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東來,瑤池西望,翩翩青鳥庭前降。
有河邊的白鳥,有那看不見的紫氣,有散出的光華都向著一處匯聚。江小寒攀上一塊石頭,讓自己更高點望去,看到白鳥伴著紫氣緩緩落向一處宅院。
之所以是宅院而不是樓房,是因為那裡看上去像一處別墅區,樓層低矮,遮擋在大片的綠樹蔭裡,而靠近的湘江上看不見的紫氣真緩緩流入那一片所在。
“這是有人布了風水局,看樣子水準很高,引紫氣而不印青氣,這是想升官啊。”江小寒看著那一片紫氣,有些羨慕的說道。
“人家又不是修道的,引青氣幹嘛?”
“老子過函谷關,還紫氣東來呢,紫氣又不是不能修道。”
“老子成聖,也是去當官了,最大的官。你一個修道法的小道士,還想蹭人家紫氣不成。”
“出家人的事,不是蹭,是有德者居之。”江小寒有些意動,“要不——”
“行了,走吧——”青袖一拽江小寒,“你難得的機緣。”
“可是人家的啊。”
“那就搶過來。”
聲音漸遠,嶽麓山依舊靜謐。
湘江旁,秀峰山西,月亮島東,有一處聞名遐邇的別墅,叫湘水壹號,這裡住得不是達官貴人就是豪紳巨富,十年前這裡剛開盤的時候一套就上千萬,經過幾次房地產大漲後早已身價翻了數倍。
湘水壹號都是獨棟,是真正意義上的別墅,都有自己的小院子,說小是因為綠化面積大,真要看圍牆裡的面積卻也甚大。
一處位置絕佳的小三層戶裡,有一座小假山,有噴水的人造水景,圍起來的小水池裡有兩條金龍魚遊來遊去。
有三個人正在那裡交談,其中一個戴眼鏡穿著一身西服的中年男子笑道:“程大師果然不凡,這玉玨藏於假山之內,立時讓我感到一股清新之氣啊。”
旁邊一個年輕的女子,臉上帶了些稚嫩,撇撇嘴說道:“那是你看不見,都有紫氣匯聚過來了。”
“丹丹,別沒大沒小的,怎麽跟劉秘書說話呢。”年長的老者訓斥了句,笑道,“劉秘書見笑了,不過小女說的確實是,我做風水局這麽多年,只有這次算是最成功。”
自矜了下,又說道:“當然,主要是這宅子本身的風水好,略微改動再加上這玉玨,算是真的‘畫龍點睛’了。”
“畫龍點睛,說得好啊,程大師這是讓我見識了啊。您剛才說‘紫氣’?”中年男子推了下眼鏡,有些疑惑。
“紫氣東來的紫氣,我都想住在這了。”丹丹羨慕道。
“那這紫氣可是利於往上走?”劉秘書指了指天。
“這點還是可以保證的,這風水局下,相比一兩年內就會有結果,到時候拭目以待。”
劉秘書哈哈一笑:“那想來老板就滿意了,這次的報酬我回頭安排人付過去,到時候大老板真有高升再單獨謝程大師。”
“劉秘書客氣了,說了是免費幫忙就是免費幫忙,丹丹我們該撤了。”被稱為大師的程修林卻半分沒有收錢的想法,能給這種人物做風水局,只要對方念你個好,好處有的是。這接待自己的都是省裡二把的秘書,誰還在乎那百八十萬的。
“那我讓司機送您。”劉秘書客氣道。
“不用不用,我還想帶程丹在星城走走,這形成地處我國腹中,當年偉人就從這走出去的,我可得好好參觀下。”
“那行,您忙程大師,
我們後期電話聯系。” 雙方客套一番正要告別,剛要出大門的程修林卻眉頭皺起來:“丹丹,你有沒有覺得這‘氣’變了流向?”
身邊的女子真是程丹,在西北沙城和陸曉硯同一輛客車上遇險的程丹,後來被宋無雙所救後,就被其父程修林叫回家中時時帶在身邊。這次來星城布風水局,也是特意帶程丹來上“實踐課”。
程丹停下腳步,仔細的看了看,有些慎重的說道:“這‘氣’在漏,偏西南方向。”
後面的劉秘書走上來:“怎麽了程大師?可是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忙。”
“不是,這風水局的勢在被人借,劉秘書,這小區裡可有什麽高人?”程修林一臉慎重。
要知道風水做局,成勢成人,勢被人借,自己的氣運可就少了很多,這就好比有人接蹭你的流量一樣,本來不大蹭的人多了可就會卡頓的。
“高人?您是指向您這樣的?”劉秘書沉思著,“這小區裡我來的少,這次也是老板安排,還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高人。”
“沒事,我們來解決吧,程丹,能找出來嗎?”
“一半一半吧,我們出去在周圍看看,應該能遇到,我感覺‘蹭流量’的越來越近了。”
“好,那我們就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麽大膽敢借我程家的勢!”程修林有些生氣,語氣森然。
要知道程修林布風水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自然生氣,風水局或者法事或者布道,一般同行遇到多半避開,有需要幫忙的才會伸把手,那有想現在這樣上來蹭人家流量的。
這要是布的局達不到所期許的效果,不止會壞了口碑,那位要是覺得他騙了人,後續基本上也不用再有新客戶了。
可能有的人覺得“蹭流量”蹭點蹭點了,只是這風水局像流量卻不是真的流量,風水局一旦成了,基本引得是周圍的勢,這周邊存的許久的靈氣被吸收過來後才能形成一個漩渦,緩緩吸收,而且氣不長存,也不長生,周邊氣運少了後雖有緩緩補充的過程,但會影響整個勢的威力。
所以風水局第一天的勢非常關鍵,勢最重,氣最濃,積累到一定量後會慢慢影響人的氣運。
那邊程丹打頭,出去在小區四周轉悠,沒兩步就發現一個身穿灰藍色道袍的小道士和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
看到倆人的時候,程丹基本判定就是這倆人搞得鬼,因為這種事只能是道門的人才能借到勢,而道袍這種太具有身份特征的服飾,分分鍾讓程家父女鎖定目標,只是那帶著鴨舌帽的女子怎麽看上去有些熟悉呢。
程丹有些疑惑,不過還不等她想起在哪遇到,程修林已龍行虎步,走到正在河邊打坐的江小寒身邊。
“道友,過分了吧。”
“啊,您是?”江小寒抬頭,有些疑惑。
一旁的青袖在看見程丹走過來時,嘴角已經慢慢翹起,只是她的容顏遮在鴨舌帽裡,讓兩人看不見而已。
“在下程修林,剛在此做一風水局,道友為何壞我風水之勢?”程修林一直壓著火,不過對方是個年輕後輩,怎麽也得訓斥一番,問了出身來歷找到對方師門要個說法。
“啊,程大師您好,我是江小寒。”誠惶誠恐的江小寒有做壞事被抓的懊惱,都怪青袖,他就說了不能亂來,這下被人抓了原形多尷尬。
江小寒出生到現在修道時間不短,不過卻很少下山, 有些潛在的規矩他卻是一無所知的,何況這次下山本就是去打更人登記的,誰能想到他會一路客車坐過去,打更人真要靠他去辦事,黃花菜都涼了。
“你師門何處?不亂入別人風水局的規矩都不懂嗎?”程修林提高了嗓音。
那邊青袖不滿的抬頭,一直盯著她的程丹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以及那有些邪魅的笑。
吃驚中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她想起在哪遇到這個女人了,緊張中去抓程修林的胳膊——卻看到青袖把食指豎在嘴上。
“實在不好意思,小道出自青城山丹台碧洞的,這箱給您賠禮了。”江小寒打了道揖。
“哼,你青城也是大門派了,就這麽欺負我們道街的人嗎?”
這時程丹在旁邊拽了下程修林的胳膊:“爸算了,我們走吧。”
程修林看不到自己閨女一臉的迫切,不耐煩道:“你急什麽!”
“道街?大師是?”江小寒一臉不解,看對方是個大師,像電視上演的那樣仙風道骨的,一身白袍,身寬體胖,扎了個道髻,只是對方說的道街,好似這個詞聽師傅提過啊。
“風水龍局程修林!”程修林不耐煩的自報名號。
江小寒還是一臉不解,不過看到程修林一副我都說出大名了你還不抓緊恭維起來的樣子後,忙再次做道揖恭謹說道:“程大師,久仰大名。”
只是神情動作還沒表現到位,誰都能看出他其實不知道風水龍局是什麽,一臉的懵懂。
一旁的青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