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代T—03新型差分機已經運抵科索勒造船廠,正式裝配並投入使用,蘭登廠長表示:T—03的到來,將代表著科索勒製造精度再上一個台階……】
余生安彎腰撿起沾滿泥汙的報紙,看著上面古怪的文字,在契約權柄的支撐下,他本能的將文字翻譯過來。
“先生要來一份報紙嗎?艾富裡拍賣行今晚將會拍賣一顆有著六尺寬的海怪腦袋……”
一名剛到余生安腰間、滿臉長滿馬雀斑的報童,挎著誇張的斜挎包,努力推銷著報紙。
“不用,謝謝!”
余生安抬手,聲音沙啞,口音和報童如出一轍。
“好吧。”
報童難掩失望之色,只能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余生安丟掉手中滿是汙漬的報紙,目光順著寬闊碼頭向城市望去。
城市無牆,一眼掃去,一幢幢建築拔地而起,越是靠近市中心,建築越密集,宛如鋼鐵森林。
這裡的建築酷似裡維埃拉式風格,只是穿行建築之間的包錫管道,破壞了這份臨海優雅。
天空中,一艘目測至少三百米長的白色橢圓形飛艇,高高懸浮在一幢大廈之旁。
飛艇下方,吊艙龐大,宛如輪渡甲板之上的建築。
此時雖然還是一日之晨,但天氣卻陰沉得宛如傍晚。
天空中飄著細微黑絮顆粒。
余生安伸手接過一粒黑色顆粒,眼眸深處閃過濃濃的疑惑。
這個主位面空氣中幾乎沒有魔力存在,這意味著這個世界很可能沒有魔法,或者魔法威力相當有限。
但奇怪的是,降落這個世界之時,他分明感知到海洋中魔力密度並不低,甚至比艾澤亞大陸還要高出不少。
空氣中沒有,大海卻充沛。
魔力這是融入水中了?
好古怪的世界!
余生安眉眼低垂,他有種預感,這恐怕多半是人為製造的。
如果是單純的無魔環境,不應該出現海水這個特例。海水和空氣的差異,看起來像極了某種權柄的限制。
余生安扭頭看向碼頭停靠的一艘艘蒸汽輪船,心想,或許這就是這些造物出現的根本原因。
思考著,余生安抬腳向城市中走去。
這座不知名城市,看起來十分繁榮。
街道上,行人形色匆匆。
只是從那沾染大塊機油的衣著和菜色面孔上來看,這裡底層民眾的生活水平恐怕並不高。
沒走多遠,余生安看到了熟悉之物——自行車!
這裡的自行車,顯得十分實用,車體粗糙,構造簡單,像極了余生安小時候的三八大杠。
除了自行車,這裡還有噴吐黑煙蒸汽的無蓋公交車,當然了,它看起來更像是礦井中的運煤車。
不知道糟糕的空氣質量,是不是源自這些造物。
總而言之,這座城市給余生安的感覺,像極了放大了數十倍的鋼鐵工廠。
一路上的細節觀察,也令他迅速掌握這個世界的基本社交規則。
他拐進了一家典當鋪,摸出黃豆大點薄片黃金,遞給一名坐在鐵絲網後面,眼眶深陷,戴著單片眼鏡的消瘦中年男子。
男子用鑷子捏住黃金薄片,摸出一個打火機模樣的金屬盒子,啪的一聲,打出火焰,燃燒起來。
余生安瞳孔微微一縮。
他從製造火焰的機器中,嗅到了一絲神力波動,莫非這就是這世界蒸汽的真相?
火驗之後,
男子又將黃金放在一個怪模怪樣的物理天枰上,這才低聲道:“0.71盎司,1盎司現在市價是7.1英鎊,按照市價,你這塊黃金一共5英鎊,要抵押嗎?” “要。”
“英鎊,還是先令?”
“都要點。”
高瘦男子點了點頭,拉開抽屜,點出三張1英鎊紙幣,六張5面值先令,以及一遝1到5面值不等的便士。
余生安接過貨幣,看都不看,轉身就走。
不是他不清點,而是這裡貨幣進製十分複雜,便士和先令之間實行十二進製,先令和英鎊之間,卻又是二十進製。
混亂的兌換規則,對他而言,實在是別扭的很。
出了典當行,余生安吐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顯然已有神靈在統治,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只能先偽裝成普通人,搜集基礎情報。
離開典當行,余生安去了一趟衣服店,將身上偷來的衣服換掉,隨後在這座鋼鐵城市中閑逛起來。
臨近黃昏之時,他又拐進一家酒店,佯裝失意的年輕人,垂頭喪氣的自斟自飲,並拒絕了兩撥流鶯的騷擾。
通過大量隻言片語的整理,余生安抽絲剝繭般,迅速整理出這個世界的統治神靈。
當然了,也可能僅限於這座城市的統治神靈。
它們號稱“四原神”。
分別是:
機械蒸汽之神、黑夜女神、太空之神,以及風暴之主。
這裡的信仰並不排斥對立。
這點,從一座城市四座教堂,就能看得出來。
但大多數人,只會選擇信仰一位原神。
除了神靈之外,大多數人聊天內容都是工作和海怪。
尤其是後者,出現頻率極高。
估計是因為海水具有魔力的緣故,這個世界人類的主要威脅,疑似就是這些海怪。
這些海怪總是會襲擊沿海漁村、碼頭、船隻。
不過,人們對海怪的態度,似乎又恨又愛。
譬如說,酒館裡,總會有人被調侃那方面不行,然後有人建議或推銷海怪之鞭。
余生安猜測,血肉具有魔力的海怪,對民間來說應該有著強身健體的滋補作用,對某些修煉者來說,用處恐怕也不小。
余生安這一坐,就是半夜。
時間雖長,但情報收集還是十分有限。
在客流稀疏之後,余生安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出酒館。
深夜的城市,空中的黑絮漂浮物少了很多,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甜。
——那是鯨油路燈燃燒所散發出來的氣味。
長街昏暗,行人罕見。
剛出酒館的時候,門口還能看到流鶯和醉鬼,走著走著,街道逐漸空曠起來。
偶爾一塊刺眼光斑從天空橫掃而過。
——那是飛艇上的探照燈。
“東西街南北走,出門看見人咬狗,拿起狗來打磚頭,又怕磚頭咬我手……”
余生安哼著不著調的顛倒歌,走著走著驀然站住腳步。
昏暗街道盡頭,一名戴著牛仔帽,叼著煙鬥,穿著鉚釘皮夾克男子,正靠在燈柱上,擋住了余生安的去路。
“先生這歌倒是有點意思。”牛仔手持火銃,頂了頂帽簷,露出胡子拉碴的面孔。
繚繞煙霧朦朧了他的面龐,令他看起來十分神秘。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余生安道。
“砰!”
牛仔猛然舉槍,對準余生安就是一槍。
在神紋迸發的波動中,一顆鉛丸劃過余生安的耳畔,狠狠射中余生安身後撲擊而來的中年男子。
牛仔快步走向余生安,一臉冷酷道:“躲著點,等我殺了這條狗,再來聽你唱歌!當然,前提是我有時間。”
聲未落,他再次舉起左輪,砰砰砰,便是連綿不絕的連射,將撲向余生安的中年男子,射得連連倒退。
“吼!”
連續遭到射擊的中年男子,不僅沒死,反而勃然大怒的低吼起來。
霎時,他的身體猶如氣球一般膨脹,衣服撐裂,大片漆黑毛發從皮膚上冒出。
他的嘴巴向前隆起拉長,犬牙突出,眨眼間,變成一頭狼頭人身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