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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第102章 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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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複寵

在京城豢養殺手,這種事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養暗衛,養死士,昭寧帝都曾經見過。

在他禦極之初,甚至更早一些,在他奪嫡之路走到最後的那兩年,也險些被兄弟們養的死士給害了。

所以對這種事他雖不至於說司空見慣,但也不會過分驚詫。

偏如今說是養殺手,還是曾經江湖上名震一時的殺手……

昭寧帝面色鐵青:“你今天就搬回上陽宮,往後上朝就從宮裡去,要到府衙去辦差我調遣禁軍護送你去。”

趙盈叫他這話說愣了:“哪裡就有父皇說的這樣嚇人,難道京師重地,青天白日的他們還敢對我痛下殺手不成嗎?”

她仿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仍舊眉眼彎彎:“兒臣方才說了,這只是給兒臣和司隸院的一個下馬威罷了。

先前陳士德的案子鬧的人仰馬翻,為著他或許與派人截殺兒臣的事有關,父皇雷霆手段處置了他,甚至把他從刑部轉到司隸院定罪,這就夠了。

有了陳士德的前車之鑒,那些人只會越發收斂,不敢來招惹兒臣的。

也無非是……”

趙盈的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話一概咽進了肚子裡。

昭寧帝臉色還是難看的很。

玉面貔貅這名號他聽過。

前些年的確是生出過事端,徐州、泉州乃至涼州都有奏折送回京城,這也就是為什麽他能名震一時。

後來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朝廷也曾派人追查過,一直沒能把人抓捕歸案。

現而今看來,是有人把他保護了起來。

與其說是豢養,不如說是相互利用。

養著他的人利用他鏟除異己,而玉面貔貅背靠大樹好乘涼,躲避朝廷的追捕。

“他從沒在京城露出首尾來,總不能調動禁軍封鎖九門,挨家挨戶去朝廷重臣家裡搜查。你自己住在宮外,讓我怎麽放心?”

也許他不是放心不了,是趁機要把她弄回宮裡而已。

所以連她隱晦提及朝堂彈劾之事,他也不肯接茬。

他既然不接,趙盈就只能自己說:“真沒事的,皇叔也不會放任兒臣有危險,不然之前劉榮截殺兒臣,兒臣也不能全身而退。

父皇,兒臣現在掌管司隸院,可每每行事,朝中官員總要彈劾兒臣,兒臣有些困惑,果真是兒臣做錯了嗎?”

可一個人就算會出錯,也不至於事事出錯的。

這道理趙盈懂,昭寧帝更明白。

他抬手落在趙盈頭頂,揉了一把:“你是姑娘家,如今入朝為官,朝臣自然不滿,當初設立司隸院時,你皇叔沒跟你說嗎?”

趙盈苦著一張小臉兒撇嘴:“皇叔說過,雲嘉表哥也跟我說過,還跟我慪了一場氣呢,可兒臣入朝,是父皇金口欽點的,他們不敢勸諫父皇,便把不滿全撒在兒臣身上嗎?

如果人人如此,兒臣還如何在朝中立威,今後如何統領司隸院,監察百官呢?”

她反問了一大車的話,末了了,才提起陳士德和馮昆的兩樁案子來:“無論陳士德還是馮昆,都算是朝中重臣了,但兩件案子在兒臣手上過,也沒能震懾住那些人,兒臣想著,今後的路只怕更艱難。”

她吸了吸鼻子:“兒臣不怕苦,能為父皇分憂朝事,兒臣心裡是高興的,就是有些不服氣。”

昭寧帝目光柔和,落在她頭頂的手收了回來,因說起這些,他心情一時又起來,才重新動了筷子,一面給她夾菜,一面哄她:“日子久了,他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

就不會這樣了。人家都說登高易跌重,往往處上位者,受到的非議會更多。

你生來受寵,小小年紀已是比肩親王的尊貴,現而今又掌管司隸院,官居一品,朝堂上論官秩,就連沈殿臣他們幾個,也是不如你的。

你是正經八百與你皇叔比肩的地位,這點委屈就受不住了?”

他仍舊跟哄孩子似的。

趙盈在心裡翻白眼,小嘴還是撇著,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我也沒見他們處處針對皇叔。”

一句話把昭寧帝給逗笑了。

那趙承衍也沒處處出風頭,事事都插手啊。

但小孩子嘛,總是要多哄一哄的,尤其這一個是他哄了十四年的,打小就沒吃過虧受過苦,現在站在太極殿上,成天給人擠兌,心裡不受用也正常。

於是昭寧帝想了想:“那這麽著,下回再有當殿彈劾你的,若真是你有紕漏錯處,便就忍一忍,可要是他們沒事找事,尋你的晦氣,我就把他們罵出殿去,給你解氣,不生氣了?”

在這些事情上,昭寧帝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大事上未必順從,小事上他卻可以昏聵偏袒,從來都是如此。

趙盈得了他這麽一句,才展露笑顏。

·

從清寧殿出來,趙盈也沒急著出宮。

她在外頭忙了這麽久,幾乎沒怎麽回過宮。

而昭寧帝似乎心生防備,自從她入朝後,再沒叫趙清他們三兄弟上太極殿聽過政,是以她見趙澈的次數屈指可數。

孫符親送了她出來,又眼見她是朝后宮方向而去,本來想陪著送一送,又怕她心中不悅,索性盯著望了會兒,才轉身入殿去。

殿內小太監正撤下早膳,昭寧帝也正品茶,見他貓著腰進門,漫不經心問了句:“元元出宮了嗎?”

孫符搖頭:“公主往后宮去了。”

不是去給太后請安,就是去孫淑媛宮裡看望趙澈。

昭寧帝心裡隱隱能夠感覺到。

自從選駙馬的事情,他和太后生了一場氣,趙盈搬出宮去過後,她連到未央宮請安的次數都變少了。

每回回宮請安,也總跟著趙承衍。

在他手上長起來的女孩兒,那些姑娘家的小心思他多少猜得到。

這是同太后也生分了。

至於原因,他不得而知。

或許怕他再為她的事與太后起爭執,或許是她對選駙馬一事本就不滿。

昭寧帝蹙攏的眉心一直沒舒展開。

孫符觀他面色,大約曉得他心中所想:“公主現在是位高權重,雖說根基不穩,可實實在在掌了權,三殿下那裡……”

果然昭寧帝並沒有生氣,只是沉聲嗯了一嗓子:“你去孫淑媛那兒叫三郎到清寧殿來。”

“公主會不會多心?”

昭寧帝擺手叫他去,沒理會他的這句話。

至於趙盈那裡,果然是一路往孫淑媛宮中而去的。

她是散朝後壓根沒出宮,是以也沒有宮娥隨侍,等到了孫淑媛宮外,小宮娥忙著入內去通傳,她已經自顧自的提步入了宮門。

趙姝聽說她來,小跑著從正殿應出來。

小姑娘像是真的很喜歡她,趙盈卻不知這喜歡從何而來。

趙澈大概是聽見了外間動靜,她才拉著趙姝要上垂帶踏跺,趙澈在身後叫了聲皇姐。

趙盈回頭看去。

這個年紀的孩子長得都快,孫淑媛又把趙澈養的好,她瞧著趙澈竟是比她上回回宮那會兒又胖了些,個子也長高了些。

“這時辰怎麽沒去上書房?”

趙澈聽她語氣柔緩,懸著的一顆心驟然落地,眼角眉梢也染上笑意:“前些天在父皇那裡告了假,母妃的忌日快到了,我想給母妃手抄幾卷經文,等到那日帶去麟趾殿供奉在母妃牌位前,父皇準了。”

做個仁孝之人,還能提醒昭寧帝,他才是昭寧帝最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

狼崽子是個很會為自己謀劃的,小心思那樣多,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計。

趙盈也沒說什麽,哦了兩句:“課業卻不能丟下,抄寫經文最累眼睛,這些日子叫禦膳房多做魚湯。”

趙姝牽著趙盈的手,仰頭叫大皇姐:“母妃日日讓人給三皇兄燉魚湯的,但三皇兄不愛喝,老是偷偷拿給我。”

趙澈嘴角一抽:“別胡說。”

她吐舌:“才沒胡說,皇兄都十一了,還挑嘴。”

趙澈的確挑嘴,從前就挑。

趙盈捏了捏趙姝手心,正要打發趙澈回去抄他的經文,遠遠看見了孫符,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前後腳的跟來。

不過她神情斂的也很快,在孫符走近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初。

孫符同三人各自行過禮,笑著同趙盈回話:“皇上傳三殿下往清寧殿去。”

趙盈不動聲色嗤笑。

狗皇帝還真是為了支走趙澈。

這是怕他們姐弟兩個合謀唄?

那適才清寧殿中說什麽位高權重,說什麽真正同趙承衍比肩的尊貴,既是哄勸,更是敲打了?

一面想霸佔她,一面又要敲打提防她,不愧是他,這種不要臉的事也只有他乾得出來。

趙盈站在垂帶踏跺下,面上掛著清淺笑意:“那你跟孫總管去吧,我宮外還有事,陪孫娘娘說兩句話,一會兒就出宮了。”

趙澈面上肉眼可見的閃過失落:“阿姐好容易回宮一趟……”

覺得她說話柔緩了,態度和軟了,又敢叫阿姐了。

“等我閑下來,帶你去皇叔府上玩兒,正好叫皇叔考考你功課,所以你在宮裡可別偷懶。”

趙澈欸的一聲應了,朝她一禮,才跟著孫符朝宮門口方向而去不提。

趙盈站了會兒,直到二人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口,那一聲嗤笑才從唇畔溢出。

趙姝晃了晃她的手臂:“皇姐,咱們進屋吧。”

她低頭看小小的人兒,真覺得趙姝比趙澈可愛不知多少。

孫淑媛給她準備了香瓜和馬蹄糕,趙姝進了殿中才撒開趙盈的手,重窩回到孫淑媛身邊去。

趙盈沒往羅漢床上坐,孫淑媛推了推趙姝:“給你皇姐端過去呀。”

趙姝乖巧的就從羅漢床上往下跳,趙盈笑著叫她坐好:“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孫淑媛多看了她兩眼,略想了想:“三殿下近來是乖巧的很,每日除了去跟太后請安之外,都在宮裡抄寫經文,連宮門都很少出的。”

趙盈還是心不在焉:“父皇沒問過嗎?”

“皇上昨兒才問過一回,也叮囑了幾句,怕他在宮裡悶壞了,但又覺得三殿下極有孝心,很是誇讚了他一番的。”

趙盈眼底的嘲弄越發濃烈。

孫淑媛看在眼裡,不免歎息:“公主是覺得三殿下受冷落久了,在這上頭動心思,借貴嬪娘娘的忌日來複寵嗎?”

“孫娘娘覺得呢?”

這話孫淑媛真不知道怎麽接。

本來就是姐弟倆的矛盾,她一個外人,說的多了還怕趙盈心裡膈應呢,何況還是宋氏忌日的事兒。

但要說趙澈這孩子,心思是真夠重的。

她沒有回答趙盈的問題,一開口就是答非所問:“別的不提,我倒是覺得,三殿下近來乖巧,皇上挺滿意的。

這陣子皇上每次過來,總會問一問三殿下如何,偶爾還會把他叫到跟前問兩句功課,昨兒還叫人送了幾張字帖過來給三殿下。”

那便是了。

如今入了八月,母妃的忌日在下月初,那時候薛閑亭他們也該回京了。

照孫淑媛所說,趙澈複寵是早晚的事,他只要自己能耐得住性子,不往朝事上用勁兒,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幫了趙澈一把。

趙盈眸色微沉:“九月初八是我母妃生辰,我想讓父皇修整麟趾殿,孫娘娘覺得后宮之中誰打點此事合適呢?”

饒是孫淑媛聰穎,也摸不著頭腦:“好好的,怎麽想起來要修整麟趾殿呢?”

宋貴嬪過身的時候,昭寧帝就大修過麟趾殿,簡直是修葺一新,這才過了幾年,有什麽可修整的?

她必是要借此事謀劃別的。

“我之前跟孫娘娘提過,大皇兄身子雖不好,孔娘娘卻沒少給他安排姿色不俗的小宮娥近身服侍,這事兒孫娘娘還記得嗎?”

宮外的事孫氏也不是真的一概不知,趙盈回宮雖然少,但要緊的還是會遞消息給她。

內府司的主司新換了人,趙盈用起來得心應手,她與宮外往來傳遞消息自然無人能知。

聽趙盈這意思……

孫淑媛秀眉蹙攏:“公主初掌司隸院,先後處置了一位禦史中丞和一位大理寺少卿,未入朝堂前還扳倒了劉家,現在對付孔家,我怎麽覺得不是什麽好時機呢?”

“所以才要再等上大半個月啊。”趙盈翻了眼皮去看她,“宮外發生了那麽多事,孫娘娘覺得,我不動,一切就能風平浪靜了嗎?”

然而從來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算她不對付孔家,孔家和薑家也未必容得下她在朝堂之中上躥下跳,翻雲覆雨。

趙澈因上陽宮事失寵於禦前,現在憑仁孝二字複了寵,這姐弟兩個太得意,自有人看不過眼的……

她抿緊了唇角:“那公主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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