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越發炎熱起來。午時用完飯食,董玉好直嚷嚷著受不了,便提議去羅敷池清涼一下。沈月也覺得盛暑難熬,當即點頭同意。
天武宮坐落在洞庭雲霧山間,四周群山環抱,植被茂盛。南面是大門,正對著樹林山道。西邊是青葉林,滿山竹子,也是人們練功最喜去的地方。
東邊則是小明溪,沿著溪流上溯,經過後山,在溪水轉彎處的旁邊,有一處積水的淺池,便是羅敷池。
因為此處是溪水積灌而成,因此水質清涼,清可見底。加上四周花木繁密遮陰,所以每逢炎熱時節,宮中女子們最愛到此嬉戲沐浴。也正因為這裡是個洗澡的好地方,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宮中就下了嚴規,男人絕不可踏足此處,這裡也就成了男子禁地。
天武宮是武林聖殿,執掌俠道,既然有明文規矩,當然是人人謹遵。因此幾十年來,宮中女子們每到這裡嬉水沐浴,從無清擾意外。
沈月二人帶著換洗衣物,行了不一陣便來到羅敷池。此時已經有不少女學徒在這兒。
眾人見到二人,都紛紛打招呼。要知道沈月早已算是學徒中的名人,加之性子和善,不擺名門派頭,因此人們都願與他示好。
沈月笑道:“大家來的好早。”
一個女學徒道:“怕是今年光景主熱,要不是有這池塘,人們都要活不成了。”
董玉好接口道:“說的是,這兒洗澡清爽死了,本姑娘必須趁著天兒熱,每天都來一回。等到了冬天,只能在宮裡瓦舍之中燒熱水了。”二人脫衣解裙,隻留下貼身的小衣,進到水中。渾身被一股清涼激的忍不住齊聲大叫,好不痛快。
眾人談論起,若是男學徒想要在炎炎夏日衝涼洗澡,只能到下遊的河中,環境可比姑娘們差多了,眾少女不由生出優越之感。
董玉好說道:“我猜呀,定然是不知多少年前,有個說一不二的強勢女豪傑,率先發現了此處,當即就要求設為女子專屬。就連老宮主也不得不答應。否則若是被哪個男人先發現了,這裡就成了女人的禁地了。”
沈月忍俊不禁,笑道:“你還挺會編故事。其實要我說呀,男人還不一定喜歡這樣靜宜清澈的小池子呢。。。”話沒說完,沈月耳中忽聽到背後不遠輕輕哢吧一響,似乎是有樹枝被踩斷了。她轉頭目光一瞥,聲音是從一塊大石後傳來。接著聽到極小的一聲“嘿”,那聲音分明是個男人。
沈月身形如電彈起,一把將置於池邊的衣裳抓在手中,快速將身體裹住,執劍在手,一個起落撲向後方五丈外的大石。
只因沈月適才靠在池塘最邊緣,因而那動靜只有她一人聽到。加上她反應動作實在太快,其余人甚至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沈月翻上石塊,只見前方五尺外,一個男人正慌張逃走。她不及追趕,看準方位,將雪璃劍一把擲出。倏的一陣風,劍尖直插對方小腿。
那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沈月快步趕過去,這時卻似乎見到,前方樹林中有個身影一閃而沒,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她顧不上多想,將地上男子一把抓起,看清後大吃一驚,居然是那個長樂門使者鄧楚風。
直到此刻,一眾少女們才明白過味來,一陣尖叫,紛紛逃離池塘,亂找著各自的衣裳。
沈月將劍拔出,鄧楚風又是一聲大叫,小腿鮮血直流。沈月從鄧楚風的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捆扎在其腿上才止住了血。
眼見他已無法行走,沈月讓董玉好趕緊回宮,去找個男學徒來。隻一會兒功夫,就見卓世奇陪著董玉好一起趕來。 消息傳到議事堂,人們都大為吃驚。陸長生囑咐眾人,事情未明之前,先不要聲張。可是話雖好說,但當時在場的少女有十幾個,有人偷窺女學徒洗澡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傳遍了宮內。沒多大功夫,議事堂外便圍聚了不少人,議論紛紛。
卓世奇將鄧楚風背進議事堂,眾人早已等候在內。鄧楚風雙手被捆,坐在地上,垂頭喪氣不敢抬頭。此時每個人都是滿腔恚怒,看過來的眼神猶如帶著刀子。
卓飛華來到他面前,道:“鄧兄以為天武宮是什麽地方,可以任由你胡來。難不成你仗著自己是長樂使者,我們就不敢收拾你?”
“不。。不。。。”鄧楚風自知理虧,甚至不敢直視卓飛華。
卓飛華又道:“就算你久居西北,不怕天武宮,難道對貴門主的臉面也毫不在意?長樂門怎會派你這種人來?”
鄧楚風滿頭大汗,結結巴巴道:“在下知錯,得罪了天武宮。。。罪該萬死。。可。。可這事也不能全怪我。”
“哦?”卓飛華一挑眉,問道:“你這是何意?”
此時在場的,除了議事堂幾名負責人外,門外和窗外還擠著不少看熱鬧的男女學徒。所有人聽到鄧楚風這話,都好奇起來,難道當中另有隱情。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大喊道:“不怪你怪誰。。。”只見門外人群被擠開,走進一人,原來是糟白浪。
鄧楚風一見糟白浪,顯出一絲喜色,道:“你來了,正好,快幫我解釋一下。。。”
“住口。”糟白浪怒道:“有什麽好解釋的,你這無恥之徒,乾這等惡行,難道還想狡辯不成。”眾人見他一反常態,正氣凜然,都有些愕然。
糟白浪滿臉義憤填膺,對卓飛華道:“卓總管,這種混蛋人人得而誅之,還留著幹什麽,要我說一刀殺了的乾淨。讓人眼不見心不煩。和他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力氣。”
鄧楚風一愣,結巴道:“你。。你。。”話沒說完,就聽啪一聲,鄧楚風被糟白浪反手扇了記清脆的耳光, 頓時頭昏腦漲。其余人也都嚇了一跳。
只聽糟白浪厲聲道:“你什麽你,老子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下流胚子,更何況,你小子這是在欺辱我天武宮,我們偉大的天武宮啊。”語聲中似乎都要帶著哭腔。人們都不自禁皺起了眉頭。
鄧楚風清醒了些,隻覺半邊臉火辣辣的疼,怒氣上來,嚷道:“還不是你。。。”‘啪’一聲,糟白浪又是一記耳光打過來,罵道:“閉嘴。這有你說話的份嗎?你這下三濫,還敢亂吠,給老子悄聲呆著。”
鄧楚風堅持喊道:“是你。。。”
糟白浪衝上去一腳蹬在鄧楚風臉上,接著劈頭蓋臉一頓亂打,嘴裡罵道:“就是我打你,怎麽樣。老子叫糟白浪,你記住了。冤有頭債有主,為了天武宮,我命都可以豁出去,還怕你個下流東西。。。”直打的鄧楚風不住慘叫。
卓飛華回過神來,忙上前拉住糟白浪道:“不可魯莽,還沒問清楚呢。”
糟白浪氣喘籲籲,一甩手道:“已經很清楚了,卓總管你們先回去,這小子交給我,保證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看姑娘們一眼。”
鄧楚風驚慌喊道:“卓總管救我,他要滅。。。”
糟白浪又是一頓亂拳砸去:“閉上你的狗嘴,看你還敢胡說,還敢胡說。。。老子打死你。。。”劈裡啪啦的拳腳中,鄧楚風的慘叫越來越弱。
半倚在門框外的上官龍飛一翻白眼,嘿了聲,小聲對旁邊人道:“懂啥叫殺人滅口嗎?不懂的趕快看看,正在你們眼前發生。”眾人都覺好笑,卻不敢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