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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當城管》第26章 舌戰群臣
  今日五更三時,又到了開早朝的時間。

  紫宸殿內,宋仁宗趙禎頭戴黑色的直腳襆頭,身穿淡黃袍衫,腰系玉裝紅束帶,腳蹬皂文靴,端坐於堂上,只是眼圈緋紅,透著血絲,跟昨日的朝會相比,精神狀態欠佳。

  在堂下的一眾文武群臣,分列左右兩班,也都頭戴直腳襆頭,身穿官袍,手持笏板,他們當中有不少人,也都哈欠連連,精神狀態比宋仁宗趙禎也好不到哪兒去。

  對於參加早朝的這些文武群臣,他們身著的官袍根據官銜品級的大小分為三種不同顏色,三品及以上的官袍為紫色,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官袍為朱色,五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袍為綠色。

  等到群臣朝拜完畢,端坐於堂上的宋仁宗趙禎,先是打了一個哈欠,旋即衝著堂下的群臣們,突然發問道:“今日朝會,是否還有人要找街道司的麻煩呢?”

  站在堂下位列兩班的群臣們,聽到坐在堂上的官家,一開口就提出街道司的問題,頓時,就引起了他們的一陣騷動,弄得他們一個個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答。

  由於宋代官吏無論是參加早朝,還是執行公務,他們都頭戴直腳襆頭,尤其是參加朝會時,他們如果並排而立,就無法挨得太近,同時,也無法聚攏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大會兒的功夫,站在坐班第一列的晏殊,便雙手執笏站了出來,微微低頭,回答道:“回稟官家,臣以為官家方才所言,有袒護街道司之疑。在我大宋朝會上,群臣皆可談論朝政事宜,兩府三司都可以奏議,更何況是街道司呢?官家方才所言,實有不妥,還望官家明鑒。”

  昨日朝會之上,晏殊還大談特談了一番街道司和都水監的功用,對禦史中丞王拱辰串通居住在翰林巷的官員們,誣告街道司一事表達了憤慨之情。

  今個兒的朝會之上,晏殊對待街道司的態度,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令在場不少朝臣們感到錯愕,尤其以歐陽修、包拯、富弼等人為甚。

  由於晏殊在當朝有“帝師”的雅稱,在宋仁宗趙禎很小的時候,晏殊就是他的教書先生,而宋仁宗趙禎平日裡對待晏殊,也是恭敬有加。

  現在,晏殊又是當朝執宰,為百官之首,在朝會之上,若是有人跟宋仁宗趙禎意見相左,都不敢直接說出來,唯獨晏殊毫無顧忌敢於直言,深得宋仁宗趙禎的信賴和敬重。

  這不,晏殊剛把話說完,坐在堂上的宋仁宗趙禎,盡管覺得自己當著群臣的面,被自己的先生批評一通,感到面上無光,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晏相方才所言,句句在理,朕此前所言,確實有袒護街道司之嫌。接下來,若是諸卿對街道司在東京城內,標記和拆除侵街佔道的違章建築一事有異議,盡管諫言便是,朕赦你們無罪。”

  隻待宋仁宗趙禎的話音剛落,站在左班第一例晏殊旁側的賈昌朝,便持笏出列,諫言道:“啟奏陛下,臣對街道司在東京城內,大搞違章建築標記拆除一事深感不妥。

  “據臣所知,街道司在翰林巷內標記了二百余處違章建築,限期一日之內拆除掉,居住在翰林巷的官員們也都非常配合,在昨日未時之前,俱都自行拆除完畢。

  “可是,就在臣進宮上早朝的途中,便四下裡看到,這一路行來,在大街小巷,被街道司使用白漆寫成的‘拆’字,幾乎是隨處可見。如此在東京城內,大肆去搞強拆行動,必然會激起民憤。

此前,開封府尹包公說,我大宋都城東京城登記在冊共計有一百一十多萬的人口。  “而目前駐守東京的禁軍,也不過十萬余。若是因為大規模地強製拆除侵街佔道的違章建築,導致東京城內的居民百姓們紛紛起義,即便是調動十萬余禁軍進行鎮壓,恐怕也難以在短時間之內平定。

  “臣以為街道司此番做法,大大的不妥,還請陛下立刻下詔,撤換街道司司丞,或撤掉街道司衙門,並調動開封府的衙役們,把大街小巷德的建築物外牆上的白漆‘拆’字統統擦掉。”

  賈昌朝現在的官職是參知政事,被稱為“副相”,也算位高權重,他之所以對街道司的敵意如此之大,多半是因為他在翰林巷的住宅,被街道司標記了三處違章建築,不僅拆除了後院的院牆,還有後院新建不久的左右兩處偏房,光院牆和偏房造價都花費了幾百兩銀子,自然是對街道司恨之入骨。

  此前,坐在堂上的宋仁宗趙禎,由於他的大女兒趙徽若在深更半夜,打擾了他跟張娘子雙宿雙飛的美夢,導致他離開張娘子的寢宮後,在他自己的寢宮——福寧宮內,隻小憩了一個左右時辰的功夫,其余的時間都在為街道司的此番作為而暗自欣喜。

  畢竟,在東京城內開展拆除違章建築的行動,是由宋仁宗趙禎向開封府和街道司下達的口諭,還限期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看來,以街道司的辦事效率,估計不出三日就可大功告成。

  可是,此時此刻,坐在堂上的宋仁宗趙禎,卻聽到站在堂下的參知政事賈昌朝說,街道司在東京內大肆標記違章建築的行為,可能會引起東京城內上百萬居民百姓發動起義,這著實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在宋仁宗趙禎親政之後的這段時間,一邊要向北邊虎視眈眈的契丹遼國,每年納貢幾乎是大宋半年賦稅的銀錢,一邊還在西北邊境跟西夏黨項用兵作戰,又要花去國庫大量的稅銀。

  表面上看去,宋仁宗趙禎在位期間的北宋,商業非常繁榮,其實,也是因為此時的北宋需要大量的銀錢,不發展商業怎麽能夠收取稅銀呢?

  仁宗慶歷年間,農民起義和兵變在各地相繼爆發,時任朝廷重臣歐陽修,就曾對當時的農民起義形容說“一年多於一年,一夥強於一夥”。

  所以,宋仁宗趙禎一聽到賈昌朝說到“起義”二字,立馬讓端坐在堂上的他,嚇得是直冒冷汗,當即就面露難色,悵然若失道:“方才,賈卿所言極是。朕自然知曉,昨日未時之前,居住在翰林巷的官員們,自行拆除掉違章建築,那不絕不是真心想要拆除,也不是坦然接受街道司做出違章建築的評判,而是給朕的面子。

  “朕命開封府和街道司,推行查辦侵街佔道和拆除違章建築已經有三日余,卻也遭到不要阻力,朕都心裡有數。無論是開封府,還是街道司,沒有朕作為他們的後盾,就依靠他們日常執行公務,朕想駐京的官員們,都不會積極配合的。連官員們都是如此,唉,何談百姓們呢?”

  當有些鬱鬱寡歡的宋仁宗趙禎把話說完,身著朱色官袍的右諫議大夫陳執中,便持笏出列,附和賈昌朝方才所說,忙不迭危言聳道:“陛下方才所言有失偏頗,駐京官員無論大小有上千人之眾,在此其中不乏有宵小之輩,但絕大部分都為官清廉為人正直。

  “作為官吏,每月領受的俸祿是朝廷給予,自然不敢也不能夠有忤逆官家之舉。官家下達的聖旨和口諭,我等官員們皆都聽命行事。

  “可是,我大宋百姓們,或耕作農田,或手工製作,或從事商業,他們每年都要向朝廷繳納賦稅,是我大宋之根基。荀子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唐相魏征也曾對唐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在臣看來,東京城內上百萬人口的百姓,就是水,而陛下則是舟。若是讓街道司在東京城內大肆強拆違章建築,勢必會激起民憤。賈副相方才所慮,不是沒有道理。

  “一旦民憤沸天,東京城內的上百萬百姓們揭竿而起,不無可能。還望陛下立即下詔,降罪於開封府和街道司,停止一切查辦侵街佔道和拆除違章建築的行動,以此重獲百姓們的信賴。否則,我大宋危矣!”

  右司諫劉元瑜,也緊隨其後,持笏出列,不失時機地繼續附和賈昌朝和陳執中,上綱上線道:“啟稟陛下,方才賈參知、陳諫議所言,都是為我大為陛下著想。千萬不可讓一個小小的街道司,還有放任不管的開封府,因為查辦侵街佔道、拆除違章建築之事,而引起東京城內上百萬百姓們民憤。

  “陛下要盡快做出決斷,不可讓民憤蔓延下去。為了平息民憤,陛下應當降罪開封府和街道司。無論是開封府尹還是街道司司丞,都已經立即撤職查辦,以此消解即將爆發的民憤。唯獨由此,民憤才可在極端的時間內化解,還望陛下能深明大義果斷定奪。”

  此時此刻,坐在堂上的宋仁宗趙禎,對於方才賈昌朝、陳執中和劉元瑜的輪番諫言,不僅讓他直冒冷汗,也讓他有些想精神不寧。

  宋仁宗趙禎不想讓自己推行才三日有余的政令,就此前功盡棄,可又不想激起東京城內百姓們的民憤,這才讓他舉棋不定,難以做出抉擇。

  見此情景,禦史中丞王拱辰,便趁此時機持笏出列,跟賈昌朝、陳執中和劉元瑜這三人沆瀣一氣,繼續向宋仁宗趙禎施壓,可謂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必須要指出的是,賈昌朝、陳執中、劉元瑜和王拱辰四人,都居住在翰林巷之內,而他們的家宅多處都被街道司司丞王浩,帶著人是標記為違章建築。

  盡管他們四人在昨日未時之前,自行拆除了家宅的違章建築,卻對街道司和司丞王浩懷恨在心,一直都尋找著機會,對街道司和街道司司丞王浩,甚至是開封府尹包拯復仇。

  讓他們四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才剛過了不到一日的功夫,他們在今日五更上早朝的途中,卻看到在他們途經的街道兩側,被街道司使用白漆寫下的“拆”字隨處可見,便讓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報仇雪恨的機會,在早朝進行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借此猛攻街道司和開封府。

  要知道,這四個人,要麽是曾經是諫官,要麽現任諫官,自然是一個個巧舌如簧,他們能夠把死人說活,也可以把活人說死,再加上四人合力聯手,便覺得扳倒區區一個街道司的司丞應該不成問題,至於開封府尹包拯,很難會被罷官免職,最起碼也會被趙官家小施懲戒。

  當王拱辰諫言完畢,他們四個人在這個時候,便覺得大功幾乎已經告成,就等著趙官家下詔對開封府和街道司降罪呢。

  突然在這個時候,他們四人所在的左班倒數最後幾列卻站出一個人來,身著綠色官袍,憤然持笏出列,只見這位品級有些低的朝臣,朗聲駁斥道:“啟稟陛下,小臣以為,在晏相此後四位打臣的發言,都有虛張聲勢之嫌,官家萬萬不可聽之任之。 查辦侵街佔道,拆除違章建築,實乃我《宋刑統》所規定之法令。

  “在大宋國土之內,上至文武大臣,下至黎民百姓,皆要遵守。而今,在我東京城內,正是因為侵街佔道和違章建築的情況非常嚴重,官家才在數年之前,設置了街道司這個衙門,專門負責處理此事。由於街道司的司丞才不過是從八品的小吏,街道司的差人又是從隸屬開封府的五百名廂兵充任。

  “平日,街道司的公差們,有一半人的負責巡街,查辦侵街佔道,另外一半的人,負責清潔打掃街巷,他們工作繁重,而難以做到面面俱到。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富庶商賈,有幾任瞧得起街道司的公差呢?反而是很多東京城內的黎民百姓,理解街道司差人的辛苦和不易。

  “小臣近幾日在東京城內做了一番實地查訪發現,居住在坊內的居民百姓,幾乎沒有做出侵街佔道之舉,家宅內更沒有違章建築,他們都嚴格遵守我大宋法令。反倒是那些達官貴人,還有富庶商賈,無論是他們的家宅,還是經營的店鋪,侵街佔道的違章建築不在少數。

  “因此,小臣敢拿性命擔保,街道司在東京城內大街小巷標記違章建築,非但不會激起民憤,更是會為陛下為朝廷贏得民心。陛下非但不能降罪開封府和街道司,還應該給予褒獎才對。

  “如若不到七日之內,能使東京城內再無侵街佔道的違章建築,讓街巷的道路更加寬闊,方便於行人和車馬通行,實乃我大宋之福、朝廷之福,更是陛下之福。小臣懇請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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