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失眠和噩夢,讓吳一品極度憔悴,精神瀕臨崩潰。每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都幾乎都要妥協了,想到要找方俊傑談一談。但天一亮,他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白天是滿當當的工作,時常還會喝酒,因為沒有休息好,喝酒特容易醉。醉酒後,睡得特安穩,這倒是個驅散恐懼睡個好覺的良方。
但是,人怎麽可能長期靠酒精的麻痹,來達到逃離恐懼的目的?
恐懼真是一種病,是那種比牙疼更操蛋的病。牙疼總還有個辦法治,恐懼簡直就是沒辦法可治。只有深處恐懼之中的人,才能體會那是一種什麽滋味。
周末,吳一品去了一趟醫院,這是一個一年四季都爆滿的地方。看了周圍那些為了續命而奔波的病人以及家屬,吳一品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無病呻吟,掛了號排了一分鍾隊,果斷離開。自己這純粹就是浪費醫療資源嘛。
他回到鹹魚俱樂部的住處,便收到了俱樂部的短信,告知他成功充值一萬元。
今天並非發工資還款的日子,這個充值有些突然,或者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被充值。
吳一品盤算了一下,自從啟動分期還款的業務以來,自己的工資已被扣了將近五千塊,而被充值則是自己被扣款的五倍之多。
按照這個節奏,再有半年時間,欠俱樂部的那筆錢就得還清了。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吳一品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去了球場,從中午十二點多,一陣打到晚上六點鍾。
室外球場,沒有燈光,再晚已經看不清籃筐和球了,眾人才散去。這一身臭汗出得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柳青打來電話,神秘兮兮地說:“晚上有空嗎?到俱樂部來,有重要事情。”
“我沒錢。”吳一品要理不理地回答道。
“怎麽地,還生氣了?”柳青笑呵呵地說,“今天的業務不收費。”
吳一品不耐煩地說:“到底什麽事?電話裡說,我還有事呢!”
“關於張華和譚安明的事情,你一定會感興趣的!”柳青很肯定地說。
柳青的判斷真沒錯,吳一品確實感興趣,張華曾經整過他,譚安明曾經安排人舉報過郭小玲,害得郭小玲被貶雲鶴縣。這兩個人,都是吳一品內心深處的敵人。
他沒顧得上洗澡,徑直去了鹹魚俱樂部。
今天的柳青,穿得很寬松,長款羽絨服裡,就一件薄薄的連衣裙,有些透,內衣都隱約可見。今天的她,笑起來那麽像姚燕,渾身透著一股讓人害怕的妖豔和性感。
想起上回她在自己辦公室寬衣解帶那一幕,吳一品竟然有些生理反應。但他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柳青一定有鬼,給自己挖了一個很大的坑,無法輕易填上的那種。
試想一下,在俱樂部講話和查閱檔案都要收費,乾那事肯定會是天價。而且,一旦自己有什麽不合時宜的舉動,肯定就要受到懲罰,很可能是金錢無法解決的問題。
“張華和譚安明怎麽啦?”吳一品避開柳青那暴露的衣著,大聲問道。
柳青乾脆脫掉羽絨服,在吳一品的正對面坐下,一股幾乎跟姚燕一模一樣的香味鋪面而來。吳一品感覺睡意朦朧,掙扎一番,還是沒能抗住,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輕輕觸碰,睜眼一看,居然是柳青,她正騎在他身上,頭髮垂落在他臉上,怪癢的。
看著她那起伏的上圍,吳一品再也忍不住,伸手觸碰過去。這一觸碰,柳青的臉竟然變成了姚燕的。
吳一品隱約感到一絲害怕,姚燕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正在疑惑,
女子已戴上面具,但那些衣著分明還是姚燕的啊!難道是柳青在扮演姚燕?不對,這怎麽是在上島咖啡啊?不正是那次姚燕約他的情景?但身體的本能,很快戰勝了他的疑惑,瘋狂地和這個不知是誰的女人戰鬥著。
一個回合結束,女子取下面具,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正是姚燕吊死吐出舌頭的樣子!她正緩緩湊向他,做出要親他的樣子。
一定是在做夢!吳一品意識到自己是在夢裡。他掙扎著想醒過來,卻感覺身體已經石化,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睜大你的眼睛,不要躲避,看清楚一點。恐懼,源自你內心的記憶殘留,因為不夠真切不夠清晰,所以有無限的遐想空間。 也就是說,你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一旦看清楚了,一切就煙消雲散了!”一個聲音低聲說,是柳青的聲音。
這家夥是在搗什麽鬼?他分不清這個聲音,到底是來自現實世界,還是來自自己的夢。
吳一品按這個聲音的指令,死死盯著姚燕那張恐怖的臉,慢慢湊近自己的臉,這張臉可比他記憶中要清晰得多恐怖得多,清晰到每個面孔都能看到,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鬼神,你看真切了,這無非就是一張死人臉,就是一堆肉和骨頭,跟咽氣的豬頭沒有什麽本質區別!”又是那個神秘的聲音。
隨後,那張臉變成了一個被燒焦的豬頭,與姚燕的臉來回切換著。吳一品感覺到,豆大的汗珠快速滑落。
“你怎麽啦?”柳青一聲暴喝,吳一品猛然睜開眼,只見她正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用手輕輕拍著他的臉。
看來果真是個夢。吳一品掙扎著坐起來,喝了一杯涼開水,聲音有些沙啞地問:“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吧。”柳青冷冷道,“俱樂部暖氣壞掉了,太冷了,我得回房間了。”
“剛才我夢到你了。”吳一品道,“你是不是催眠我了?”
柳青傲嬌地笑道:“無可奉告。我叫你來,就是告訴你,張華和譚安明都在接受調查,哪知道你一進來就睡著了。”
“今天的夢很蹊蹺,你確定我沒對你做過什麽?”吳一品再次很小心地問,“我可不可以看下監控?”
“不好意思,你沒有權限。”柳青還是那麽傲嬌。
吳一品一陣陣恍惚,緩緩走了出去。