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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第185章 柔然來犯
第一百八十五章柔然來犯

 一直到了正月十四,上元佳節前一日,兵部尚書抱恙,由邊關急送進京的緊急軍情便由兵部侍郎雲郎之呈交內閣,再急入清寧殿面聖。

 距離北境戰事才過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柔然舉兵來犯。

 南境駐軍守將秦況華正是六年前武舉徐冽被抹去狀元名後遞補上來的武狀元,短短六年時間,累功至如今官職地位,也是個上馬能戰,熟諳兵法之人。

 奏折中言明,因北境戰事尚未了結,北地周邊各州府調兵抽糧支援,朝中也派遣良將往赴北境支援軍中,柔然此時用兵,隻恐怕事先早已與北國勾搭成奸,才有此合圍起兵之勢。

 眼下大齊兵力非是鼎盛之期,各地駐軍多年不經戰事,雖也勤加操練,可齊人畢竟不是馬背上的民族,與北國和柔然比起來自相差甚遠。

 況且柔然犯境,朝中還需急派良將往赴軍中。

 何止這個年過不好,上元佳節也不要過了。

 朝中本該到正月十八才複朝,可十四這一日朝廷緊急開朝。

 自大齊建國以來,急開朝會,傳召各臣工急入太極殿議事,掰著指頭算,這也不過第三次而已。

 兵部尚書高良騫甚至帶病上朝,可見此戰一起,朝中告急。

 秦況華駐守南境,這些年來軍中一切打理的都好,軍餉糧草從無短缺,軍中賦閑無戰時,他在駐軍之地開了好大一片荒地用以種糧,他如今是無妻無兒,早年又喪父喪母,真正的孑然一身,是以他每年所得俸祿以及朝廷派下的賞賜,除去日常開銷所用留下之外,其余的都拿來分給軍中將士。

 聽說朝廷撥給他的將軍府,他也沒怎麽回去住過,每天吃住都在軍中。

 所以南境軍中將士對他是十分的信服,軍心齊,士氣更高漲。

 然而即便如此,軍中卻前鋒良將,仍是一大患。

 雲郎之為人雖奸猾,但於軍情事上還是不敢懈怠的:“先前北境戰事,朝中已派十二名能戰之將往赴北境,現而今過去不到半個月,若再要派人支援南境……”

 難,太難了。

 昭寧帝面色鐵青:“兵部可有什麽好的辦法?”

 雲郎之一咬牙,回頭去看了高良騫一眼,見他眼神示意,才把心一橫,禦前回道:“柔然無論國力還是兵力都遠超北國,臣以為不妨先給高將軍去旨,命他速戰速決,盡快解決北境戰事,而後派遣諸將再赴南境軍中。

 自北境班師,修整一日,便可往南境去支援。”

 昭寧帝果然臉色還是陰沉的。

 高良騫才又上前半步:“這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法子,柔然起兵,一定以快打快,若真是與北國勾結來戰,恐怕北境戰事也沒那麽快能結束。

 然則眼下朝中再能調遣的將領……臣與雲侍郎合計過,至多不過三人,即便都派到南境軍中,也未必能幫到秦將軍多少。

 如今只能靠南境駐軍硬撐,不過好在柔然國力雖強,秦將軍卻也是用兵能將,南境軍又一向號稱能戰之師,鏖戰苦撐,也只能如此了。”

 沈殿臣拱手抱拳站出列來:“臣請皇上再開武舉恩科,為朝中選拔人才。”

 其實前兩年的時候,他也跟昭寧帝提過這事兒。

 但昭寧帝全都沒理會。

 大齊國力一年不如一年,他們心裡都清楚,今上也不是什麽曠世明君,如果一定要說好,也無非是不加賦,不征丁,不大興土木而已,百姓倒是安居樂業,可大齊國力……他就是在吃老本罷了。

 這一年以來,朝中多事,柔然此時與北境勾結,簡直是雪上加霜。

 沈殿臣私心以為,朝中是有問題的,但這話不能在太極殿上說。

 “兵部所言,全都照準,不必再交內閣複議,直接給羅高白去旨,命他速戰速決,再從各州府調精兵去援,至於此戰時日——”昭寧帝略一頓,眼風掃過殿下諸臣。

 高良騫因病咳了一聲,中氣也不是特別足,把昭寧帝後話接過來:“一月為期,務必退北主力,其余殘部留後再議,如此也可班師回朝,再去援南境。”

 昭寧帝一合謀。

 此乃兵家大忌。

 但戰火四起,朝中缺將,他若再年輕十歲,禦駕親征也無不可,但如今……

 “準了。”

 他睜開眼,視線正定格在沈殿臣身上:“武舉恩科之事,也交兵部去擬出個章程來吧。

 而今軍情緊急,朝局不問,眾愛卿的朝假,就到此為止吧。

 沈卿你隨朕到清寧殿,朕另有事吩咐。”

 他說完起身,周身戾氣十足,連下寶座時的腳步都格外沉重。

 眾人紛紛低下頭,隻那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沈殿臣深吸口氣,掖著手跟了上去。

 ·

 趙盈得到消息就再做不住,軍中如此緊急,明日上元佳節也沒人有心思過了。

 城中大概一切如舊,宮裡只怕不能。

 她叫人收拾了東西,匆匆往鳳仁宮去回了馮皇后話,連昭寧帝那兒都沒有去說,就出了宮。

 周衍等人在司隸院中也急,一切雖都交兵部去辦,可是朝中目下最要緊的就是柔然戰事與武舉恩科這兩件事,各衙門都緊著兵部來辦事,能幫一把的便就幫上一把。

 李重之正要往前軍都督府去打聽些消息,趙盈帶著人進了門,他著急忙慌的,差點兒迎頭撞上去。

 揮春往趙盈身前護,徐三也不知是從哪裡竄出來的,一把按在李重之胳膊上,阻下他的那股衝勁兒。

 他看清眼前人,忙告罪:“殿下怎麽這時候出宮了?臣正要往前軍都督府去,心下著急,一時沒看路,險些衝撞了殿下。”

 趙盈縝著臉把路讓開:“你自去你的,不必管我。”

 李重之才欸的一聲應了,連猶豫都沒有,閃身從她身旁快步而去,帶起一陣風來。

 門上當值的小校尉早就有眼色的往裡頭跑,去給周衍送信兒了。

 是以趙盈過了影壁牆,走出去不到一箭之地,周衍對抄著手快步迎來:“殿下怎……”

 “茂深問過了,你說我為什麽出宮?”她扭臉吩咐揮春和書夏帶人去後宅中安置打點,才又提步往正堂方向去,“都什麽人來過司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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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搖頭:“事發突然,又實在緊急,世子他們都沒來,臣還聽說……”

 他吞吞吐吐起來,趙盈眉心一擰:“什麽事,快說。”

 “武舉開科,世子好像……也去報名了。”

 趙盈腳步果然頓住:“他去報什麽名?廣寧侯府知道此事嗎?”

 周衍又搖頭:“一出宮世子就沒回侯府,直奔兵部而去,臣那會兒聽見世子說了幾句話,大抵是這個意思,所以臣說好像,並不確定的。”

 趙盈氣結。

 薛閑亭這是添亂。

 他要真是去報這個名,必不是為她。

 軍中有一個徐冽足以,況且朝廷下旨,要羅高白一月之內了結北境戰事,趙盈前世讀過兵書,北境戰場大齊幾乎舉國之力相抗的,羅高白只要不是個傻子,就不該吃敗仗,現在只是命他再想法子,速戰速決。

 是以徐冽這個功,是穩穩握在手中了。

 班師回朝再赴柔然,戰事雖艱,但以大齊如今國力,也不至於有亡國之禍。

 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割地賠銀以降,可這過自也算不到徐冽頭上去。

 薛閑亭這個時候真到兵部去報名——便是應了杜知邑那天的話。

 他們這些人,讀聖賢書長大,興國之興,難國之難,所以他一出宮直奔兵部,連家都不敢回。

 看來廣寧侯是太縱著他了。

 “你派幾個人去把他給我弄回來,隻傳我的話去問高良騫,薛閑亭這名報沒報,讓他自己看著辦。”

 周衍又遲疑:“殿下不如派人去告知侯爺?”

 “他能把他爹娘活活給氣死,告訴廣寧侯讓他提刀闖到兵部大堂去劈死這個逆子嗎?”

 趙盈橫他一眼:“趕緊去。”

 周衍這才不敢再多說什麽,掖著手匆匆出門,同門外小校尉吩咐了幾句,而後又轉進堂中。

 “我在上陽宮中,雖得到消息,知道的卻不多,你細與我說一說,今天太極殿上,高良騫和雲郎之是怎麽回的話。”

 周衍往一旁官帽椅坐下,與她娓娓道來,重中之重自然是提及柔然與北國勾結一事。

 趙盈越聽臉色越黑。

 先帝朝時重文輕武,到昭寧帝禦極仍是這樣,但先帝登位之初,朝中良將並不缺,只是多年無戰,先帝本身也不是個好戰的性子,才越發看重文臣,一乾武將地位大不如前。

 是以那時候的確是四海升平,無人來犯,說白了也是不敢,明知道討不著什麽好處。

 昭寧帝禦極十幾年了,朝中缺將不是今年才缺的,柔然要勾結北國興兵來犯,怎麽偏要等到這時候?

 “其實臣前些日子從安之那兒聽了一些,小宋大人供職戶部,估計是年下見面時小飲,談起幾句,如今……國庫空虛,其實勉力支撐而已。”周衍抿了抿唇,“殿下覺得,柔然和北國此時勾結,內中另有蹊蹺?”

 “國庫空虛?”

 周衍點頭說是:“自前年各地便不斷有災情,去年西北地動,賑災的銀款後來雖都尋了回來,但朝堂畢竟是前前後後出了兩筆銀子去賑災,朝中官員貪墨成風,抄陳士德家和胡為先家,銀子雖都充入國庫中,但也未見有多大的作用。”

 他抬眼去看趙盈,趙盈立時明白了。

 在揚州府她大手一揮,還把從章家抄來的銀子充入了揚州府庫,用以退還百姓稅銀,之後剩下了多少,她也沒過問,但看樣子,也是沒剩下多少。

 臘月底北境戰事一起,從各州府借調糧草,籌措軍餉,又是一大筆款項,均由兵部擬票,這兩項開支年初預算上課都沒有。

 本來也是要等到複朝之後由戶部調出,歸還各州府府庫去,現在提前複朝,戶部這筆銀子就得緊著往外出。

 柔然再起兵,還要籌南境駐軍糧草與軍餉……

 “朝中有內奸。”

 趙盈語氣反而淡了下來。

 周衍聽來卻心驚:“殿下,這話出了司隸院,卻不好說的。”

 當然不好說。

 她明白沈殿臣在太極殿上的欲言又止,更明白昭寧帝為何單傳他入清寧殿了。

 這種事,其實瞞不了任何人。

 都是老狐狸,高良騫當殿把兩國勾結之事點透,必定也是故意的。

 可是如此一來,軍中形勢便更複雜。

 北境之危恐還好解些,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徐冽在戰場,她不免懸心。

 “把徐五和徐六他們也派去吧,晝夜兼程,五六日也就到了,於戰局大勢或無多大助益,京中人卻多少能安心。”

 眼下她也顧不上細究表姐的心思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真有其事,但不管怎麽說,能多一個人在徐冽身邊幫襯著,他們自然都多一份安心。

 周衍這回倒沒再推勸什麽,直接就應了個好。

 屋外薛閑亭正好被五六個小校尉推推搡搡的推進門來,就聽見這麽一句,臉色越發難看:“不許我參加武舉,卻還派人到北境去給徐冽當幫手,這是什麽道理?你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些吧?”

 周衍聞聲忙就起了身來,朝他端了個官禮。

 薛閑亭在氣頭上, 那幾個小校尉還把著門,生怕他衝出去跑了似的,他更沒好氣,連禮都沒回一個。

 趙盈冷笑叫他:“奉功在跟你見官禮。”

 周衍忙擺手,笑著打圓場:“無妨,無妨,世子坐吧。”

 薛閑亭咬了咬牙,知道自己這是遷怒,周衍是個實誠人,他總不能撒不了氣就欺負老實人,於是回了一個相當草率的平禮,但總還算給了周衍幾分薄面,還了他一份客氣的。

 趙盈見狀,眼尾冷意才褪去三分:“我厚此薄彼?我若不顧著你,派人到侯府告訴侯爺,待侯爺提刀帶人闖到兵部大堂把你五花大綁綁回家,明日傳遍京城,你後半輩子也不用上街見人了,你該謝謝我。”

 薛閑亭左腳在地磚上一踏:“趙元元,你別欺人太甚!我自報我的名參加武舉,名單落定,便是我父親也無計可施,要你替我做決定嗎?”

 “你是打算走徐冽的老路嗎?”趙盈冷冰冰丟出這麽一句來,“讓你爹娘省省心吧,大敵當前,軍情緊急,是你胡鬧添亂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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