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你怎麽來了。。”沈月抬眼四處張望,問:“我爹和我娘呢?”
柳玉兒道:“近些時日,在萊陽附近又出了不少命案,說可能是玄冥教下毒乾的。你爹和你二叔忙的一天到晚不著家,你娘又要主持家中諸事宜,因此呀,來探望你的事兒,就著落在我身上了。”
沈月不禁大為失望,原期盼著離家大半年,終於能見到爹娘,卻是空歡喜一場。
柳玉兒瞧出她神情落寞,笑道:“大姑娘了,獨自離家修行這些時日,怎麽還像小孩子似的。等你爹媽有了空閑,定會來瞧你,又不是非要等到中秋節才能來。”
沈月苦笑點頭,畢竟二嬸也是好心好意,自己可別太過冷淡了,道:“二嬸難得來,讓月兒帶你到天武宮各處遊覽一番可好。”
柳玉兒嗤的笑出來,道:“還遊覽個啥呀,要說這天武宮,二嬸可比你熟多了。”沈月聞言一時沒明白過味來,不由愣了神。
柳玉兒道:“當年我可也是在此足足過了三年呐。”
沈月終於反應過來:“你。。你也是天武宮的學徒?”見柳玉兒點點頭。沈月實在意外,這個自己從小的印象中,就嘻嘻哈哈不停的二嬸,居然也曾在天武宮修習。
柳玉兒神秘一笑,道:“說實話,這回來瞧你,我還真有點私心呢,離開天武宮多年,正好借機故地重遊一番,回來瞧瞧。不過你可別惱我,你爹媽托付的東西,我可是一樣不少都給你帶來了。”她說著招呼旁邊的執事弟子將一隻錦盒端來。柳玉兒將錦盒接過交給沈月道:“別的先不多說,趕緊先去拜會老宮主,把這最要緊的任務交了差,再說其他。”
沈月知道,雖然今日來自五湖四海各門各派的人不在少數,但夠資格直接去拜謁老宮主的人卻不多,自己家正是其中之一。太爺爺和老宮主算得上生死戰友,這等交情自然不同旁人。
柳玉兒道:“這個錦盒定要你親手送上,好讓老宮主印象深刻些。這可是你娘特地囑咐的。”沈月撇撇嘴,雖然心中不喜這等矯揉造作的形式,卻也無可奈何。
來到秋溟閣前,柳玉兒扯住沈月,將她頭髮輕輕打理扎好,又將她衣裳悉心整理一番,說道:“儀容清整,可不能失了禮數。”
沈月苦笑道:“老宮主又不是沒見過我長什麽樣子,何至於此。”
“這孩子,啥都不懂。好啦,進去吧。”柳玉兒滿意道。
兩人上了階梯,守在門外的施敬良看見,迎上來笑道:“沈月,怎的現在才來,沈莊主呢?”
“我爹沒來,由我二嬸代勞啦。”沈月轉頭做了介紹。
施敬良和柳玉兒互相行禮後,道:“快進去吧。”他知道,只要是禦劍山莊的客人,無論是誰,踏步這秋溟閣都是來去自由。
沈月走在當前,一入大堂就遠遠瞧見陸長生坐於主位上,正沉首與旁邊一人說著什麽。那人身穿著青色錦緞長衫,只因背對著門口方向,所以一時看不見面容。
令沈月意外的是,慕星寒也在這裡。他此刻正站立在陸長生座椅後,凝神聆聽二人說話,同時也察覺了沈月的出現。
沈月顧不上和慕星寒打招呼,捧著錦盒喜盈盈道:“老宮主,這是我家特地給您送來的。。。”她此時捧著錦盒邊走邊說,看不見腳下。而地上的步毯或許是新將鋪好的緣故,位置不正,恰好鼓起一塊,不偏不倚絆在沈月的腳上。她一句話未說完,整個人頓時向前摔去。
若是平時,以沈月的輕功,只需一個側翻或出手在地面一撐便可站穩了。可要命的是她現在手上捧著禦劍山莊的錦盒,裡面全是精心製作的糕點美食。電光火石間,沈月腦海中隻想到一句話,絕不能讓盒子反轉了。她一咬牙一閉眼,拚著摔個狗吃屎,雙手也要穩穩端著。事發突然,慕星寒相救也已不及。
就在此時,那青衣人離坐而起,長袖一揮。沈月頓覺一股大力在脅下一托,整個人已然穩穩站住。她驚魂稍定,這才看清眼前救了自己的人五十上下年紀,方面闊口,留著一字胡須,神情淡然的望著自己。
慕星寒見她有些發愣,輕輕咳嗽一聲。沈月反應過來,忙道:“多。。。多謝前輩。”那人淡淡一笑,轉身回坐。
陸長生捋著長須,讚道:“數年不見,靜山的玄武真氣愈發深湛了。”
青衣人行禮道:“倒叫老宮主見笑了。”
一旁的沈月聽到二人對話,不由心中大為震驚,只因她意識到,這青衣人正是天武劍榜上排名僅此於父親之人。也就是周琳琅的父親,東江商盟總會長周童。
沈月也深知陸長生稱他靜山,只因此人家中的書齋名為‘靜山齋’,因此在江湖上還有個別號,叫做“靜山知客”。這事她很小就聽父親說起過。
陸長生對沈月揮手道:“小丫頭,還沒見過你周世伯吧,他可曾是和你爹同期在天武宮學藝之人。”
沈月自小受家中訓誡,深諳武林的輩分規矩,聞言連忙稽首拜下:“見過周世伯。”
周童將沈月扶起,仔細打量,道:“你就是沈月。”沈月點點頭。周童又道:“說起來, 我與沈兄一別經年,已有八九載未見了,這次。。”
話說一半,突有人插口道:“這次你也見不著。。”就見柳玉兒盈盈走來,面含笑意道:“來天武宮機會難得,因此呀,我把我家大伯大嫂給擠掉了,今兒就來了我一個。怕是要周大官人失望了。”沈月聽二嬸竟然如此玩笑言語,心覺太不合適了。
她偷眼瞧去,哪知周童竟似乎毫不介意,道:“柳妹,這麽多年你這性子真是絲毫未改。”
柳玉兒嘻嘻一笑,福身行禮:“周大哥,別來無恙。”
沈月更是吃驚,看樣子二嬸不但和周童早就相識,還是交情很好的那種。
柳玉兒轉頭對沈月道:“我的小姑奶奶,可慢著點走行不行。剛才可摔到了麽。”沈月搖頭道:“二嬸,我沒事。”柳玉兒見狀放下心來,拉著她一起在堂中跪下,給陸長生行禮。又將錦盒獻上,說明其中都是禦劍山莊著人精致的江南小點。
陸長生笑道:“有心了,快起來吧,你這玉兒丫頭。。嗨,如今早不是丫頭了。”
柳玉兒笑著起身,道:“難得老宮主還記得玉兒。”
“怎能不記得,當年你們那群孩子裡,就數你能說笑,每次不論場合,嘰嘰喳喳吵得我頭都疼了。”陸長生笑道。
周童也道:“當年我等在宮中學藝的那屆學徒,都是些老成持重的性子,幸虧有柳妹在,那三年才不算太沉悶。”幾人都笑起來。沈月這才知道,原來除了周童,就連二嬸也是和父親同一期的學徒。這事自己竟從未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