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安看著牛仔老人如臨大敵模樣,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他也懶得澄清了,懶洋洋道:“那你們決定怎麽處置我?”
聲落,牛仔和老人面面相覷。
半晌,老人一言不發的在房間裡布置起來,他在余生安周圍拉起一道道細線,一顆顆金屬球被他掛在細線上。
“如果不想變成太陽,那就老實點!”老人低聲恐嚇一句,轉身向門外走去。
牛仔亦深深看了一眼余生安,隨之而去。
一時,房間安靜了下來。
余生安搖了搖頭,掃了一眼周圍的細線,注意力便全被房間裡奇形怪狀的鋼鐵造物所吸引。
他從中看到了科技力量,更看到了生產力!
這種科技力量在艾澤亞大陸,也許上不了台面,但它們勝在可以流水線生產。
一旦大規模列裝,代表的將是生產力的爆炸!
戰爭打的就是生產力!
想象一下,如果他將這個世界的蒸汽機械普及到克維爾帝國,將會是怎樣盛況?
機械化種植!
機械化建設!
機械化運輸!
誠然,機械化戰略投送能力比起魔法傳送陣差遠了,兩者可謂雲泥之別。
但機械化戰略投送,也有魔法傳送陣無法比擬的優點,那就是成本足夠低廉!
魔力這東西,完全就是戰略資源。
平時多攢一點,戰時就多一分優勢。
魔力不應該消耗太多在民生之上。
但機械可以!
這大概也是艾澤亞大陸民生一直十分落後的根本原因——掌握力量的人,鮮少把資源投入到民生領域。
余生安微微吸了一口氣。
這個主位面就是拿不下來,僅憑這些科技造物,他來得就不虧啊!
想到這,余生安腦袋忽然微微一歪,下意識露出側耳傾聽之狀。
這是他本能肢體反應,實際上,他開啟的神之視角,突然竊聽到牛仔和老人一段十分有意思的對話。
原來,牛仔和老人離開房間之後,並沒有走遠。
不知是因為周圍環境盡在掌握;
還是為了防止燈下黑,兩人乾脆在走廊盡頭聊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過來準沒好事!”老人抱怨起來,一臉氣急敗壞。
“對不起,他的力量太強了,如果我露出懷疑之色,我很擔心他會直接殺了我。”牛仔一臉歉意。
“他真的是帝國間諜?”
“不知道。”
“不知道你剛剛……”
“詐一下而已,你沒看到他出手,明明渾身魔力波動極為羸弱,卻能殺死侯爵狼人,這種高手,只有帝國才能訓練出來!”
“你打算怎麽辦,殺了他?”
“不,我也無法百分百確定他是帝國之人。大罷工馬上就要開始了,帝國估計也僅僅是聽到風聲而已,我們不能在這緊要關頭自找麻煩。”
“那他怎麽處理?”
“先關押一段時間,只要大罷工成功,不管他懷揣什麽樣的任務,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本傑明,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
不等牛仔本傑明開口,老人便自問自答道:“你太善良了。”
牛仔本傑明眉眼低垂:“他只是有嫌疑而已,我們不能濫殺無辜,否則和帝國有什麽區別?”
老人歎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大罷工。
兩人竊竊私語好一會兒,
才結伴返回房間。 只是推開門後,房內景色令他們脊骨一麻,後背發涼。
本傑明更是下意識掏出左輪,指向房間。
只見本該在炸彈陷阱之中的余生安,此時正站在一個房間角落,翻看著著一遝文件。
旁邊,偽裝成工具箱的保險箱,箱門大開。
“八十七名核心骨乾,你們勢力發展的不錯呀!”余生安抖了抖手裡的文件。
“你在說什麽?”本傑明一臉茫然。
余生安笑了笑,將文件重新塞進保險櫃中道:“不得不承認,你們非常聰明,用了十分小眾的文字,不過,很不巧,我就是語言學家。”
本傑明和老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之色。
“你是誰?”本傑明一臉警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其實是朋友。我得承認,你們罷工行動組織得不錯,但我敢保證,你們的行動沒有太大意義。”
余生安繼續道:
“也許工業協會會迫於你們的示威,簽訂減時增薪協議,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回到原狀!資本逐利,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客觀規律。”
牛仔臉色閃爍:“你想讓我放棄罷工?”
“不!罷工還是有點意義的,短暫的勝利可以鼓舞士氣!我的意思是,你們不應該將希望寄托於罷工之上,不從根本上改變這個國度,你們將會陷入永無休止的罷工運動之中。”
“那些資本家有的是手段對付你們,要我跟你們仔細聊聊嗎?比如說,他們只要找到你們的骨乾成員, 威逼利誘之下,分而化之將會非常簡單。”
“相信我,不要把人性想的那麽好,他們跟你乾,只是因為過不下去。如果他們能夠搖身一變成為工頭,甚至中產階級,相信我,他們賣掉你們不會生出半點愧疚之心。”
“再不濟,那就玩一玩文字遊戲。比如將工時制度改成按勞分配,通過精確計算,他們可以計算出你們十二小時內乾活的最高效率,到時候,把選擇權給你們,你們是選擇加班領更多薪水,還是選擇按時按點下班拿著最微薄的薪水?”
“哦,對了,他們甚至不需要搞這些小花招,聽說過通貨膨脹嗎?”
“只要他們聯合起來,抬高物價,那麽你們的漲薪就是一場笑話。以前十便士就能買到的黑麵包,以後也許得十五便士,甚至二十便士。他們可以年年給你們漲薪水,你們會年年有盼頭,但貧窮和奴役永遠不會改變。”
余生安侃侃而談著,神色放松,好像在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牛仔本傑明卻如遭雷擊,冷汗溱濕後背。
敢於和侯爵狼人搏殺的他,這一刻,瞳孔顫抖,雙眸深處閃爍著恐懼之芒。
“你到底是誰?!”他瞄準余生安的左輪顫抖起來,一如他的聲音。
“我說了,我們其實是朋友,我既然把這些告訴你,那麽我們可能會是敵人嗎?”余生安攤開雙手。
牛仔臉色忽青忽白,半晌咬牙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余生安笑了笑:“你們需要從根本制度上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