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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山去,只見山下有兩個人影在寒風中苦苦等候。
唐綰綰一看,竟然是他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迎了過去。“大人,黑熊哥,你們怎麽在山下。”“這裡這麽冷,你們怎麽也不知會一聲。”
“看到你們在辦事,我們就在這等著,也沒多大會兒。”
馮大人看了黑梟一眼,兩人交換了下眼神,他頓時心領神會,臉上的神情瞬間松了不少。今天他們之行沒有收獲,附近也沒有看到那些人的屍體,是如何出現在那裡的。現在見顧運之露出那樣的神情,他知道這件事情他罩得住,只要他有辦法,那就問題不大,畢竟南平郡王給了他們三日時間,去掉今日一天時間,還有兩日呢。他心裡有數了,接下來的事情,再具體商量怎麽辦。“辛苦了二位,快到轎子裡暖一暖。一定餓壞了吧。”
這墳地在山上,又是迎著風的,冬天的夜裡,那寒風就跟刀子一般,直接往衣服裡面鑽。下山的時候,唐綰綰覺得自己的衣服,就像是沒穿似的,冷死了。她突然很懷念羽絨服的溫度了。嘴裡忍不住感歎道:“哎,我要是有件羽絨服就好了。”
“你說什麽?”黑梟走在他身側,高大的身形將她的風稍微擋了一些。不過這樣也不濟於事。“我說我要是有一件,很暖和,不為寒風的衣服就好了。現在這衣服就跟穿著單衣一般。”
他頓時笑了,“傻丫頭,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衣服,除非是皮衣。”唐綰綰心道,那是你不知道好吧,以前我生活的那個世界,冬天羽絨服是必備品。樣式好看又美觀,關鍵是性價比高啊。一個冬天有一件暖和的羽絨服就夠了
見兩人一邊走路一邊說話,十分親熱溫馨。
黑熊心裡十分的鬱悶,忍不住的就往外冒著酸水汁,看著黑梟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低聲道:“少爺,你是不是看上這丫頭了,所以不喜歡我了啊。今晚這麽危險的事情,竟然不叫上我。”
想想以前他去哪裡不帶自己。如今有了這丫頭的位置,自己的位置卻沒有了。
幸虧唐綰綰是個唐大膽,膽子小點的姑娘,估計早就暈過去了。
“帶你去,你懂個錘子!”黑梟竟然爆了句粗口。黑熊頓時愣在當地。然後就這麽看著他,直接上了轎子。馮大人和他都是騎馬來的,車夫一直在山下等著。
黑熊嘴裡喃喃道:“少爺今兒個真的不對勁啊,難道他是最近太累了。所以說話做事都和以往不一樣了。”想不通,哎,實在是想不通。
馮大人則一貫的威嚴,平日裡也不大說話,見他們上了轎子,頓時也啟程了。好在後山離唐家村不遠,兩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唐綰綰和黑梟上了轎子,看到矮幾上有車的,還熱乎著呢,兩人頓時感動的有些熱淚盈眶了。黑梟更是一吃無法收拾,一盞茶的功夫,將這些吃食,全部掃到肚子裡去了。
“顧少爺你這飯量,逐日漸長啊?”
“一定是太餓了。”黑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心想,自己以後得注意點了。顧運之畢竟是個小白臉做事和他這個大老粗不一樣。不過誰也不會想到,這明明頂著同一張臉的人,竟然是兩種性格,應該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兩人一邊吃,一邊看著彼此笑,有一種生死與共,同仇敵愾的感覺。他們之間有別人不知道的小秘密,這種新鮮刺激,讓人覺得十分新奇。
坐在暖和的轎子裡,吃到熟悉的食物,眼前燭光下,看著對面的黑梟在吃東西,唐綰綰頓時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像是突然從一個世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然後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一般。
今晚黑梟給她打開了另外一扇門,讓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她本以為自己會害怕,不想腦子裡竟然一直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她心裡下意識的將那北鬥七星陣法全部給記會了,下意識的時候,手還會在腿上輕輕的比劃著。不知道用他那個口訣和陣法,是不是真的可以召喚亡靈,如果爹沒有死的話,應該就看不到他吧。
看她想的有些入神,眼睛都直了。一開始黑梟還以為自作多情,以為唐綰綰在看他呢,不想去發現她完全在發呆啊。“丫頭,想什麽呢,這麽如入迷?”黑梟用手在唐綰綰眼前揮了揮。
“哦,我在想一些事情。”
“對了,顧少爺,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黑梟點了點頭,看著她:“嗯,你說。”
“我今天看你召喚譚老爺子的魂魄,請問是不是死去的人,沒有進人輪回的都可以。死去很久的可以嗎?”
沒想到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想見你父親?”
“嗯!可以嗎?”唐綰綰帶著幾分期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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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梟看著她,那眼神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戲。
唐綰綰不由帶著幾分失望得神情,自嘲道:“本以為這個北鬥七星陣,可以召喚我爹的亡靈呢。沒想到竟然是空歡喜一場。”“那我爹應該進入輪回轉世了嗎?他再也記不得家裡人了?”算下時間,正常的人死去後,頭七過後就要去投胎轉世,喝了孟婆的孟婆湯就會忘記前世今生,重新做人了。
正所謂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眾生只有在生老病死和時間面前是平等的,不然再怎麽看,也是無法平等的。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自己的天賦和能力,雖說很多都是後天培養的,天賦更是第一位。沒有天賦的人,你就算是給他創造最好的條件,他也不會從一個笨蛋變成神童。
“小丫頭,哪有那麽多的問題。這世上的事情,最不能下結論的就是未知。”
“知道什麽是未知嗎?”
“嗯懂一點吧,未知就是我們不能知道或者無法預料的未來和現在。”
黑梟看著她,臉上露出很暖的神情,“說的不錯,簡單來說,就是對我們期待的事情,或者希望發生的事情,報以美好的願望。”
唐綰綰不由笑了,臉上露出幾分狡黠之色,“照你的意思,每日我只需要抱著美好願望就可以過日子了?你這個和畫餅充饑,有什麽區別。”唐綰綰似乎已經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因為她覺得顧運之說的是面上話,明明啥意思都沒有,也沒有說什麽實際有用的話看著他,聽著倒是挺冠冕堂皇的。還將她當小孩呢,在她眼前畫了一個餅,就讓她以為是真的。
黑梟也不反駁,而是模棱兩可的說了句。“信不信由你嘍,反正我已經和你說過了。”
唐綰綰則沒有說話了,懶得說,因為覺得他胡話連篇。
到家的時候,唐綰綰還沒下馬車,剛將車簾撩開,遠遠的就看到門口有個黑影等在哪兒,昏黃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看著那張期待的,帶著滿面焦急的臉,焦灼的腳步和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背,昏黃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風更是將她的頭髮吹起,衣服被獵獵的風鼓動著。於是她便用手將牛海往腦後撫。
看到這一幕,唐綰綰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撐得滿滿的。第一次嘗試被人滿心等待的感覺,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家門口有一盞昏黃的照這樣路的燈。
唐綰綰嘴裡叫了一聲:“娘!”直接朝她身上撲了過去。
陳娘子頓時被撞的差點一個踉蹌,一手摟著她,另外一隻手則扶著她的腰。嘴裡說道:“你這個狠心的丫頭,在外面一野就是一天,你不知道娘有多擔心你。”
馮大人他們也來了,他笑道:“阿綰啊,你娘是真的心疼你,擔心你,我們走的時候她還吵著要和我們一起去找你呢。被我勸住了。”
被馮大人這麽說,陳娘子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看著大家道:“要不你們到屋子裡暖和暖和,我灶上煮了薑湯,一人一碗,喝了好暖暖身子驅驅寒。”
“要不咱們趁著熱乎勁,現在趕路?”馮大人提議道。不想轎子上的黑梟卻是下來了。“今日累了,難得大娘盛情難卻,要不咱們就在此住一晚。”
“不知道會不會叨擾大娘。”
“你們不可以住我家,我家沒地方住啊。”唐綰綰連忙製止道,這會更是伸直了手臂,用身子擋在了門前。
這下黑熊不同意了,忙道:“丫頭,我家公子住你這兒,算看得起你好不,你不歡迎,咱們還不樂意呢。”
卻被陳娘子一把拉了過去。“阿綰,大人他們也是為了譚玲他們的事情四處奔波。這大晚上的,看這天兒,西風吹的緊,莫不是要下雪了。你怎麽好趕人家走呢。”而且今日是譚老爺子頭七,譚玲和譚松要守夜,不會睡覺的。
唐綰綰可以和陳娘子擠一張床,唐小意床上可以睡一個人,另外一張床睡兩個大男人。唐綰綰做的床又大又寬,又軟和,實在舍不得給這幾個大男人就這麽給新床給壓了。
唐綰綰看著黑漆漆的天空道:“我夜觀天象,明兒個一定下雪,而且還是大雪,你們趕緊趕路吧。不然明兒個大雪封路,就回不去拉。”
“我夜觀天象,明日晴空萬裡,碧波如洗。丫頭,你這也太不厚道了。我都快累死了。”黑梟說完,直接徑直走到堂屋,一屁股坐凳子上了。
馮大人見他留下來了,當然也得留下來。不過他進去之前,還是問了下唐綰綰的意見:“丫頭,你的意思呢?若是真不方便就算了。你嫂子可是還在家等我呢。”
提到嫂子唐綰綰頓時心領神會了,這馮大人確實不笨啊。
因為縣令夫人給唐綰綰介紹了不少生意,這麽一來二去的,可不是就欠下了人情了。
“大人請,回去代我向嫂夫人問好。”
“嗯,你嫂子很喜歡你送給她的那個手串,還說改日再帶有些人光顧你的木匠店呢,不過你的店什麽時候開張,我們一定會來捧場。”
“那就先多謝大人了,小女子一定不負眾望。”
馮大人的意思很明顯了,是等著唐綰綰新店開張時,給她造勢呢。雖說縣令是所有大小官員中的最末一位。卻是不能小瞧這最末一位的一位,大到國家大事,小到鄉鄰矛盾,夫妻關系,家庭和睦,油鹽醬醋茶等等,這些事情都需要他來管。因此有句話說的好。不怕官,就怕管。
幾人進屋後,陳娘子忙給幾人盛來了用糖熬過的薑湯,喝一口,頓時半個身子都暖和起來。喉嚨口一陣熱辣滾過後,頓時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來。
舒服!
“大娘的手藝真不錯,就連這薑湯味道都很不錯。”
陳娘子聽到顧運之誇讚自己,頓時顯得有些高興,笑道:“公子今兒個嘴巴可真甜。平日裡見你來我家時,話語不多,今日卻是最為隨和。”
“咳咳咳!”沒想到陳娘子話音剛落,黑梟頓時被嗆了下。心道這嬸嬸的眼光厲害啊,自己沒怎麽著痕跡,竟然被她一語道破,兩人的區別。
顧運之沉默寡言,一字千金。他則是比較喜歡說話,性子也相對隨和,因此他很有人緣。
但人緣太好的, 就容易惹來桃花債,是非債。總之有很多自己想不到的債,莫名的跑到他身上去了。
他們喝完薑湯後,陳娘子怕他們沒吃飽,又給他們端來一碗夜宵。是用山藥煮的甜湯,裡面放了些蓮子和紅棗。
唐綰綰看到娘這麽敗家,頓時心疼的不行。她忙一把將陳娘子拉到一邊去了。“娘,你怎麽將這些都給煮了啊?”
這些蓮子,桂圓,紅棗,比藥材都要貴。她想著買自己家人吃的。
這下倒是好了,這三個大男人嗎,每人兩碗都不夠。其中一人一口氣非得吞下三碗不可。
不,唐綰綰這還是保守的。人家一口氣幹了五碗,喝完後,兀自有些意猶未盡。
唐綰綰十分擔心某人晚上會不會霸佔著茅房不放啊。
然而她的擔心是多余的,一晚上都沒有聽到隔壁房間有開門上茅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