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山道上,一名精瘦漢子自山腳下快步行來。沈月看那人一身駝色勁裝,步伐矯健,顯然身有武功。待那人來到近前,抱拳道:“長樂門鄧楚風,求見天武宮陸老宮主。”
卓飛華也抱拳回禮,道:“鄧兄遠來辛苦,我等已恭候多時了。”隨即簡略介紹了幾人。介紹到慕星寒時,鄧楚風眼睛一亮,道:“久仰吞龍劍大名,今日有幸得見,確是氣度瀟灑名不虛傳。我長樂門少主對閣下更是仰慕的緊,時常念叨著要來與閣下會一面。”
慕星寒平靜如水,淡淡道:“過獎。”
“請隨我來。”卓飛華一揮手,當先領路,向著議事堂方向走去。途中沈月湊上去小聲問道:“卓姐姐,他剛才說的少主是誰呀?”
“傅香臣,是長樂門主的親弟弟。”卓飛華回道。
沈月哼了聲道:“這種江湖口吻我可知道的很,說是仰慕,實則就是要來找麻煩。啊,傅香臣,我記起這個名字了,不就是排在劍榜第八的人,難怪了。”
一行人穿過廣場,又經過幾重院門,來到議事堂前。此刻馬正瀟早已等在那裡,看到來人,迎上抱拳行禮後,將諸人迎了進去。卓飛華走在後面,發覺沈月似乎有些猶豫,笑道:“你也來吧,不過可不許亂說話。”“好嘞”沈月笑著答應。
進到議事堂,這裡早已等了不少人。除了端坐主位的陸長生,議事堂七位成員盡數到場。
鄧楚風上前拜倒叩頭後,起身取出一封信箋,雙手過頂交給陸長生。陸長生接了撕開封皮,拿出信紙展開,慢慢靜閱起來。此時議事堂中雖有十人之多,卻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沈月站在最後,更是大氣不敢喘。
過了片刻,陸長生長歎一聲,將信箋交給身旁的卓飛華,對鄧楚風道:“如此說來,在西北一方也有不少義士遭了玄冥教的毒手。”
鄧楚風恭敬回道:“是,從蘭州至銀川一帶,光是今年,死在黑菩提之下的武林高手就有十幾人之多。我門主猜想,西北已是如此,中原各地想來更甚。”
馬正瀟接口道:“不錯,根據各方傳來消息匯總,今年中原各門派中,確定系死於黑菩提之毒的武林人士已有十數人之多,而且具是頗有名望的人。只可惜一個凶手都沒有抓到過。”
鄧楚風點頭道:“因此我門主說,相比以往,玄冥教行事越來越猖獗,已經是個兆頭,只怕後面會有大動作對中原不利。長樂門雖然地處西北,卻絕難獨善其身,所以提議,貴我兩家會面一晤,共商情勢,以作好萬全之策來應對玄冥教。”
陸長生緩緩點頭道:“傅門主想的周全,老夫也正有此意。”沈月聽著幾人的話,心想原來是長樂門想要和天武宮聯手了,不知玉善坊會不會加入。
鄧楚風道:“老宮主是當今天下第一人,一言九鼎,下走這裡代門主謝過。。。。”
“等等。。”卓飛華此時也看完了整份信件,將信紙一抖,面露不悅道:“兩家會晤自是好事,可這信中寫的卻是要老宮主帶領天武諸人遠赴西北,去拜訪長樂門。久聞貴門主傅明姝才智超絕,胸藏兵甲,該當是個識大體的人才對。難道不懂老幼輩分嗎?就算兩家當真會晤,也應當是傅門主來我天武宮拜會老宮主才對,豈有相反之理?”沈月也思量,若真如信中所言,那這長樂門主可也太不懂規矩了。
鄧楚風聞言,面不改色道:“在下只是個送信的,對我門主的主張不敢置喙,
更無法揣度。至於她是否有其他顧慮,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你。。。”卓飛華臉上變色。
這時,馬正瀟插口道:“飛華莫急,有話好好說。興許傅門主是有什麽特殊難處,以至無暇分身也說不定,大家武林同道,總該互相體諒嘛。”沈月在旁聽了,心中暗罵這個馬正瀟只會和稀泥。
卓飛華強壓怒氣,問道:“好,我就問你,難道真要讓老宮主跋涉千裡去長樂門嗎?”
馬正瀟皺眉:“這個。。這個。。可以從長計議。”
這時陸長生卻呵呵一笑,捋了下白胡子,道:“你們不必爭執。老朽雖然活了近百歲,但好在習武經年,身子還算強健,長樂門距此雖有些距離,也不過二十幾日路程,我還對付的了。就這麽定了吧。”
這番話一說,雖然沒人出聲,但包括沈月在內,諸人都露出忿然之色。可既然陸長生都答應了,旁人心裡再不爽也隻得接受。
陸長生又道:“既然要動身訪遠,天武宮總要做些準備才行,想來尚需些時日。就請鄧使者暫住些日子,一旦諸事妥當,便可成行。”
“全憑老宮主吩咐。”鄧楚風恭敬行禮。卓飛華喚了一名執事進屋,讓他領著鄧楚風先去安置住處。
待二人離去後,卓飛華向陸長生道:“老宮主,您真打算親自前去長樂門嗎?這。。也太說不過去了。雖說那傅明姝確為一派之尊,但論起輩分來,和您老人家還差的遠,豈能讓您屈尊前往?”
馬正瀟接口道:“長樂門實力龐大,是現如今天底下少有的幾個夠資格抗衡玄冥教的勢力,我們豈能輕易得罪?”
卓飛華一聽他說話,更來了火,冷冷道:“真不知馬前輩到底是天武宮的人,還是長樂門的人。”
馬正瀟臉上變色:“你。。”陸長生輕輕揮手,馬正瀟後面的話頓時全咽了回去。
陸長生道:“飛華不必動怒, 正瀟說的有道理,此時當以大局為重。”說著陸長生站起身,在廳中緩緩踱步。他雖然年逾百歲,但身形高大,腰背挺直,絲毫不顯老態。眾人見他此狀,都靜然聆聽。
陸長生背著雙手行了一圈,停下腳步,道:“你們都聽說過‘玄陰圖錄’吧?”
眾人微微吃驚,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宋夫子尖聲尖氣道:“知道,相傳這玄陰圖錄,乃是六十年前玄冥教教主賀蘭驚屠所修煉的魔功。據說被此功所殺者,血脈皆凍。只不過自賀蘭驚屠死後,此魔功便消匿於世,再不複見。具體威力如何,就說不大清了。”
陸長生點點頭,道:“夫子說的不錯,這玄陰邪功之可怖,你們當然都是聽說的。可老頭子我是親眼見識過的。”眾人一聽,頓時都神情一振。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慕星寒和端木淵都不禁有些氣息粗重起來。
陸長生接著道:“多余的話老朽也不必說了,諸位只要明白一點,玄陰邪功降世,便是蒼生浩劫。我不知已多少次祭神發願,請求上天,莫令這邪功再來到人世間。可是。。。”說著一聲長歎。
雖然陸長生並沒細說什麽,但以他的身份,卻說出如此一番夾雜著深深恐懼的言語,足見玄陰圖錄之可怕,令在場諸人都油然變色。
沈月突然想起和父親在豫州府的事情,脫口道:“那玄冥教主秦無極已然出關,豈非意味著。。。”眾人都看向她。
陸長生點頭道:“是呀丫頭,你說的不錯,秦無極就是當今玄陰圖錄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