種觀看的機會也就這樣一次了,你若是不看,也無法知道。看了,機會浪費了,也無法改變。”
時光神女說著,美眸凝視著蘇離的時候,蘇離發現,四方的虛空似乎都有了一些細微的改變。
這不是時光神女的操作,而像是某些其余的大能的操作——這是某種勢力在監控虛空中的一切?
“這是在監控我、觀察我釋放施展某些‘真虛’的能力嗎?”
蘇離的塵寰之心察覺到這一幕,靈魂微微顫栗,同時也頗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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